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豪老爸遇上寒门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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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外面下了雨,风很大,刮得广告牌直响。陈瑶一路小心开车到家,刚进单元门,就看见徐涛急匆匆地从楼上冲下来,说要去加班。陈瑶来不及多问,就把车钥匙给了他。晚上,陈瑶哄着孩子睡了觉,给徐涛打电话。第一遍没人接,等到有人接的时候,是个陌生女人。
  听完对方的话,陈瑶脑子里一片空白,赶紧给她爸打了个电话。爸妈跟她住同一小区,没几分钟就赶过来了。原来,徐涛在公司加完班,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很严重。
  手术室外,陈瑶哭得眼睛都肿了。
  陈瑶和徐涛是大学校友,两人在大学校园里相恋,爱情单纯又美好。
  陈瑶家在济南,她爸常年做工程,家底丰厚。徐涛也是山东的,不过是山村里的穷孩子,大学里的学费都是用的助学贷款。
  陈瑶带徐涛回家时,老陈反对:“你们的生活条件差别太大,各种观念都不一样,日子很难过到一起。”陈瑶不高兴了,把自己关进屋里,赌气不吃饭。绝食行动还没超过24小时,老陈就投降了:“好啦好啦,你要是认准了他,就让他毕业后一起来济南吧。”
  就这样,毕业后,徐涛跟着陈瑶一起来了济南,因为专业能力好,进了一家效益不错的公司。他工作很认真,经常加班加点,很快成了技术骨干,却迟迟不提结婚的事。陈瑶等得不耐烦了,就问他:“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求婚啊?”
  徐涛跟她解释,他想先攒够首付,买了房子再求婚。陈瑶很心疼他,就说:“我爸给咱们准备了婚房,咱先结婚,然后一起攒钱,等买了房子再搬出来,好不好?”说这话时,陈瑶满怀期待,让徐涛没办法拒绝。
  婚礼上,小两口敬酒时,那些叔叔伯伯们都跟徐涛说笑:“小徐啊,你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啊!”
  第二年,陈瑶生了女儿。一家人经常围在一起,看着那个粉嘟嘟的小团子,嘟嘴,皱眉,舔舌头,怎么看也看不够。徐涛的同事们来家里玩,看着他住的房子以及抱着孩子的陈瑶,都惊叹:“你小子这是走上人生巅峰了啊!”
  可惜,老天爷是吝啬的,容不得太完美的人生。
  那晚,陈瑶向各路神灵祈祷:让徐涛活下来,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手术进行了六个多小时,病危通知下了好几次,陈瑶的手抖得签不了字,幸亏有老陈在,她才没有崩溃。
  徐涛被推出来,浑身插满管子,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陈瑶去探望时,他只有头能动,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我是不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陈瑶告诉他:“就算你瘫了,我也会照顾你一辈子。”旁边的小护士都感动得红了眼圈,徐涛眼里的绝望却一层层加重。
  徐涛越来越狂躁,刚能起床,他就急着练走路,腿里的钉子穿出表皮,血渗到了鞋里。陈瑶心疼他,不让他走,他红着眼睛冲她喊:“你想让我当一辈子残废吗?”
  陈瑶背过身,忍一忍眼泪,又回过头劝他:“你别急,咱歇一会儿再练。”徐涛干脆不理她了。老陈看不下去了,训斥女婿:“你在床上瘫了这么久还有功劳了?瑶瑶哪里对不起你了?”
  徐涛双手紧握着练步车,额头上暴着青筋,双眼血红,憋着满肚子的气,就那么和老陈对视着。
  陈瑶赶紧推她爸:“爸,你赶紧回家吧,我妈等你呢。”她很怕她最爱的这两个男人起争执,她都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陈瑶把老陈送下楼,挽着他的胳膊,头枕在他肩膀上,像回到了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从小到大,她考试失误了,和妈妈闹别扭了,论文不过关了,不管碰到什么难题,在老陈那里都不算事,因为老陈最爱说:“怕啥,有爸在呢。”陈瑶不管有多难过,只要听到老爸这句话,瞬间就能平静下来。
  此刻,陈瑶多日来的焦虑和委屈,在老爸面前再也绷不住了。看着女儿哭,老陈的心被揪成了一个死疙瘩,脱口而出:“闺女,你要是想离婚,爸支持你。”
  陈瑶赶紧抹了抹眼泪,说:“爸,你说什么呢!就算徐涛这辈子都站不起来,我也不会和他离婚。”
  老陈叹了口气说:“我的傻闺女啊!”
  陈瑶去给徐涛办理工伤保险时,才被告知,那天晚上,公司根本没有加班。她傻了,既然那天徐涛没去加班,那他在那种天气里急着出门,到底是为了见谁?
  陈瑶回到父母家,把心里的疑虑一说,老陈就怒了:“这小子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居然还敢有外心?看我不把他的双腿再打折!”陈瑶妈妈一听赶紧劝他:“你急什么,他万一是有别的事呢?”老陈听不进去,他越想越气,说:“瑶瑶,我找人去查他,你要想跟他离婚,孩子、房子、车子,他徐涛什么也休想拿走。你要是恨他,我就让他在济南待不住脚,滚回他老家去!”
  是啊,老陈从来都是陈瑶的保护伞,不管她陷入什么困境,他都能给摆平,不让她受一点伤害。老陈每说一条,陈瑶就大哭一阵。
  老陈知道闺女没经过什么大事,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得替她做主,就拿起电话,准备把刚才的报复计划一一付诸行动。谁知陈瑶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了!”
  老陈被闺女这话气蒙了,说:“我给你添乱?我是你爸,我是在帮你!”
  那会儿,陈瑶心里的感受很复杂,她说:“爸,你要是真想帮我,就别管了行不行?”
  老陈头一次被女儿这么怼,气得吼她:“不让我管,你有本事受了欺负别回来找我哭啊!”
  陈瑶摔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想,可能就是因为她在老陈面前哭的次数太多了,从小到大,老陈替她扛着一切。如今,她不能只躲在老陈的庇护下,不管生活是火是水,伤也罢,痛也罢,她总得亲自蹚一回。
  陈瑶没打算用老陈的那些计谋和手段,她赌的是徐涛的真心。等他回了家,陈瑶跟他好好聊了聊。
  徐涛承认,他出车祸那天,并不是因为公司加班,而是因为老陈才跑出去的。憋在心里的话太多,他一点点地倒给陈瑶听,印证了她一直以来若隐若现的疑虑。
  其实,徐涛心里的疙瘩,早就有了。
  婚禮上,徐涛听着老陈朋友们那些明嘲暗讽的话,不知不觉就喝多了酒,即便是醉成了一摊泥,他仍然能看到老陈狠狠剜过来的眼神。   徐涛知道老陈并不看好他,是因为闺女才不得不接受他。他爱陈瑶,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所以才义无反顾地放弃了更好的机会,也愿意放下自尊,接受老陈给的一切。
  装修婚房的时候,徐涛自己画了设计图,从宜家订了家具,老陈却嫌那些东西太寒酸,都给否了。徐涛委婉地表示,这是他和瑶瑶的新家,他们想按自己的风格来装修。老陈一脸不屑:“你的家?等你有钱买房子的时候再说这种话吧!”
  房子装修完,陈瑶明明看到那不是他们最初的设想,也没有深究,老爸一向都要把最好的给她,她又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正是因为陈瑶这样的态度,所以,这样的时候越来越多。买电视还是买投影?瑶瑶怀孕了需不需要立刻回家待产?孩子要在哪家医院出生?开始,徐涛还坚持发表自己的意见,最后,他慢慢从反抗到顺从,直到在这个家里完全失了声,沦为婚姻中的一个道具。
  他也曾试过跟陈瑶说,可陈瑶一听他和爸又闹意见了,就会很不安。老陈把陈瑶宠成了掌中宝,他也不想成为她的麻烦,让她焦虑,所以就干脆闭了嘴。
  那一晚,女儿淘气,徐涛在教导女儿时又被老陈鄙视了。在老陈不屑的眼神里,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连做爸爸的权利都要被剥夺了。他再也忍受不了,再待下去他怕控制不住会和老陈吵架,便赌气出了家门。后来,他脑子一片糊涂,不知怎么就出了车祸。
  徐涛说到最后,已泣不成声。陈瑶也哭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一夜长谈之后,陈瑶决定,把自己的小家从父母家里剥离出来,过一家三口的小日子。陈瑶把女儿从爸妈那里接了过来,陈瑶她妈不放心,把家里的阿姨派送了过来,帮他们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
  那天,阿姨在厨房做饭,陈瑶抱着女儿喂奶,宝宝现在特别有劲,小腿一蹬,半边身子就窜了出去。她来不及尖叫,旁边的徐涛就扑了过来。宝宝掉在爸爸身上,还以为是在逗她,咯咯地笑起来。
  陈瑶惊出一身汗,徐涛的胳膊肘蹭红了,他们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笑了。两个人一起面对手忙脚乱的日子,这感觉也很甜蜜。
  老陈还在生闺女的气,躺在床上,谁也不理。陈瑶和徐涛抱着孩子来请罪,什么也没说,就把圆滚滚的外孙女往他怀里一放,不管了。看着小家伙咿咿呀呀地说话,老陈这颗老心啊,荡啊荡的,就软了许多。
  陈瑶和徐涛决定,等女儿懂事了,他们不只是把她宠成小公主,帮她遮挡风雨,更要教她学着自己面对生活,领略外面的狂风暴雨,因为那才是生活本來的样子。
  摘自《妇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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