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下着恼人的秋雨。车上人不多，许多人都是一副无神的样子。
　　售票员是一个体态臃肿的妇女，有点像朱家角的粽子。每当巴士进站点，她便探出窗外叫喊一阵。我正在犹豫，在她几番鼓动下，就搭上了她的车。我看到她每一次成功后便与司机对上一眼，带着自信的笑。想必他们是夫妻。
　　当车行至十字路口，正遇红灯。售票员凝望窗外出了神，透过旁边淡蓝色玻璃，一位长发秀女正略有所思地看着窗角。
　　“阿姨——”后排传来轻轻的叫唤。售票员转神回头，见上来一位抱着女儿的父亲，身后跟着女儿的母亲。一脸的土气加上灰色的西服，把臂上穿着红裙的女儿显得分外娇弱可爱。“什么事。”售票员有点凶。父亲脸上堆着无奈，挤出一句：“她要上厕所。”
　　售票员与司机对了一眼：“下车小心，要快！”
　　话毕门开，父亲抱着女儿“嗖”地一下，出门，翻过护栏，在路边草地上给女儿把尿。车上的目光都注于这一点。不巧，绿灯亮了。司机与售票员对了一眼，车向前慢慢地动着。这时，车厢里的人紧张地向父女望去。
　　父亲看到车要走了，催促女儿，焦急的眼睛在车与女儿间跳动。车仍慢慢地开着，父亲见女儿尿完，一整衣服猛抱起女儿，飞快地追赶着车子。司机尽量放慢车速，但车后的车龙不乐意，此起彼伏鸣喇叭抗议。车厢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快接近巴士时，门一开，父亲一个箭步，拉着门把上了车。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见父女上车，母亲走近父女，用袖口左右两下擦去了父亲额头上的汗水。空气中有一股淡香。
　　车外雨依然下着，但并不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