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纯真少女缘何从真实走向虚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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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从没拒绝过阳光;也没拒绝过走向光明。可是当我带着不辨黑与白的眼,才发现其实有没有光,对我并没区别。
  这是记者在罗雨网络日记中看到的一句话,我们也无意去评价她写的好坏,表达的意思优劣。只是从这字里行间,我们感知一个无助灵魂的孤寂和落寞,那么就让我们随着她不算阳光的人生轨迹,走回她一段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天使落难,走出黑暗为何拒绝光明
  
  罗雨今年30岁,常常爱带一副咖啡色的墨镜,微风吹起的黑色风衣是她一年四季不变的装束。高挑的身段,清瘦润滑的面颊,让人老远看去,罗雨显得威武和干练,有一点像潘美辰。不但外表像,就连她不苟言笑的样子也很像。
  其实小时候的罗雨不这样,孩提时的她天真活泼,还有一点顽皮。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透出精气神。那时的她喜欢唱歌、跳舞,就算是个不认识的人来她家做客,她都会豪不犹豫的唱起来、跳起来。
  虽然小时候的罗雨表现出极高的艺术天分,但家里的条件不允许她去专业或更高一级的艺术殿堂深造。妈妈回忆说那时的罗雨很有爱心,喜欢小猫、小狗、小鱼,每次回家她养的小狗都会跑到她的脚下,舔舔她的鞋,闻闻她身上的气息,而罗雨也都会欣喜地伏下身去,吻一吻小狗的鼻子,有时小狗也会用舌头舔罗雨的面颊,这时小罗雨都会摆着小手,说:“真臭真臭,又没刷牙。”
  看着活泼可爱的小样,周围的邻里亲人朋友没有不喜欢罗雨的。都说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出息。可是罗雨的父亲喜欢男孩,在罗雨受到众人夸奖时,曾不止一次地说要是男孩该多好啊!一听到这话,罗雨内心就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后来妈妈的肚子渐渐地鼓了起来,而这时的爸爸则像个大男孩贴在妈妈的肚皮上幸福地说:一定会是男孩。
  罗雨说每当她看见父亲如此神态时,内心就掠过一丝不快。自尊心很强的罗雨小小年纪就在父亲有意无意的伤害中,渐渐地对父亲这个称谓有了些许生疏。
  在罗雨五岁的那年夏天,爸爸终于盼来了他梦寐以求的男孩,瞬间罗雨感到像是自己的天空塌了似的,伴着父母和亲朋好友的笑声,她独自啜泣。
  但又有谁关注自己的感受。爸爸那天摆桌庆祝自己喜得贵子。看着家人和亲戚朋友的高兴劲,罗雨悄然溜出了家门,蹲在地上,用一根不算长的棍子来回划拉,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而这时一群十四五岁的男孩则正在离她蹲着的地方不足十米的地方玩弹弓,悲剧也就在这看似不经意间悄然莅临。突然一颗飞弹打了过来,由于太快,来不及反应,已打到了正要起身的罗雨脸上。谁都没看清打到哪,只听见罗雨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快出去看看吧,你家小雨被弹弓打中了眼睛!”
  “什么?!”
  父亲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罗雨说,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感知父亲对自己的关心和为自己焦急。虽然一阵阵疼痛钻心般撕裂着五岁的小罗雨,但从父亲的表情中,她寻找到了一丝快慰。父母将她送到附近的一家小医院。经过简单的处理,医生告诉父母孩子的左眼伤的十分严重,可能会失明,必须马上送到大医院手术。
  一听这话,父母哭了,他们感到是那么无助和焦急,还有一丝没尽到监护责任的内疚。看到父母追悔莫及的样子,罗雨懂事的说:“爸爸,妈妈,别哭了,我是好孩子,我不疼。”这让同父母一起送罗雨上大医院的亲朋十分感动。“这么好的孩子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
  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牡丹江最有名的一家眼科医院的大夫为罗雨进行了手术。手术进行的很成功,罗雨的眼睛保住了,正当父母庆幸女儿的福气时,大夫的一句话,却当头给她们泼了一瓢凉水。
  “眼睛虽然保住,但孩子的视力或许……”
  日子验证了大夫的话,从此罗雨的左眼开始看物越来越模糊,到后来几近失明,更让她难受的是那只好眼睛也跟着一天天坏了起来……到后来她不得不戴上眼镜。从此人们再也见不到罗雨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更听不见她的欢歌笑语。
  从此罗雨不再开朗,拒绝到外面玩耍。总是爱把自己囚禁一隅,在纸上涂鸦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些什么。但从纸上盲从急促的笔画中,人们能感知她的心情。
  刚开始愧疚的父母曾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但罗雨的无动于衷,加上生活的忙碌,渐渐地让他们不再愿意理这个渐渐自闭的女儿,有时父母弟弟三口人一起说说笑笑,罗雨倒像个旁观者。
  罗雨说,最让她伤心的是一次家里请客吃饭,由于人太多,谁也没注意罗雨没入席。直到饭局结束,回到家里,父母才发现女儿根本就没去。瞬间父母有点自责,想把打包回来的饭菜给女儿吃,但罗雨却把饭菜顺窗户扔了出去……
  
  美丽画卷,催醒天性走进美术校园
  
  没受伤前,罗雨很爱美,总是喜欢穿干净、漂亮的裙子,受伤后,她不像以前那样自信的打扮自己。不像以前一样在妈妈上街时围前围后。她的脾气变得很暴躁。这使本来就重男轻女的父亲不乐于和她交流。母亲很自责,对于她的要求千方百计的满足。这使她的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
  但一个意外改变了罗雨,罗雨妈妈的一个高中同学在中学当美术老师。一次,罗雨跟妈妈走进了她住的小屋,瞬间罗雨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因为她看到那么多光怪陆离的画。虽然她眼神不好,但一种与生俱来的天性,让她瞬间就喜欢上画画了,以及绘画的作者。
  母亲说,这是她看见罗雨受伤以后最快乐的一天。她想女儿既然这么爱画画,不如让她跟同学学习吧。应该说眼睛受伤后的罗雨第一次找到了自己快乐的源泉,找到了自己理想的寄托,从此她一发而不可收。每天足不出户就在屋里画画。
  罗雨的画艺水平得到长足进步,中学毕业,她以优异成绩考入省外一所美术学校。在离家住校的日子里,她快乐起来,离开那个环境的她像飞出牢笼的小鸟释放着自己压抑许久的情感。
  应该说,美术学校里充满了叛逆和另类的打扮和装束。这一刻面对罗雨带墨镜和穿风衣的装束,并没有人感到什么,反倒有一种酷的感觉。
  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罗雨的初恋不期而遇。在接新生入校的人流中,一个装束很酷的大三学生走了过来,说:“我喜欢你!”
  这不但让罗雨意外,更让她羞愧。这多少有点一见钟情的味道,瞬间她想起了魂断蓝桥男女主人公第一次见面的感觉。难道这就是爱情?罗雨懵懵懂懂……
  晚上安顿完东西,她和同寝室的女同学想到户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当她们站在屋外那一刻,发现美院许多师哥们正睁着如狼似虎的眼神在注视着她们。应该说再开放的女孩在没经过世俗洗礼之前也不习惯这样的注视,但内心里又有一丝狂喜在悄然涌溢,因为谁都希望被异性注意,特别在怀春的年纪。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不知是哪个大胆男孩唱了起来,紧接着是男生们齐声的附和:“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
  正在罗雨和自己同寝室的女孩即有一点亢奋又有一点不知所措时,一个男孩走到了罗雨的跟前:“小潘美辰,我喜欢你!”
  “哄啊!”
  起哄的声音瞬间压住了罗雨的反映,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红到耳根子了,她落荒而逃。躺在被窝里,她虽然对男孩的直白有一丝埋怨,但这种“奥斯瓦尔多”的直白,难道只有吉普赛女郎喜欢吗?突然她发现自己压抑已久的骨子里,其实有一股与生俱来喜欢,喜欢这种敢恨敢爱的男孩。也就是在那一刻,她决定接受那个连她自己都叫不上名的大三男生的求爱。
  第二天当那个男生在学校的林荫道截住罗雨时,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应该说罗雨是个喜欢浪漫的女孩,从此她沉湎于言情小说中。寻找着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距。当认识的第二天她把少女的初吻送给男孩时,她有一种心醉般的战栗——难道这就是我要寻找的爱情和幸福吗?瞬间她把自己幻化成美丽的天使,一如白雪公主与王子幽会般翩翩起舞在美丽的花园,突然男孩的手不安分地透过她薄如蝉翼的上衣,游离进少女最为圣洁的乳房,由于太快,罗雨还没来得及反映,“圣地”已被入侵者轻易占领。
  “你干什么?”
  憧憬美好爱情的罗雨接受不了男孩的唐突,惊悸般地蹦开。双眼瞅向男孩时,男孩则很随意地说:“你怎么这么守旧。”
  罗雨本以为他会安慰自己,没想到竟……她蹲在地上哭了,泪水悄然划腮而落,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回到寝室,罗雨躺到床上半天没起来。上铺的同学像是猜透罗雨心思似的问她是不是爱情遇到什么问题了。本来罗雨不想说,但无助的她面对内心里心仪的男孩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女孩一听这话,不觉咯咯地乐了起来。
  “你太老土了!”
  瞬间罗雨怔住了,难道真是自己自闭时间太长,不知道现在的世界变化有多快……
  当第二天男孩再次把手游离进她的内衣里时,她闭上了双眼。也就是在那一天,她把那个男孩领进了自己的寝室,上铺女孩用夸张地语态说:“这么漂亮!”
  罗雨说,那一刻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但没过几天,当男孩在夜晚的林荫道与她散步时,竟……这一次罗雨没有犹豫。她气愤地说:“难道你跟我接触就是为了得到这个吗?”
  男孩露出狡黠地微笑。“都什么时代了?”
  回到寝室,罗雨把内心的苦闷诉说给了上铺的女孩。其实她想得到她的同情,没想到那个女孩竟说出一句罗雨匪夷所思的话:“你没觉得他很性感吗?”
  ……
  后来失恋的罗雨在林荫道上看见了衣冠不整的上铺女孩和那个男孩,虽然他们做的一切与自己无关,但罗雨依然很受伤,这个打击,让她无法走出失恋的阴影,她一直生活在无法言述的孤独中。
  大学毕业她因为眼睛的原因,没找到工作,更让她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无法自拔。
  
  一次情殇,从此走向虚拟世界不醒
  
  这时,罗雨的父母双双下岗,靠开食杂店度日。本以为女儿毕业能贴补家里,没想到罗雨不但没找到工作,又成了家里的累赘。
  父亲难免发发牢骚,但从小觉得对不起女儿的母亲则总是护着闺女。而经历了爱情和毕业双重打击的罗雨这时选择了网络,因为现实世界让她很受伤。孤独寂寞的罗雨开始上网,一个网名叫“善解人意”的男孩闯进她的QQ,两个人便闲聊了起来。那段时间,由于毕业没人要,加上父亲的牢骚母亲的哀婉,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烦。她就把这些烦恼向“善解人意”倾诉,这时“善解人意”敲过来的一行字,让罗雨释怀。
  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在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层层叠叠的障碍.面对障碍,要学会从容、坦然,因为那是人生理念的升华,人生厚度的增加,对生命重量的加码。
  接着“善解人意”用一首诗抒发了自己的看法:
  
  一个人的努力是很孤单的
  让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你想努力的往前看
  我就努力在你前面帮你开路
  你想努力的忘了他
  那我就努力的走到你心里
  你需要依赖我的时候
  我就努力的让你靠着
  不需要依赖我的时候
  我就努力的陪你往前走
  
  虽然“善解人意”表达的不是很准确,但却让罗雨内心有了一丝依赖,她觉得跟“善解人意”的交流很舒畅。因为“善解人意”理解她,鼓励她,句句话都说到她的心坎上,渐渐的她离不开他,每天想的就是在网上见到他。以至于废寝忘食。家人见到她这样十分发愁。经过研究觉得该给她找个男朋友了。希望用这样的方式缓解罗雨心中的压抑和不快,于是来说媒的人踏破门槛儿。本来好心的父母,没想到这种做法反而使罗雨很反感,她告诉家人如果再这样让她相亲,她就要去南方见“善解人意”。
  听见罗雨如此固执,起初父母很生气,说,网上的人你也相信。为此罗雨与父母大吵一顿。吵过之后,父母没往深想,认为毕竟是自己女儿说深说浅,女儿不会计较。但第二天下午母亲去外办事时,恰巧邂逅了一位自己认识的铁路售票员,她无意说的一句话,惊出了罗雨母亲一身汗,“告诉你女儿求票去吧,我给她买到了北京卧铺票。”
  原来不声不响中,罗雨一直在做着到南方寻找网友的梦。
  当回到家,母亲把罗雨的事情告诉丈夫时,他们开始害怕。晚上开始小心的与罗雨沟通,最后以父母妥协结束——把“善解人意”请到家里来。
  五天以后,“善解人意”来到了牡丹江。当满怀希望的罗雨在火车站,看见一个流里流气的另类男孩出现在自己视野时,多少有些失望。母亲这时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再次让罗雨冲动起来。
  “你看网络上的东西不可信吧?”
  “怎么不可信?你只看的是外表。”
  吓的母亲不敢说第二句。罗雨给男孩安顿好住宿后,请他到一家小饭店共进了晚餐。只有两个人真实的交流起来,罗雨才感觉到“善解人意”真是个虚壳,没一点内涵。但出于礼貌,她还是领他到牡丹江转转,在江滨公园的林荫道,“善解人意”冲动地抱住了罗雨,大学恋爱时出现的情景再次出现,惊人的相似,只是时间已过了五年……
  应该说这次经历让罗雨非常失落,头一次她开始认真思考父母的用心,在父母宽容耐心的交流下,罗雨同意家人的安排与一个又高又帅的男孩子交往起来。
  应该说这是罗雨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恋爱。男孩很文明,在一起时,总是给她讲一些很有趣的人生哲理故事,这让罗雨感到很温暖。两个人在一起最多的动作,是男孩拥抱她。男孩在一家工厂上班,挣钱不多,但一次他和几个朋友到歌厅玩,唱到高兴处,他的一个朋友出去给自己的女朋友买了一大束玫瑰,看见坐在角落落寞的罗雨,男孩什么没说,悄然走了出去。其实那一刻罗雨能感觉到男友要去干什么,但女孩的虚荣心,又让她对男孩的行动充满了好奇,直到男孩顶着霏霏细雨把一束玫瑰呈现在她面前时,罗雨说,那一刻自己醉了!更让罗雨感动的是男孩的话:我就这么些钱了,将来迎娶你时,我要买999朵玫瑰,细雨顺着男孩的面颊流了下来,看着男孩俊朗阳光般清澈的脸,罗雨冲动地抱住他,把一个真心倾情的吻献给了她第一次爱上的男孩。
  相处长了,男孩不止一次地说:“小雨,你为什么总爱带着墨镜穿着风衣?”
  男孩或许无意,但却问到了罗雨的疼处。她没敢说出童年时的那次伤害,更不敢说出自己两次恋爱留给自己的殇情。他能接受一个左眼几近失明,右眼近视很厉害女孩的爱情吗?爱到深处,罗雨愈加矛盾,她不敢憧憬未来。她害怕自己的投入是一种不可挽回的伤害。
  虽然男孩觉得她神秘,但一直不明就里。直到一天男孩手捧999朵玫瑰,等在罗雨家的门口时,猛看见的罗雨瞬间内心充满了说不清的感觉:激动、狂喜、害羞、心悸……说不出来的多种味道这一刻充盈在罗雨心房,她多想接下这圣洁的爱情,但男孩了解她的一切,会不在乎吗?即使他不在乎,他的父母会不在乎吗?
  让男孩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罗雨没有接他的玫瑰,而是顺着街边的小路跑开了,瞬间男孩愣怔住了。这是他始料不及的结果。
  晚上打来电话问罗雨这一切为什么,而罗雨一直在哭,说,不为什么,咱们不合适。结果一个好男孩就这样与她擦肩而过。
  受到情感和理智双重煎熬的罗雨,从此又走向了网络,短暂的慰藉后,又开始在网上寻找快乐,这回她夜不归宿。整夜整夜泡在网巴不愿出来,父母感到问题的严重,怕罗雨在外面出事,不得已父母为她购买了电脑,目的是能拴住女儿的心。就这样罗雨每天沉迷于网络世界,在那里她可以找到现实世界中不完美的爱情。可以通过画画、制作来打发自己的时间,有人说她在电脑前就是瞎子、聋子。
  几年来父母及亲朋好友不知为她介绍了多少个好男孩,可是每到谈婚论嫁时,她就会退缩。她不相信有人会爱上她,她不相信有人会像书中那样珍惜,她宁愿相信网络中的虚幻世界。
  她曾天真地对一个男孩说,咱俩能一直恋爱下去吗?
  结果男孩落荒而逃……
  这是记者在罗雨QQ中看到的一句:
  
  你的双眸如夜里的星辰
  让我的心儿可以不再徘徊
  当风撩起浅蓝色的窗帘
  月色下的翅膀如此白洁
  扑通——扑通……
  害我的心儿一直跳不停歇
  哎……
  怎能为你的外表着迷
  黑夜的眼睛窥视着一切
  包括你眼中一闪而逝的光彩……
  
  (因为涉及当事人隐私,记者成文时,都用的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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