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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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莫莉三岁上幼儿园的时候,张萌怀上了第二胎,这是张萌和莫建刚乃至公公婆婆一起开了N次家庭会议商讨后的结果。
   要二胎的原因并不复杂,小夫妻俩的经济收入加起来算中等偏上水平,公婆身体健康承诺帮忙带孩子,最关键的一个原因,张萌和莫建刚都是80后独生子女,从小受够了守着冰冷玩具孤零零长大的滋味。他俩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复制他们这一代独生子女孤单寂寞的童年烙印。当时,张萌只跟公婆和丈夫提出一个要求,不管二胎是男孩女孩,两个孩子要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公婆和丈夫都表态赞同,张萌放下了所有的担心。
   十个月后,张萌顺利生下儿子莫沫。一儿一女当然好,全家上下都乐得合不拢嘴。莫莉性格温顺,并没有像电视新闻里那些极端的孩子一样排斥弟弟,担心弟弟分走父母对她的爱,而像个小大人一样用摇铃逗弟弟笑,弟弟要睡觉她赶紧关电视,每晚睡觉前都会像妈妈一样亲弟弟一下。
   莫莉的乖巧懂事让张萌和莫建刚很欣慰。可随着莫沫一天天长大,全家人对他的关注也越来越多,特别是当两个孩子有了争执时,他们常常不自觉地护着莫沫,而忽略了莫莉的感受:“莫莉,你是姐姐,姐姐得让着弟弟!”“莫莉,弟弟还小,只想和妈妈睡,你还是和奶奶睡吧。”……一次又一次,莫莉从欢快主动地答应接受,渐渐到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动接受,而张萌却熟视无睹,一孕傻三年的她早把当初“两个孩子要一碗水端平”的信誓旦旦忘得连渣都不剩了。
   忙完工作忙俩娃的日子过得脚不沾地,转眼莫莉上了小学一年级。这年暑假的一个周末,有朋友约张萌一家四口去郊外烧烤。驱车到了目的地,他们选了一块绿树成荫、毗邻河畔的空地,男人们负责搭帐篷、给炭炉生火,女人们负责串肉串、准备饭菜。
   刚刚三岁的莫沫根本闲不住,张萌叮嘱莫莉看好弟弟。几家人正忙得热火朝天,突然听到河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还有莫莉的惊呼:“妈妈!弟弟掉河里了!”莫建刚比张萌腿脚快,他三步并做两步直奔过去,跳进河里一把捞出儿子。张萌也赶了过去,抬起手就给吓傻了的女儿一巴掌:“你怎么看的弟弟,弟弟有个闪失看我怎么收拾你!”莫建刚也数落了女儿几句,把惊魂失魄的儿子递到张萌怀里。
   张萌把儿子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没有外伤,只是呛了口水,被吓得不轻。等安抚好儿子,张萌才发现莫莉不知何时跑回车里,哭得很伤心。那天的烧烤莫莉一口没吃,平时爸爸一个笑话就能把她逗得前仰后合,这次任凭别人怎么逗她,还是一脸不开心。
   接下来的几天,莫莉对张萌像是有一种距离感,不再像从前一样与妈妈亲昵。张萌做了她最爱吃的可乐鸡翅、莫建刚买了她最喜欢的芭比娃娃,都换不来她一个笑脸。张萌开始认真反省自己,不仅仅认识到这件事自己做错了,也意识到自从儿子出生,她和丈夫就把生活重心都转移到了儿子身上,而忽略了女儿的感受。女儿尽管比儿子大四岁,可她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而已!
   莫莉从小喜欢绘画,因为工作忙累、要照顾弟弟、天气不好等诸多借口,张萌夫妻俩已好久没带她去看过儿童画展,她去上舞蹈课也多是爷爷奶奶接送,甚至为了节省早上的宝贵时间,张萌把她心爱的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
   回想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张萌的心疼了。她和丈夫约法三章,再忙再累也要做一个顾此不失彼的公平父母。莫建刚挤出时间带莫莉去看画展,尽量亲自接送她去舞蹈班,父女俩在往返路上多了一段段畅谈时光。在饭桌上、睡觉前,张萌利用任何“碎片”时间跟女儿聊天,教她如何穿衣打扮,告诉她妈妈小时候干的那些糗事。渐渐地,莫莉和父母又亲昵起来,脸上的笑模样也多起来。
   圣诞节早上,张萌提前给两个孩子准备好了礼物。到了拆礼物时间,莫莉看到妈妈送她的是一套水粉颜料和画笔,高兴得小鹿般扑过来给了妈妈一个热吻。莫沫也看上姐姐的礼物了,非要拿妈妈送他的变形金刚交换。莫莉担心颜料被弟弟弄坏,说什么也不肯。结果莫沫使出万用不爽的一招——号啕大哭。一旁的莫建刚心疼了,劝说莫莉:“弟弟小,你让给他,回头爸爸再给你买一套。”莫莉不肯松手,嘴巴撅得高高的,眼神里写满了委屈。看着女儿的眼神,张萌心头一疼,做父母的怎能为了照顾一个孩子的情绪而伤害另一个孩子啊!
   张萌上前阻止了丈夫,拉过儿子耐心地跟他解释:“姐姐有权处置自己的礼物,她不想给你,你就不能硬要。如果你真的喜欢,明天妈妈会再给你买一盒,好吗?”刚上幼儿园的莫沫对张萌的话似懂非懂,但这也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不是吗?与得到礼物相比,两个孩子应该学习的是接受对方的意见,理解对方的感受,相亲相爱共同成长。
   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如今姐弟俩已经能够独立解决他们间的种种矛盾了,姐弟俩有打闹,有眼泪,有欢笑,更有互相依赖的亲密陪伴和成长。每次看到两个孩子嘻嘻哈哈地玩闹成一团时,张萌就暗自庆幸,幸亏他们养育了两个孩子,幸亏没有错过这份让他们一起陪伴一起成长的宝贵时光。
    这是张萌送给两个孩子的最好礼物,也是她送给自己的最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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