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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选取蒋韵创作于不同时期的作品——一部小说集、两部长篇小说,探讨其小说创作特点。《失传的游戏》收集的是她创作于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十篇小说,其中有六篇是有关死亡的故事。它表明,蒋韵正不知不觉远离了所谓宏大叙事,主流创作之类,而陷入了某种或许早已埋藏其内心深处、真正使她震撼、使她困惑的情感记忆之中。《冥灯》主人公范西林心理深处的黑色死亡郁结的展现,既有作家本人的生命体验,也是标志蒋韵创作转型的一篇优秀之作,并预示了蒋韵创作的走向,进而把她引向另一类的生命体验——一群少女对死亡的想象与触摸。在《旧街》这篇小说里,她把死写成“人类最美丽最自尊的一个时刻”。在《旧盟》中把死亡写成了一种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召唤和提醒”。总之,在《失传的游戏》里,蒋韵对死亡的执着关注,渗透着作家本人的精神追求,也使她借助死亡完成了各具形态的人生观照。长篇小说《栎树的囚徒》通过女性历史的书写,表露出鲜明的女性文化意识。具体体现为三个方面:其一,男性人物书写模式和男女关系书写模式。即作品中呈现的缺席家长(父亲、丈夫)书写、理想男性缺失书写、男性精神危机书写等现象;其二,女性地位和女性关系的改写。蒋韵改写传统婆媳关系而建构新型的母女姐妹式的女性关系书写,以及突出女性历史地位的书写,某种意义上均有一定的开创性。其三,女性生命的阳刚书写与男性生命中的阴柔书写现象。活跃在作品中的几位女性,她们的女性生命中都进发出某种动人的、与生俱来的阳刚和雄气。相映成趣的是,作者又以十分女性化的笔法去写“大哥”这个人物身上蕴含的阴柔之美,而且对其极尽女性的赞美之辞,这也是一种很有新意的书写。不但体现出一种真正意义的女性视角,某种意义上又超越了“女性”的狭隘与局限,具有一种双性和谐的文化策略意味。《我的内陆》是一部书写城市历史、寻找精神故乡、思考女性命运的作品。对一座城的历史的悉心梳理过程,同时也是梳理“我”的精神脉络、构筑“我”的精神世界的过程。因此,这是一个女性眼里的城市,更准确地说,是一座伴随着一个女性成长、成熟过程而完成历史的城市。这样的书写,既不宏大,也不经典,但不能否认它是富有新意的书写,一部“个人化”的城市历史,一部印满了女性生命体验、留下了女性生命足迹的历史。综观蒋韵的小说创作,她阐释较多的主题,当属知识分子批评。充斥在这些作品中的知识分子(以女性居多),崇尚文学和浪漫,向往古典情怀,曲高和寡耽于幻想,带有感伤情调和布尔乔亚气,在遭遇极具破坏力的、庸俗冷酷的现实生活时,每每陷于命运困境——或彷徨失措,或妥协堕落,或走上自杀之路。她把自己对他们的悲悯渗透在书卷气的字里行间。当然,略为狭窄的知识分子题材,对自己那“一茬人”的历史的沉溺不拔的文学追忆,包括多有重复的遣词构句模式,多少影响了她的自我突破与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