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忽不定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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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泪水顺着脸颊似小溪般静静地流着。“你真的不要我和你爸吗?”妈妈在电话中哭喊着,哭得我心痛、心碎。我无力地关掉了手机,呆呆地望着窗外的蒙蒙细雨心如刀绞。
  在亲情和爱情之间,我徘徊着、迷惘着、激烈地矛盾着。我相信,任何一个人处在我这种境地都无法洒脱地、果断地做出选择,尤其是像我这种被抱养的人,真的很难,比翻越蜀道更艰难。
  我爱爸爸妈妈,但我也爱他——周兵。我知道他也爱我,爱得坚定,爱得深沉,爱得真挚。他视我为他的生命,对我千般体贴,万般呵护,生怕我挨冻、挨饿、受苦、受累。
  四川与河南相距几千里,像一座大山压在我心上,压在爸妈的心上。
  爸爸说:“我用一生的心血来抚养你长大成人,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不要远嫁,常回家看看我们。”爸爸还说,“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我有点自私,可我真的接受不了你要远离我们的事实。”爸爸哭了,哭得那么伤心,“你是在拿刀剜我的心啊!你妈十几天不吃不喝,精神恍惚,哭得没了泪水。”爸爸来广州的几天,整日以泪洗面,以烟消愁。
  看着爸爸蜡黄、憔悴、瘦削、布满皱纹的脸,看着爸爸花白的头发,看着爸爸单薄、有些弯曲的身体,听着爸爸句句发自肺腑的伤心话,我的良心遭到了谴责,我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我跟你回家。”抹了一把眼泪,我坚定地说,心一阵阵绞痛。我找到主管请了8天假,因为进厂不满三个月,不能辞工。“8天够了,回家看看你妈,到时你想来,我还放你出来。”爸爸说。
  回家的前一天晚上,周兵紧紧地抱着我,哭着说:“我等你,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泪如泉涌,点点头。我在心里问自己:我们会再次相见吗?会永远在一起吗?
  坐在回家的车上,我手里一直握着我们的合影相片。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照的相片。周兵说,就是因为这张相片,他才深深地爱上我。他说,相片中的我像个怀春的少女,有些欢喜,有点害羞,犹如一朵含苞欲放的山茶花。他还特意放大了一张带在身上,到处炫耀。
  回到家,妈妈背对着我,静静地躺着。空空的输液瓶摆了一桌子,有一个还在桌边的竹竿上晃悠着。我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喊了一声妈妈。“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妈妈哽咽着说,肩膀一耸一耸的。我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坐在床边,心里悲悲的,凉凉的。
  “我给你留的柿子在衣柜的鞋盒里。”好久,妈妈转过身,温和地说。打开满满一盒红得耀眼,红得诱人的柿子,我心里酸酸的。不论我伤她有多深,她依然时刻牵挂着我。我哭了,看着妈妈肿得桃核似的眼睛,看着妈妈花白的头发,我决定:结束这段短暂却刻骨铭心的美好爱情。
  “我们就这样算了吧!”我说。眼泪“嗒嗒”地落在桌子上、电话机上、衣服上。周兵在电话中哭叫道:“我是真心爱你的。我知道,你过不了亲情这一关,但我会等你,等你说服你爸爸妈妈,等你与我重逢的那一天。”
  “就算要分手,我也要见周兵最后一面,陪他度过最后一天。”见爸爸妈妈精神好了很多,脸上挂着微笑,我说。我要走了,并且承诺春节回家订婚。爸爸妈妈都没吭声。我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们,许久,他们无奈地点点头。我高兴地笑了。
  “谁也不要怪,要怪就怪老天爷把他生在四川,把你生在河南。我看得出来,周兵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惜你们有缘无分。”爸爸在送我上车的时候感叹地说。我心里冰凉,仰起头望苍天,苍天不语。
  在厂门口,我刚下车,就看见周兵满脸笑容地向我走来,伸出双臂像要把我拥抱。“我担心了一晚上,生怕你在路上被人骗了,一大早上班,我就在厂门口转,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去汽车站找人了。”他笑着说。看得出来,他很开心。“你去上班吧!我休息一下,晚上一起吃饭。”我笑得很勉强。
  吃饭的时候,他不停地给我夹菜,嘱咐我多吃点。我忽地哭了。在家里,所有的亲戚都把他说得一文不值,是欺骗我玩弄我的坏人,都劝我甚至逼我离开他。“怎么了?怎么了?”他慌了,忙拿纸巾给我,“在家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他心疼地问。我摇摇头:“没有,见到你我太高兴了。”我看着他,流着泪笑了。瘦了好多的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感动得竟说不出话来。“我好想你。”他温柔地帮我擦着眼泪,深情地说。
  吃完饭,我们去散步。他突然走到我前面,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说:“我的阿敏还在吗?”我心里一阵感动,说:“你的阿敏,暂时还在。”他猛的一下子抱着我,生怕我突然不见了,说:“暂时还在就好,我就怕……怕我的阿敏突然不在了。”他颤抖着,喜极而泣。我紧紧地抱着他。我怎么忍心伤害一个爱我至深的男人?一想到那个承诺,我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你终于来了。你回家的几天,周兵真的很伤心,每天晚上叫我们陪他喝酒,每次他都喝得醉醺醺的……第二天,在车间里,同事们纷纷向我诉说周兵的相思之苦。
  如今,我们依然爱着,快乐着,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他,他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就像一个人的心脏,失去了就没有了呼吸。
  当我告诉爸爸妈妈我们依然在一起时,爸爸在电话里深深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妈妈则嚎啕大哭。我知道,他们的心再次碎了。我又有点后悔,说:“你们放心,春节我一定回家。”以后,每次打电话回家,爸爸沉默不语,妈妈放声大哭。我又开始徘徊、迷惘、矛盾地挣扎。我真的不知道,我和周兵的爱情会不会像风中飘忽不定的雨,最终落入尘埃。
  
  (528455中山市环城镇福涌月山工业区冠一纸品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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