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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本月,粉遍全球的“作者导演”Wes Anderson受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之邀,将在那策划一场非常特别的展览。整个博物馆超过四万件藏品任君选择,这就像把一个大小孩丢进巨大的积木堆,让人非常期待他会砌出什么。
另一个吸引我们目光的原因,是他身旁的联合策展人——他的爱人Juman Malouf。卷卷的半扎发,怀旧的针织衫,她和穿着定制西装的Wes站在一起,俨然一对穿越时空而来的复古CP,就算走进Gucci广告也不违和。奇怪的是,无论艺术家、作家还是导演,只要提及他们身旁的伴侣,就言必称“缪斯”,似乎用这个头衔就可以一概而论,以至于人们往往忽视了“缪斯”本身的才华。
网上能找到的他俩的照片,大多拍摄于Juman陪Wes出席红毯的时候,她会介意别人先入为主地称她为“Wes Anderson的缪斯”吗?“其实不会,因为我喜欢他啊。倒是不知道他介不介意,”Juman俏皮地回答。在一起超过20年,他们依然聊不完对历史和电影的热爱,身为创作者的惺惺相惜,让他们成为彼此的头号拥趸。而事实上,把Juman称为他的工作伙伴更加恰当,因为Wes的作品早就透露了爱人的存在。
首先是Wes導演的动画电影《了不起的狐狸爸爸》。虽然Juman客串配音的Agnes仅有三五句台词,但Wes还是给她出了难题:让她根据导演的指令打喷嚏……当然,被她拒绝了。其次,Juman设计了Wes导演的电影《月升王国》中的虚构书——《The Francine Odyssey》的封面插画。据说这部电影是Wes送给她的礼物,那个童子军营地“黎巴嫩堡”便致敬了她的故乡。同样,她也给Wes导演的电影《布达佩斯大饭店》设计了人物插画。Juman对维多利亚时代情有独钟,看到她笔下精致复杂的服装细节,不难发现作品和她之间的微妙联系。
除了为Wes创作,Juman还有更多属于自己的创作欲望。然而面对许多采访时,Juman总能隐隐猜到,“啊,这是要问Wes的事儿了吧?”她理解人们的好奇心,可她也不禁好奇,就是这样了吗?她能做她自己吗?
去做所有想做的事
Juman认为:“我认为最快乐的人,是能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的人,有些人老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对我而言,还是要试过一大堆不同的事才会知道。”所有,如果你问Juman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个问题就像问她来自哪里一样,她倾向于不给一个准确的回答。
1975年,刚出生几个月的Juman,跟家人搭上飞往伦敦的末班机,逃离了爆发战火的黎巴嫩。这家人先后搬到沙特阿拉伯、巴黎,近十年后才回到伦敦定居。辗转的成长岁月,却让她体会到一种被放逐的自由,生活在移民社区,来自世界各地的邻居经常串门喝茶,那些和主流社会不兼容的边缘人群最是令她着迷。
就在Wes开拍《青春年少》的1997年,Juman进入常春藤名校主修神经学科。两周后她意识到,比起去医院,自己更喜欢逛博物馆,干脆改念了艺术。毕业后进了剧院,她发现自己做不好演员,倒是对画画感兴趣,于是继续修读布景和戏服设计。之后因为不满设计戏服的局限性,又创办了服装品牌Charlotte Corday,换着法子释放创作小宇宙。
不思议的创作世界
Juman是那种在街上看到鸽子尸体,就开始幻想“这是不是某种预兆?”的人,正是这种古怪天真,让她拥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乐此不疲地切换创作世界。例如,她的插画天赋在学生时代已经显露,而写作技能则是为了创作自己的第一本童话小说《The Trilogy of Two》,花了将近十年才磨炼出来的。
此前Juman从没想过写作,因为她的母亲Hanan al-Shaykh就是一位作家,出于少女时期的叛逆,她总是逃避写作。曾经还有通灵者预言,总有一天她会走上母亲所走的路,她偏不信邪,“这绝对不会发生的!”可就在某一天,某些人物就突然从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Charlotte & Sonja,这对同卵双胞胎有着一样齐肩的短发,一样瘦长的四肢,一样不合身的雨衣,唯一能区分她们的特征就是Charlotte的右脸上有一颗痣。
Tatty Tatters / Charlotte和Sonja的养母,马戏团的Tattooed Lady,她从脖子到脚踝都刺满了彩色的图案,山林湖海,飞禽走兽,无所不有。
Mr. Fortune Teller / 长着大大的鹰钩鼻,满头灰白的小卷发,整天穿着一身毛呢西装,他是双胞胎遇到过最聪明的人,并教会了她们读书写字,认识世界。
Kats von Stralen / 这个高大的流浪汉披着一件长长的黑色大衣,宽檐帽遮住他的半边眼睛,一只白色的波斯猫总是在他脚边神出鬼没。
这是一本拥有预告片的小说。在书中我们看到,处理童话题材不仅需要生动的想象力,还需要观察入微的敏锐度。不同于一般图书的插画被认为是配角、服装细节被忽略,Juman细细雕琢出脑海中的角色,从一件外套渐渐勾勒出角色的内心,帮助她在写作时找到他们的灵魂。
经过这样的雕琢,《The Trilogy of Two》带领读者踏上了这段魔幻的历程:万圣节前夕,马戏团的Tattooed Lady在门前发现了双胞胎孤儿Charlotte和Sonja,从此,她们就跟着马戏团浪迹江湖,坐着大篷车周游世界。这个故事不免让人联想起Juman的童年,始于不幸的命运,却发展出奇妙的情节:原来Charlotte和Sonja是音乐神童,她们还没学会走路,就已拥有演奏的能力。随着长大,更多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她们演奏时,天空忽然风云大作,观众竟漂浮起来,谜样的魔力招致恶魔的觊觎,双胞胎决定踏上前往魔法森林的危险旅程,一步步揭开自己神秘的身世……这仿佛是被施了魔法的狄更斯世界,世道虽黑暗,善恶却分明,如Juman所说,“我的创作来自于现实,我只是把它放大了而已。”
双胞胎的原型来自Juman的儿时好友,她发现,尽管她们外表极其相似,却各自努力地寻找着自己的个性。现实世界中的少女并没有魔力,却天不怕地不怕,觉得自己可以实现任何事情。但长大并没有带来更多的勇气,好像一到某个年龄,我们心底的宝藏就必须被夺走,然后也不知道是谁把患得患失的恐惧塞到你手里。看到身边那些热爱音乐和画画的朋友,为了温饱,把曾经的幻想与渴望丢到一旁,Juman写下了双胞胎被剥夺魔力的情节。
“我不想让恐惧阻止我去做我想做的事。”在Juman眼中,童年是无法复制的最奇妙时光,而当我们闯进成人的迷雾森林后,她用这本小说为贫瘠的心种下了一棵玫瑰,重新灌溉不思议的可能性。Juman甚至为这本小说制作了两张歌单,就这样,一点一滴实现了完整属于她的幻想世界。
如今住在巴黎、纽约两地的他们,已经有了两岁的女儿Freya。Freya的名字来自于1940年的电影《致命风暴》的女主角。Wes还说,Freya才是看过《犬之岛》最多次的人。至于爱情故事的细节,当事人保存得好好的,留下神秘感。不过Juman透露,比起她创造的幻想世界,Wes创造的世界更接近现实。所以,那些恋爱情节或许已经隐藏在他的电影里了,不知道会不会藏在她的下一本小说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