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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就要20万元,这确实超出唐万新的预料,但想想于纪豹手中的权力可能给自己带来的财富,唐万新几乎连眼都没眨,爽快地笑着对于纪豹说:“您要百八十万,我可一时还真拿不出来,这20万还在我的能力之内。于主任您尽管放心,这事包在我的身上……”
这次见面后,于纪豹并没有太把借钱的事当回事,回去之后他很快办好了德隆实业公司补办工程立项审批的手续。也就在于纪豹麻利办事的同时,唐万新也不失前言,很快亲自将20万元的“借款”交到于纪豹手里。于纪豹没想到唐万新做事如此的爽快,忙做出要给他打借条的姿态。唐万新见了,忙笑着挡住他说:“于主任您这就见外了,我们之间哪还用得着这个。”
唐万新够意思,于纪豹自然也够哥们。1996年1月,新疆乌鲁木齐钙素材料厂因效益不好濒临破产,于纪豹当即就想到了他的好哥们唐万新:如果唐兄弟能够利用钙素材料厂的厂房搞一家储运公司,这样既解决了钙素材料厂职工的生存问题,同时唐兄弟也可以坐着拿钱了。于是,于纪豹忙拨通了唐万新的电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唐万新。
就这样,在于纪豹的建议下,德隆实业公司很快就与钙素材料厂合作成立了一家名为“金龙”的储运公司,公司成立不久就取得了很好的收益。为了感谢于纪豹的大力帮助,同时也不至于把事情做得过于张扬,唐万新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把于纪豹的妻子李兰(化名)的名字列入了“金龙”储运公司的董事行列,每月从自己的私人账户上支付董事费2000元。至案发时李兰一共从“金龙”储运公司领取了董事费17.2万元,而在领钱的这段时间里,李兰从未在“金龙”公司做过任何工作,也没有参加过公司的董事会议。
钱权结合,德隆集团风生水起
在很多人的眼里,于纪豹和唐万新关系铁得没法说,按一些人的说法讲:“凡是于纪豹手里审批的工程项目,只要唐万新一出面,剩下的人也就只有跟着陪练的份了。”于纪豹跟唐万新的关系究竟铁到什么份上呢?从2000年7月的一件事就可以看出端倪。
2000年7月,于纪豹要去北京阜外医院治病,请唐万新帮忙弄两张乌鲁木齐到北京的打折机票。唐万新接了电话后,二话不说就自掏腰包给于纪豹及其子于魁(化名)买了两张六折机票,并且亲自开车前往于纪豹家中,将机票送到于纪豹的手里。随后,他又让自己公司驻北京办事处的主任从公司账上支取3万元现金,前往北京阜外医院把钱塞到于纪豹的手中。除此之外,只要是逢年过节,唐万新对于纪豹总免不了一番的“礼尚往来”,有时赶上工作繁忙不能亲自登门拜访,也会让家人代他前去看望于纪豹及其家人。
于纪豹虽然知道唐万新对他很够意思,但是他却不很清楚唐万新还相当的够“聪明”。唐万新之所以会对他那样够意思,并非是因为对他人格的尊重和折服,而是看中了他屁股下的主任板凳,是因为于纪豹手里那只可以给他带来巨大财富的大印。因为,唐万新比任何人都明白:市场经济是以利为本,为了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最好的办法就是跟权结合,而自己只有够意思,才能拿着于纪豹手里的权力到市场上去换更多的钱。
也正是有了这样的钱权结合,于纪豹步步高升,不仅荣升为新疆乌鲁木齐市政协副主席,还兼任了乌鲁木齐市发展计划委员会的党组书记。而唐万新的德隆公司,也在短短的几年里一路杀出新疆冲向了全国,成为上市公司,还曾一度被人们称为“来自西部的狼”。也就是这只背后有虎助威的西北的狼,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后入主新疆屯河、合金投资、湘火炬和十家金融机构。
1999年,唐万新又将新疆屯河的老对手---新疆水泥厂改组为天山股份公司,并同样在深市顺利实现上市,而德隆公司也成了天山股份发起人之一。2000年3月,在唐万新的撮合下,天山股份和新疆屯河达成合作协议,双方合资注册成立了新疆屯河水泥有限责任公司,一跃成为新疆水泥业无可争议的老大。
2000年下旬,新疆屯河由“灰色产业”转为“红色产业”,即以番茄、红花、胡萝卜、枸杞、石榴、红葡萄、大枣等新疆特色的果蔬为原料的深加工产业。仅番茄酱年生产量就达到24万吨,仅比世界上产能最大的美国亨氏集团少2万吨;年创汇达到了4000多万美元。
2002年的《福布斯》富豪榜排名中唐氏兄弟位列第27位,资产总数为1.95亿美元。2002年11月,唐万新的哥哥,新疆德隆董事局主席唐万里当选为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副主席,唐万新迎来了他人生最为辉煌的顶点。
看到唐万新如此大有作为,于纪豹向唐万新提出了入股德隆100万元的请求,此时已是“债多了不愁还,窟窿大了不愁补”的唐万新,只好打掉门牙往肚里吞,于当年年底从公司账上拿出170万元,作为于纪豹当年的红利双手送给了于纪豹。而于纪豹做梦都没有想到,就是这170万元的红利,让他以后的日子只能眼望铁窗外的自由天空,老泪纵横地在监狱里终老余生了。
成败萧何,铁哥们送他进铁笼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话一点不假。1992年5月,唐万新带着借来的5万元钱到西安寻求商机,他在西安低价收购精密合金、陕西五棉、西安金花等十余家公司的法人股,而后转卖到新疆和深圳两地,不到一年就获利5000万元以上。而2004年4月,还是因为股票,唐万新的德隆集团总负债已经高达570亿元,其中金融领域负债340亿元,实业负债230亿元。
其实,德隆的危机早在2001年初就已经显现出来。就在那一年,金新信托旗下融资网络与客户签订的委托理财总余额为143亿元,而第一季度金新信托就发生挤兑风波,这使得金新信托一季度有20多亿元无法兑付。随后的几个月又接连发生了三四起挤兑风波,等到年底的时候,金新信托需要兑付的资金缺口已经达到了41亿元。2002年,也就是在唐万新荣登中国百富榜的同时,市场上传出了德隆公司被有关部门审查的消息,而唐万新一再对媒体否认此事。
有关部门不仅在秘密审查德隆,而且还在对德隆的审查时,发现了于纪豹所得的170万元红利的记录。而在这之前,告发“于纪豹和唐万新关系密切,涉嫌官商勾结”的举报信早已雪片般地涌入有关部门,这些举报信还不约而同地提到于纪豹的另外一个铁哥们,这个人就是乌鲁木齐市通达建筑公司的经理陈明善(化名)。
说到于纪豹与陈明善交好的过程,简直跟他与唐万新的交好过程如出一辙。1997年1月初,乌鲁木齐市通达建筑公司因为一项施工项目的土地审批有求于于纪豹,同样,为了试探陈明善是否是一个可交之人,于纪豹借口向乌鲁木齐市保温瓶厂集资入股,向陈明善提出了借款30万元的要求。
陈明善果然是一个上道的人,没几天就把30万元如数给了于纪豹。然而,这次于纪豹并没提出要给写借条,而陈明善也假装糊涂没说什么。2002年2月,为了进一步证实陈明善跟自己友谊的深度,于纪豹打电话告诉陈明善他将于近日出国考察。陈明善怎会不明白于纪豹的心思,第二天就拿着1万元人民币和1000美元来到于纪豹的办公室送给了于纪豹。
就像办案人员说的那样:“所有的反贪案件中,交代最主动的永远是情人,揭发最坚决的永远是哥们。”陈明善给于纪豹送钱只是为了个人的利益最大化,而当案发后他再次面对个人利益选择时,他利益的天平自然还是朝着自己的方向倾斜。所以,不等办案人员多问什么,陈明善便“竹筒倒豆子”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2003年11月3日于纪豹因涉嫌受贿被刑拘,同年11月17日被逮捕。而同年的4月底,德隆集团彻底崩盘,于纪豹的铁哥们唐万新只好背井离乡偷渡去了缅甸,而后又逃亡到加拿大。2004年7月18日,在唐万新第二次被迫回国路经云南的途中,被云南警方监控,不久被逮捕。
唐万新落网后,对铁哥们于纪豹也没有留什么情面,他不仅如实交代了送给于纪豹170万元红利的事,还将自己跟于纪豹之间的所有钱权交易说了个滴水不剩。在得到大量确凿有力的证据后,乌鲁木齐市人民检察院向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了公诉。
2004年9月15日,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于纪豹涉嫌索贿受贿人民币241.45万元、美元1000元一案。
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经过审理认为:于纪豹先后多次收受他人钱款,或以借款为名向他人索取钱款,共计人民币71.45万元、美元1000元,其行为已经构成受贿罪,但于纪豹归案后能够如实坦白所犯罪行,主动退赔了全部赃款。同年12月22日,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从轻作出判决:以受贿罪判处被告人于纪豹有期徒刑十三年,剥夺政治权利二年。而对于乌鲁木齐市人民检察院所指控的于纪豹以向新疆德隆国际实业总公司“投资”100万元为手段,索取高额回报170万元的行为没有认定为犯罪。
同年12月27日上午,乌鲁木齐市人民检察院接到了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转来的刑事判决书,检察院认为: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没有认定170万元所谓的“投资款”是受贿行为,是属于法律适用错误。本着“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贪官”的办案原则,乌鲁木齐市人民检察院以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量刑畸轻为由,向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了抗诉。
经过两年多时间的调查核审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决定支持乌鲁木齐市人民检察院的抗诉请求,认为于纪豹的市计委主任的职权和德隆公司之间形成了管理者与被管理者的关系,其强制“投资”是为了索取贿赂。2007年3月5日,新疆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终审以受贿罪判处于纪豹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对其受贿所得追缴。
编辑:盛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