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前世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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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梦剧场,顾名思义,21世纪最新研发的仪器,可根据要求仿制完美男(女)朋友。我,水洛,应届高考生,因高考成绩斐然,家人答应让我假期进圆梦剧场玩玩。
  于是——前世,我踢馆子来了!
  黑暗就像无底洞,伸手不见五指。
  “芯梦,芯梦……”
  伴着阵阵吵嚷,我被人抓着胳膊使劲地摇晃,不得不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屋檐四壁,摆饰简朴,捉着我手臂的是一位妇人,头发盘成一个髻。她的身边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
  这是古代?
  没错,我已经回到前世了!哈哈哈……我精神大振。内心一阵窃喜!
  “芯梦,你总算醒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妇人拭泪,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芯梦?难道是我前世的名字?我小心翼翼地压抑着自己兴奋的情绪,以免让人怀疑。
  “芯梦,我们只不过是下人,你明知道少爷他……你何苦自寻短见,不值得的!”少年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下人?少爷?自寻短见?我被搞得好混乱。
  等等,我要想一下!
  我们是下人?那这么说,我前世是个丫鬟?人家小说里的女主穿越都披金戴银,不是公主也是个富甲天下的小姐……到我这居然变成了一个丫鬟?!
  “能、能不能给我面镜子?”太久没说话了,嗓子有点干。
  话音刚落,妇人和少年停止了哭泣,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我。
  “怎么了?”我心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会是恐龙记吧?
  环顾四周,发现不远的桌子上有面铜镜,我立马下床跑了过去。
  没有经过抛光处理的铜镜隐隐映出前世的面貌,一看,我不由得一怔,不愧为前世后世,长相竟有几分相似。
  眉如青黛,秋眸柔情,唇似点砂,这样的一张脸,虽不是貂婵转世,西施再生,但楚楚动人之态,也扣人心弦。
  “幸好不是恐龙。”我松了口气。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我不敢期待那位“少爷”是位美男子。只要长得能人眼,不要有个肥肿的身材就OK了。
  只是我不知这些举动可吓坏了那妇人和少年。
  “芯梦,你能开口说话了?”少年过于激动,声音在颤抖。
  “这叫因祸得福,想不到芯梦会有这么一天。”妇人喜极而泣,“小楼,还不快去找大夫,记得不要让别人看见,特别是少爷。”
  那唤小楼的少年连忙跑了出去。
  不是吧,我的前世居然是个哑巴?!
  不一会儿大夫就来了,他让我试着说一句,但为了不累及前世。我决定装聋作哑。
  结果,妇人和小楼空欢喜一场。
  当天,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的前世,芯梦,七岁那年父母双亡,流落街头,幸被雷府少爷雷畅所救。两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为什么不会说话呢?没人知道,只是哑而不聋。
  绝食自杀原因,是那个曾与“她”山盟海誓的少爷要成亲了,对方是一个贩米富商的千金,婚期便在半个月后。
  理清所有事后,我一个劲地为“她”叫屈,鸣不平。
  屋里屋外张灯结彩,每个门上都贴了一个喜字。
  而我,现任的芯梦,则在房内想着复仇计划!
  想我21世纪的独立女性,前世居然被欺负,那就让今世的我代讨回来好了,这个负心郎,给我等着!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第二天晚上我混在一群丫鬟里走到那贴着喜字的喜房。哼哼,雷畅,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老娘的厉害!
  窗户没关,只见一个身段高挑,桃花脸蛋的男人正在试穿喜服。
  KAO!就是他,害得我前世要死要活的,想不到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就那心太黑!
  我立即拿出带来的绣花针,往屋内的人那么一发,“啊”的一声震耳欲聋。
  我满意地拍拍手,要知道我可是射标靶的能手,这小子敢惹我的前世伤心,分明是找死!
  当晚,雷府轰动了一夜,时不时可听见叫春声以及茅厕的门声。
  没错,那针被我泡了一夜的春药和泻药。
  想娶别人?好,我就一次性泻“死”你!
  那类似杀猪的哀号声,让我的心情一阵叫好,好到跑去赏月——虽然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像个大饼!
  这里的墙不高,我准备今晚在屋顶上过夜——老娘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无奈在现代净是高楼大厦的阳台!
  刚爬上屋顶,便听见一个冷冻三丈的声音:“你这是在干什么?给我下来!”
  我朝下一望,地上站着一个锦衣男人,眼光如星,神采非凡。但不知是否我看错,我总觉得他目光流露出来的锐利,充满了力量及冷厉,只感背部极凉。
  好冷!
  我刚打了第一个喷嚏,腰侧就是一紧,人便安好站在地上。
  我一怔——
  屋上看看,屋下看看……屋上看看,屋下看看……
  什么都没变,但我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是……”我刚想问是你抱我下来的吗?刚说了一个字,忽然想起我是个哑巴,连忙闭嘴。
  但仅凭这点,男人起疑了,锐利的黑眸瞬间深邃得可怕。
  “我听何姨说你昨天开口说话了,是否属实?”男人问。
  原来昨天那妇人是何姨。
  我朝他摇头作答。
  男人那张好看的脸有点扭曲,“跟着!”
  我参照电视里的丫头们,安分地走在他后面,他很可能也是位少爷……而这时我才发现,他是个瘸子。
  他转身看了我一眼,忽然拉着我的手与他并肩。他握得极紧,我紧张得手心出汗,脸上发热。
  他拉着我穿过几个回廊又重新回到喜房,何姨在门口等着。
  “少爷,前院那边忙不过来,夫人让我带芯梦去帮忙。”
  少爷?我大惊。难道他才是那个负心汉?还是个瘸腿的!这玩笑开得……忒大了点吧。
  “跟她说,我想今晚留下芯梦。”
  留下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但看何姨骤变的脸色,肯定不是好事。
  “夫人的态度很坚定,老身不敢。”话虽恭敬,但何姨愤懑的眼神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雷畅深邃地看了我一眼,才同意我们离开。
  一得他的首肯,何姨拉着我便走,那速度只能用飞奔来形容。
  何姨并没有带我到前院,而是回到先前醒来的房间。
  我很想问何姨原因,但她却哀怨地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命,谁叫咱们是穷人,可是……也不能这么被糟蹋。”说完,她还似乎颇有感受的,哭得淅沥哗啦,泪水鼻涕淌了满睑,我那个吓啊。
  晚上,躺在松软的地席上,我借墙上那一盏油灯,盯着这间草泥为墙、碎瓦为顶、大约十平米的房子发呆。
  渐渐地,随着灯油的耗尽,我睡着了。
  “滴答……滴答……”水珠滴落的声音。
  是谁?谁在那?
  “滴答……滴答……”不断地响着。
  黑暗中。我隐约听见了哭泣声,循声来到一个波光粼粼的湖边,我不由得怔住了。
  水中倒映着一张熟悉的身影,那是我、不,是我的前世芯梦!
  “芯梦……”我下意识唤她。   湖中的她缓缓抬起头来,我看见了她的眼泪,竟然是红色的!
  “芯梦,是你吗?”
  湖中的她向我慢慢靠近,与我平视,我想伸出手去感受她的存在,刚一碰,湖厕忽然荡漾起来,如大浪向我涌来,我惊呼一声,清醒过来。
  KAO!
  骂了一声!换了身衣服,躺回床上继续睡,屋内忽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谁?”
  我大惊,连忙跳下床,脱口而出:“谁,有种的给老娘站出来!”
  男人很听话,站了出来。我一看,又是一阵狂晕,竟然是雷府少爷雷畅!
  “你到底是谁,芯梦在哪?你把她怎样了?”他又问了三句,口气犀利,眼神冷冰。我突记起我是个哑巴,于是对他又点头又摇头,外加比手划脚,一副可怜相。
  雷畅冷笑一声,将我压倒在床上,鼻子在我身上嗅了嗅……拜托,你是狗出世的吗?当然,这话我没敢说出口。
  就在我全身寒毛竖起,考虑要不要踹他几脚时,他终于大发慈悲地说话了,不过不肯放开他搂着我腰还有压着我肩膀的大手。
  “你不要装了,尽管你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我知道你不是她。”
  Shit!没眼光的家伙,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只不过灵魂是后世的罢了。
  “很好,很谨慎,比我想象中圆滑多了,不过我有的是让你说实话的办法。”他笑起来很好看,但是狞笑起来却让我有种睡在砧板上的错觉。
  说完,他就开始扯我衣服,嘴在我的脖颈边啃了起来。
  我使出了防狼最狠最绝的那一招——踢他老二!
  但很可惜我落败了!
  脚抬起来,只差零点一厘米就要踢到,他突地拉着我一个翻身,再翻身,我双手双脚就这么被他制止,成了床板上耶稣。
  刚一回神,我的外套被他给扯裂了好几处,只剩下打着蝴蝶结的红肚兜,这下我急了。
  “等一下!”再不喊人家就快吃干抹尽了。“我今年才高三毕业,我还要上大学呢,要是在这里被你吃了,我老妈非打死我不可,你这个臭P孩马上给老娘停手。”
  着急的我竟然口不择言,一看他变了又变、快赶得上四川变脸的怒容,我绝望地在心里喊了一声:糟了,这下死定了!
  “果然是假的!你最好交出芯梦,不然……”
  “不然怎样?”
  “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男人很茫然,但仅一会,又恢复了一脸冰霜。
  我也学着他,换上包公脸,嗔道:“交出来干吗,难道让你继续伤害她?”
  雷畅眼中一丝心痛闪过,我趁他分神狠狠地朝他脖子一咬,他疼得放开我,看着那红红的牙印,我心情一阵舒悦。
  还没待我自豪感勃发多点,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捉住我右手,一个反擒,手就脱臼了,疼得我泪水忍不住飙了出来。
  “啊——你杀了我,那芯梦再也回不来了!”
  听了我的话,雷畅这才放开手。我忍着疼、含着泪看着不受控制来回轻晃的右手。
  “她要是少一根头发,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处!”发怒的雷畅看起来更像修罗。
  我瞪了这个冷血的男人一眼,更恨,从他的言语和态度可以看出他对芯梦的在乎程度,可是面对同一个躯壳,但不同灵魂的我却下手无情,真是—TMD的冷酷!
  “她现在被你弄折了一只手,你满意了吧。”
  “你什么意思?”雷畅隐忍着不悦,捺着性子问。
  我叹了口气,觉得还是把实话跟他说清楚比较好。
  “死雷畅你给我听着,我不是芯梦,我叫水洛,是芯梦的后世,也就是她死后下辈子投胎要做的人。因为某种关系和巧合,我的灵魂跑进了她的身体里。”明白了吗?白痴!我在心里不甘地骂了句。
  雷畅沉默,像是在怀疑我的话。
  很好,这点让我很欣赏。至少他不是只莽撞的红牛。
  突然。他猛地向我袭来,猝不及防,他突然将我扳过去,让我背对着他,扯掉了蝴蝶结,我胸前立即春色尽露。
  “啊——雷畅你这大色狼!臭流氓,烂鱼!”我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地乱骂起来。
  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知转身前他双眉紧揍在一块,极度不悦。
  “身体既不是你的,你紧张个什么劲?”
  我KAO!我刚要说点什么,就听到他像是自言自语的一声呼唤。
  “芯梦在哪?”
  他坐在这房间唯一一张靠椅上,满目凄然。
  “我也不知她在哪,但……她应该只是藏起来不想见任何人,因为我感觉她还在这里。”我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我暂且相信。”雷畅审视了我好一会,突然站起来,紧紧地抱着我说:“芯梦,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我愣住了!因他的话,原本一片死寂的心好像突然活起来。阵阵激动。
  当我回过神来,他人已不知何时离去,脱臼的手已被接好,行动自如。
  经过雷畅那么一闹,我气到大半夜才模模糊糊睡着。
  啊,痛……
  一睁眼,就看见一只披着人皮的母老虎举着鞭子。
  啊,妈啊……
  我谨记现在扮演的是个哑巴,只能硬忍着不敢喊出声,但不用看镜子我也知道,我现在一定是双眼泪汪汪。
  一个华衣锦服不言苟笑的妇人见我站起来,叉抽了我一鞭。
  “我们雷家可不养懒虫,睡到日已三竿还不起床,你真以为自己是府里的少奶奶?”
  我发誓,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瞥向瘸着腿、脸色苍白、看起来体弱多病的雷畅。而我,也刚刚发现他的存在。
  但看到他这样,我明显脑袋转不过来。这小子昨晚看起来比牛还壮,怎么今天奄奄一息,而且……我想起来了,昨晚的他腿不瘸!
  “还不快去东街找张师傅,表小姐的新娘喜服今天要是拿不回来,你也不用回雷府了。”说完,妇人在我胳膊上用力掐了一下,这才跺跺脚,得意地走了。
  哇……都淤青了!可恶的老巫婆,芯梦以前一定被她整得很惨……
  雷畅跟着离开,看也不看可怜的我一眼。
  什么嘛,你这个死雷畅,知道老娘不是芯梦本人就对我这么寡情,你去死吧!
  当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拿来喜服才知道,那老女人是耍我的,因为人家张师傅早交待过会自己送来,害我扑了个空。
  接着,她一会让我伺候这,一会伺候那……变着戏法折磨我。
  事后我才知道,她是雷畅的后母,懂得讨雷老爷的欢心,又是个有心计的人。雷老爷在雷畅十二岁那年去世,她便趁机独揽大权,专横跋扈。
  而根据我偷听的消息分析,雷老爷的死和雷畅的瘸腿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
  “死丫头,有气无力的,使点劲,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雷府没给你吃饭。”雷夫人当着雷畅的面又掐我一下。
  哎哟!我在心里喊疼。
  你们问我这是在做什么?没错,正在给那母老虎按摩呢!用力是吧,好,我用力!
  “哎哟……”我一用力,她就鬼叫起来,接着又用力掐我几下。
  痛啊!我泪眼汪汪,吃人的眼神狠狠地瞪着那个在一旁喝茶享乐的雷畅。
  “死雷畅,你还不帮我,这可是芯梦的 身体,弄坏了她可就回不来了!”我用眼神丢了这么句话给他。唉,我容易嘛我,不能开口说话,只能使眼色,看在别人的眼里那叫做媚眼,勾人呢……
  收到我的眼神,雷畅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在我向屋顶抛到第108个自眼,他突地一阵剧咳,咳到满脸通红,几乎要翘辫子。
  我被吓到了,连忙跑到他身边,扶着他,指手划脚要大家叫大夫。
  “哎呀,畅儿你怎么了?”雷夫人磕着瓜子悠闲地问。
  怎么了?你眼瞎了?他咳得快要断气了。我气愤地在心里骂了句。
  抬回房后,大夫不到一刻便到,扎了几针,服了碗药,他这才安静睡着了。热火朝天的屋子,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竞一路握着他的手,不由得微怔。
  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心突然一阵绞痛,难受极了。
  “雷畅,你真的相信我是芯梦的后世吗?”我喃喃自问。
  “相信。”本该紧闭的双眼突地睁开,害我吓了一跳。
  “你、你骗人的?”笨蛋,我早该想到了,他根本就装的。
  他没说话。
  “那腿呢?”我脸一黑,被欺瞒让我很恼火。
  “我怎可能让芯梦喜欢上一个没用的瘸腿昵。”
  我想拉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猛地一带,撞入他的怀里。
  “让我抱一会,我想闻闻的芯梦的味道,芯梦……”
  声音在我头上传来,我看不见他的脸,但从他的口气,我能感受到他对芯梦的思念以及心痛!
  “为什么?芯梦她……”
  “以后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现在就让我抱着,只是抱着就好,我对你起誓。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的。”
  怀抱很温暖,我突然舍不得推开……
  “滴答……滴答……”又是水珠滴落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不像上次的漆黑,四周竟
  是白茫茫的一片,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见,天地不分。
  “芯梦,是你吗?”这种陌生的环境我竞不惧怕,反而有种熟悉的感觉,我猜,一定是她在叫我。
  “滴答……滴答……”声音不断。
  白雾在脚下慢慢散开,一阵涟漪泛来,我这才知道自己原来站在一处透明的物体上,是玻璃吗?我不清楚,但很神奇。
  雾渐渐散开,模糊中,我又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我想伸手想去感受她,但想起之前的经验,我放弃了这想法。
  芯梦捧着一颗完整的心递给了我,随即手上又多了一颗破烂不堪的心,被她丢弃。
  我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芯梦不会说话,所以我闭上眼,打算用心去呼唤她,我希望她能听见。
  慢慢地,我感觉有灵魂与我重叠在一块,我感觉到她的伤心、甚至绝望。
  伤心?是不是因为雷畅要娶别人?绝望呢?难道你已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滴答……”这次,不是水,而是芯梦落在我心里的眼泪。
  随着那滴泪水的滚落,我的心撕心裂肺地痛了起来。
  好痛……痛得我难以呼吸!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感觉像长久一直在深爱着一个人,爱的枷锁太沉重了,本该完完整整的心变得残缺,破烂不堪。
  “啊……”
  承受不住那心的痛楚,我在绝望中醒过来,这才发现我气息紊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屋外,晨光已现,我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沉默着。
  不知不觉,眼泪不听使唤地一个劲往下滴落。我不是个爱哭的人,但这次却止不住,因为我按着心房的手能感觉到它在痛,闭上眼,我看见它在流血。
  芯梦,告诉我,你真的那么爱他吗?爱到连后世的我也要搭进去?
  雷夫人知道雷畅喜欢我,不,是喜欢芯梦,所以她总是在他面前百般折磨我,全身的淤青,腰酸背疼全都拜她所赐。
  不知是习惯了这几日的不公对待,还是心烦的缘故,我只是静静做着她交待的事,宽宏大量地不跟她一般见识。
  “芯梦,你看表小姐的喜服穿在身上好不好看?”雷夫人又再次出声打扰我的神游。
  怎么,现在准备进行心理战了?
  看了眼前花枝招展、面带羞涩的表小姐,再看看不知什么表情的雷畅,心里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芯梦的关系。
  尽管如此,我还是乖巧地点头,扮演一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角色。
  “不过这边好像有点长,芯梦,你待会拿到东街让张师傅改一改。”雷夫人冲着我胜利地微笑。
  我不知道雷畅和芯梦这么多年是怎么忍过来的,但现在我只想撕裂那丑陋的嘴脸。
  但是,最后我照她吩咐,拿着衣服出门找张师傅改。
  在恍惚中,我等张师傅改好喜服;在恍惚中,我送给雷夫人一个蜂窝,让她今晚不用一个人独守空房这么凄凉:在恍惚中,我等来了黑夜,爬上自己的床,发起了呆……
  “芯梦,经常被她这么折腾着。”屋内响起另一个声音。
  不用看,我也知道他是谁,因为这几天晚上他都是这个时间来的,然后天微亮之际他又悄然离去。说真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有想过他是灵魂穿越,后来他抱我的次数愈来愈频繁,怀抱愈来愈暖,我推翻了这假设。
  他慢慢向我靠近,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坐在床边。
   “我能抱你吗?”他问。
  “我能反对吗?”我反问。
  他对我的回答似乎很满意,因为他笑了,然后抱住我。
  我开始相信他是爱芯梦的。很爱很爱……
  “昨晚我又跟她见面了。”梦见芯梦的事。我以前有跟他提过,梦见她的次数愈来愈频繁了,每次我总在心痛中醒来。
  “她又哭。”肯定句,没有疑问。
  抱着我的身子变得僵硬。
  这男人白天可以对我那么冷漠无情。晚上又对我温柔敦厚,我真的搞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或许……全都是吧!而这一切,只因这身子是芯梦的,若不是她,他连看我一眼都不愿吧。想到这,心口竟疼得像无数根针扎着一样。
  “十年前。”他把下巴顶在我头上,声音在我上方响起,“我在街头遇见她,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子引起我注意,当时她全身冰冷,双眼写着惧意,怕生。我想拉起她的手,被她甩开了,她拒绝跟我说话,我猜她是个哑巴。”
  我轻笑着,感觉心里一股暖流走过。
  “七年前。”雷畅似乎沉溺在甜蜜的回忆里,声音有些飘飘然的,“我开始教她识字,她只是很安静地学着,很乖,不吵不闹,惹人怜惜。渐渐地,我习惯了她安静地存在。”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到心里另一个影子在慢慢萌动,是芯梦吗?除了她还能有谁。
  “五年前。”雷畅突地轻笑,“她在门口捡了一只狗,那小狗很可爱,爱缠着她,总冲着她汪汪叫,看她和小狗玩得那么开心,我吃味极了。后来小狗死了,她哭得像个泪人儿,但我却笑了。”
  我斜睨了他一眼。这人打小就坏心眼!
  “三年前。”雷畅在我耳边吹了口气,看着我瑟缩了一下,他才满意地继续说下去,“姨娘要我娶表妹,她听见了,哭着躲 了起来,我找了她两天,最后才在经常陪她放风筝的后山腰找着她,当我看见地上的宇后,我怔了,你猜她写了些什么?”
  “我喜欢你。”话脱口而出,我一怔,心里矛盾,因为这话……隐约中,我觉得那是我的真心话,因为……
  雷畅闻言,也是突地愣住。随即大笑,甩力地吻我一下,占我便宜,虽然我知道此时的他可能把我当成芯梦了,但是……我有点恼火。
  “她在地上写:我讨厌她们,讨厌围在少爷身边的女人,她们好吵,少爷不会喜欢她们的。”雷畅脸上深情洋溢。满是对过去的怀念……那是我从未想象过的,“我抱着她在原地转了好久,我笑着对她高喊:芯梦,我喜欢你!她脸红了起来。当时,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仿若听见她也对我说:少爷,芯梦喜欢你!”
  我心惊,我听见脑里有另一道涩涩的声音在说:少爷,芯梦喜欢你……
  “滴答……滴答……”水珠滴落的声音又在梦里响起了,我知道那是芯梦的眼泪。
  我用心去感受她,拭去她的眼泪。
  “芯梦,不要伤心了,回来吧。回到他的身边,雷畅他是真的爱你的,他需要你。”
  我用心语对芯梦说,可是她眼泪却掉得更凶。
  “滴答……滴答……”心在流血,她的,我的……
  半个月很快便过去了,雷府已是一片红色汪洋。
  一向严厉的雷夫人脸露满意的笑容,每个人都知道这桩亲事是她安排的。
  不知情的,以为这是雷少爷要娶她的外甥女,亲上加亲,雷夫人方喜不自禁:知情的,知她多次害雷少爷不死,又变着戏法耍阴谋,心里多半在担心这喜事会不会在半夜变丧事。
  众人心里无不为已逝的雷老爷以及体弱多病的雷少爷暗抱不平,叹为惋惜。
  婚宴上,雷畅脸上并未有笑容,但对雷夫人来说,他肯乖乖按她的话完成这喜事,她哪还会再管其他的。
  像是料定我不敢乱来,这贱人竟故意让我服侍表小姐,扶着她行堂礼。
  我很想乱来,但不敢,因为我不能破坏雷畅的计划,我要救芯梦。
  道贺声源源不断——
  “雷少爷,恭喜你,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祝你们恩爱百世、早生贵子……”
  后面的,我已听不进去,不知是昨晚一夜没睡,还是红彤彤的色调不讨喜,我心里纠结得难受,像千万斤石头压着。
  “一拜天地!”
  雷畅和新娘子磕了头。
  怦怦怦——心跳得厉害,像要冲出体外,痛得我忍不住皱眉,汗流浃背。
  雷畅似乎也察觉到什么,眼神担忧地看着我,我忍痛给了他一个没什么说服力的笑容。
  “二拜高堂!”
  雷畅犹豫间,在我的坚持下,和新娘子再度磕了头。
  怦怦怦——心跳动的速度加快了,冲撞力愈来愈大,指甲陷入了我的掌心,有点刺痛,粘粘的,我知道那是血。
  突地,我想起了那晚雷畅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会和我一起救芯梦吗?
  我答应了,没有犹豫!
  “夫妻对拜!”
  雷畅停住了,他看着,他在等着……
  芯梦,不要消失,回来好不好?
  这是我们心里最深处的呐喊。
  那天晚上,雷畅抱着我流泪的时刻——
  “雷畅,告诉我,芯梦为什么要离开?”
  “十五岁那年,姨娘发现了我经商的才能,于是她就把雷家经营的所有账目都交给我打理,但对外,她谎称那是她弄的。”雷畅,冷笑一声。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你打工她领钱。”
  雷畅道:“本来我不想帮她,但碍于那是爹辛劳一生所创下的基业……”
  我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爹可能是她害死的?”
  雷畅摇头否认:“不可能,她害谁也不会害死我爹,他是经商在外突感风寒,救治不及而亡的。”说这话,他显得很坦然。
  我不屑地说:“这倒是,他可是她的银行。”
  雷畅继续说:“可惜她不懂见好就收,得寸见尺,竟想将雷府吞掉,她知我从小对芯梦的情意,便拿她的性命威胁我。”
  “后来她愈来愈过分,甚至对芯梦拳脚相向!”说这话,雷畅声音中饱含着怨恨与心疼。
  突地,心猛地一撞,我难受地捂住心口,雷畅见状,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我朝他努力摇摇头,“你为什么不带她走?”
  雷畅双眉紧皱,“雷家的势力很大,主权在她手,若我们离开,她定能如她所言,她会让我们生不如死,行乞为生,以侮辱我们为乐!”
  我忍不住抱紧他,“老说后妈毒,她整个一毒蝎子!可是雷畅,你有没有想过芯梦或许不会介意呢?”
  “她不介意,我介意。”雷畅神情激动,“她从小就身体不好,我舍不得她过苦日子!”
  我心中一紧,百般不是滋味。
  “不过,芯梦满十七岁那天,我带她离开。”
  “YES,就该那么做。”
  “但是,尽管我事先谨慎安排,我们还是在三个月后被发现了,当时来了一群杀手,我断了一条腿被推落山崖,她受了一剑……”他用大手把脸掩了起来,“当我醒来,我们又回来了,她呢,大夫说剑伤的地方正是腹部,以后可能……再无法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
  什么?难道她以后再也不能生?我突然理解了芯梦为什么会特别的伤心。
  心痛的感觉愈来愈强烈,隐约听见芯梦哭泣的声音,我闭上眼,原来她真在,依然站在湖面上,被白色的光芒包围着。
  “杀手是她派去的?”我问。
  他不否认,过了许久,雷畅才继续说道:“是表小姐救了我们,若非是她,只怕我们早已魂断黄泉。”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那表小姐一定是对你一见钟情,又有富厚的家底,所以老巫婆贪念一起,这才放你们一马。”
  他说:“她逼我娶表妹,娶了她,无疑娶一笔财产……只有这样,她才答应放过芯梦,不再伤害她。我不怕她怎么对我,但我怕她再伤害芯梦,所以我答应了。我以为芯梦知道我要成亲后会很伤心,但她却开心地对我笑了。”
  “有了一个完美的家。少爷才会一生幸福。”我大惊,因为这话并不是我说的,是芯梦,是她!
  “当初她也是这么说,可是她不明白。有没有子嗣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我身边。”雷畅没有起疑,更紧地抱着我,脸埋在我的脖颈。声音闷闷的。“姨妈暗中给她下了剧毒,如果我不拜这个堂,成亲的当晚芯梦定当魂归西天!”
  “切!老套的肥皂情节。娶了她后,老巫婆目的一成,你们不见得就能活命。”我嘴巴是这么骂的,但内心却纠集在一块。
  “我也知道,但为了芯梦……”雷畅苦笑,“天天防着,想不到还是中招了,我真是笨蛋!”
  我使劲用后背撞了他胸脯一下,不满地回头瞪他,“这世上有你这么帅冉勺笨蛋吗?要是有,麻烦你给我介绍个。”
  雷畅目光如炬地凝视着我。“你真的跟芯梦很不一样。”
  我自豪地说:“那是,老娘可是新世纪的骄傲产儿。”
  他拉着我碰了碰额头,我不知道他跟 芯梦是不是经常这样做,但我却很喜欢,感觉很棒!
  “雷畅,你有没有想过,芯梦也许不是哑巴,她只是不想跟别人说话?”这点想法,我早就想向他求证。
  雷畅看着我,略有所思地苦笑,没反对也没承认;但这样,我已经确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雷畅,你为什么会相信我说的话?”好奇。
  “什么话?”不解。
  “就是我是后世,芯梦是我的前世啊!”
  “你猜。”
  “猜不出,揭谜底吧。”兴奋。 “因为她后背有一个‘畅’字,那是她要求我刺上的。”窃笑。
  “夫妻对拜!”
  雷夫人见雷畅看着我久久不动,又让人赶紧喊了句,恐事情有变。
  少爷,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脑中不断回荡着芯梦这句话!
  “啊——”我大叫一声,有股力量突地从我体中冲向天空,我知道那是芯梦的灵魂。
  “芯梦!”雷畅冲过抱住我,紧张之情呈现在脸上。
  “她消失了。”我没有看他,只是看着头上突然消逝的白点,呆呆地说着残酷的事实。
  “不要!我不准!回来。芯梦,求求你回来!”雷畅双眸赤红,仰头大吼。
  众人都被吓到了,只有那个贪钱贪权的雷夫人冷声道:“畅儿,别忘了你的身份,抱着个丫头大喊大叫成何体统?!还不快继续完成堂礼。”
  雷畅双眼充满了怨恨,“芯梦消失了,你休想再控制我,雷家的财产、权势我原本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要就拿走,只怕没我在,哪天行乞的队伍中就有你的身影。”
  我看着他,静静的……不知心痛是不是会麻木,因为它突然不痛了,莫非是芯梦离开的缘故?
  雷夫人听不懂他的话,但他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面子上挂不住,怒不可遏,“你疯了!你竟然为了一个贱丫头顶撞我,我要……”
  雷畅当场赏了她一巴掌,“芯梦一点都不下贱,她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善良、最可爱的人,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
  芯梦,又是芯梦!好痛,心为什么又开始痛起来,不是已经不会痛吗?我痛苦着。
  “你……你的腿竟然是装的!”雷夫人圆目怒睁,捂着发红的脸颊,指着大门,“有种你给我离开雷家。我敢保证,只要你一脚踏出雷家,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雷畅冷笑一声:“叫我离开,凭你?我才是雷府的主人!”
  他的话,引得堂下一片喝彩。
  雷夫人脸上火辣,想骂却骂不出来,昏厥过去,被人抬回内堂。
  “啊——”我感到灵魂像被某些东西吸附住,正欲冲出体外。
  雷畅紧张抱着我,喊着:“不要,不要走!”
  “雷畅,不要忘记我,我喜欢你,我叫水洛。”我想最后一次抚摸他的脸颊,但却什么都来不及做,只来得及丢下那句话。
  “水洛,水洛……”,模糊中,我似乎听见他痛声呼唤着我的名字。
  置身白蒙蒙的雾中,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我感受到芯梦的存在。
  “芯梦,好好照顾他,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再也不要离开他了。”
  过了一会,白雾的另一端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这一辈子,芯梦只想待在少爷身边,哪也不去了。”
  我笑了,但眼泪却如飞沙,四处飞溅。
  回去的时候到了,我真实的21世纪!
  回来后,我毫不犹豫地报考美术专科。
  爸爸妈妈问我:为什么?
  我说:我想画两个人。
  他们问:是谁?
  我笑了,但没说。
  一个月后,一对栩栩如生的璧人出现在我的画上。
  同学问:那谁?
  我说:那是我今世最爱的人。
  同学又问:这男的看起来很帅,女的倒跟你有几分相似,他们是你的亲戚吗?
  我笑着说:那是我的前世。
  话刚说完,同学骂了句“白痴”,顺便送我一个爆粟!
  我捂着胸口,又开始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雷畅、芯梦,上辈子的你们真的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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