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各种农业技术的应用,我国农业正在发生转型。与马克思认为农业转型最终将导致资本主义大农场取代小农经济,小农将会分化成无产者和农场主的观点相左,在目前中国的农业转型实践中,小农户依然具有坚韧性,依然占据我国农业生产的主体地位。在政策实践中,我国经历了“去小农化”的过程。扶持新型经营主体,推动资本下乡、农业大户以及合作社的发展。但是在具体实践中,各种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挤占了小农户的生存空间,从而加速了乡村人口流失,同时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效率也受到质疑。最为主要的就是作为农村主体的小农户利益没有得到保证,农村的发展并没有带来小农户的发展。无论是资本化还是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挤压都没有导致小农户的消失,“大国小农”依然是我国的基本国情。对于小农户的坚韧性,黄宗智曾在农业内卷化的背景下进行过研究,他认为农业内卷化背景下,由于劳动人口过剩,小农户比经营性农场更能接受高昂的地租,因为小农户不会计算自己的劳动力投入,可以接受边际效益报酬为零。但是,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农业与黄宗智讨论的情况已经十分不同。首先,农民具有更多元的就业机会。随着城镇化的发展,城市为农民提供了充足的就业机会,很多农民都兼业行动。而这些在东亚破除农业内卷化中已经被证明是有效的和可行的;其次,小农消费的多元和增长导致对货币的需求增大,所以小农户的生产也出现以利益为导向的特征;最后,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导致新型农业兴起,相比于粮食生产等旧农业能够吸纳和消化更多的劳动力。所以小农户的坚韧性与新特点都对黄宗智结论提出了新的挑战,虽然黄宗智在《隐性的中国农业革命》中对此有所论述,但是却不够充分,需要我们重新回到小农户的生产实践中寻找解释。农业转型所导致的一个结果就是农业产业化,乡村振兴提出要实现“产业兴旺”就是将产业作为农业发展的一项重要指标。一般认为,农业产业化的实现需要龙头企业或者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带动,所以农业产业化模式多为“企业+农户”、“合作社+农户”等“农户+”的方式,小农户在农业产业化中处于“被带动”的地位,这同样是一种“去小农化”的体现,削弱了小农户的自主性。但是寿光Y村的产业化过程却没有企业或合作社的带动,而是完全以小农户为主体的发展过程。Y村的实践为我们解答小农户融入农业产业化过程以及如何融入的问题,即,谁是产业发展的主体问题。同时,Y村实践证明农业产业化并不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发展模板,而恰恰是乡村本身的农业发展为产业化提供了动力。所以本文通过研究寿光市Y村的农业产业化过程,从内生发展理论视角出发,从资源、参与、认同三个角度分析了小农户如何通过自我“再造”适应产业化发展并主导该过程。另外,在农村人口流失的背景下考察小农户为主体的产业化地区如何依靠小农户的主体性进行自我调节,进而寻找“留住人,留住乡愁”实现乡村振兴的路径。在此基础上,本文得出以下结论:1.产业化需要依靠乡土逻辑进行生成,产业化的发展不排斥小农户;2.特色农业的发展应当遵循内生发展逻辑,这样有助于保障小农户的权益,实现乡村可持续发展;3.政府在农业发展中应当更多承担服务提供者的角色,构建围绕小农户的社会服务网络,不应过度干预发展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