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阿爸在,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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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人忌讳死亡。电影中表现的死亡多为阴森与恐惧的,而且极少触及葬礼。因此,一部专门描写华人办丧事的台湾影片《父后七日》引起了我的特别关注。
  两年前,观赏日本影片《入殓师》非常震撼。原来,日本人对死亡如此看重,对逝者如此尊重,其入殓仪式竟那么庄严肃穆,圣洁安详。相比之下,华人办丧事的传统风俗则显得繁琐、形式、庸俗、迷信、滑稽。《父后七日》以黑色幽默的手法表现后工业社会下传统殓葬仪式的荒诞性,令人忍俊不禁,悲中带喜。
  除了三拜九叩,家祭公祭、各方致词,扶棺护柩等繁杂程序,还有许多令人哭笑不得的事。
  比如亲人何时哭何时不哭均被设计,并要求严格执行,死者女儿阿梅吃饭中途要扑到棺木上含饭而泣,刷牙到一半要含着泡沫大哭;比如道士让死者家人拿其父生前最喜爱的东西陪葬时,儿子拿了几本色情画报;比如远道而来的四个道士围着灵柩,敲镜打鼓,且歌且舞,通宵达旦;比如,阿梅把一袋纸钱丢进河里,供阴间的父亲用,等等。
  阿梅感叹地对哥哥说:我以前常听人家说,累得像哭爸。原来哭爸是这么累的事情。兄妹俩笑得在床上打滚……
  当然,丧事全记录并不是影片的目的,人生的反思才是核心。
  我喜欢女儿阿梅对父亲的怀念——
  父亲生日当天给孩子们讲冷笑话:救护车的声音分为两种,一种叫“有医……有医”;一种叫“无医……无医!”,前者有救赶紧让开,后者没救可以不让……
  阿梅夜晚到父亲工作的卖卡拉OK碟的摊档,与父亲一起唱《伤心酒店》,推销极少人光顾的旧生意……
  阿梅18岁生日当天,父亲开摩托车带阿梅出行。当得知女儿生日后,父亲突然停下车,拿出从县城买的肉粽给她吃,并告知不要告诉阿哥。接着,在公路上教阿梅开摩托车,并说,有阿爸在,不怕。
  ……
  短短几个片段,一个苦中作乐、潇洒自在、百无禁忌、疼爱子女的慈父形象跃然银幕之上。
  影片结尾,女儿在香港飞往东京的飞机上,看到空姐推着载有烟酒的车子经过,她马上习惯性地想到要给父亲买条黄长寿(父亲最喜欢抽的烟)。为了这个半秒钟的想法,让她哭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直到提醒系紧安全带的红灯亮起,机上广播传出声音:请收拾好你的情绪,我们即将降落。
  此段以阿梅画外音的形式出现,我不禁泪雨涟涟。
  一个与你十分亲近的人,一个随便打个电话就能找到,发个短信就能得到回复的人,有一天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你仍然习惯他还在,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阿梅的情感所以打动人就是因为平常而实在,可能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会发生。
  我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她随我走过北京、上海、重庆、广州、东莞等多个城市,到初二已经转过13家学校。我习惯了她在身边。最近她在办去美国留学的事宜。看完《父后七日》,我突然想:如果那一天,我像阿梅的父亲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会像阿梅那样想着我,怀念我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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