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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喻不仅仅是语言的修辞手法,更是人类的一种基本认知能力。人类正是通过隐喻,才能基于已知、熟悉的经验构建未知、陌生的经验。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左右,学界对于隐喻的各种认知研究接踵而至,其中不乏对时间-空间隐喻的研究。前人学者对于时间-空间隐喻的研究基本达成如下共识:人类是借助空间概念来理解时间概念。对于时间-空间隐喻的研究,国内外学者均对诸如“前”、“后”、“上”、“下”等空间方位词以及“来”、“去”等空间动词颇为关注,从不同的角度论证时间概念通过空间概念所认知。时间-空间隐喻主要存在两种分类方式:一是“时间在动”隐喻和“自我在动”隐喻分类;二是以观察者为参照的隐喻和以时间为参照的隐喻分类。虽说确已取得丰硕的研究成果,但对于空间维度词“大”所反映的时间-空间隐喻问题却鲜有学者涉足,而汉语中“大”用以表征时间概念的情况不在少数,如“大前天”、“大半夜”等。鉴于此,本研究主要以隐喻理论为框架,借助一类汉语常用表达“大+时间词+(的)”,试图探讨空间维度形容词“大”构建时间概念的认知依据。本研究基于北京语言大学BCC语料库,对“大+时间词+(的)”语料进行检索、抽样、降噪、分析、归类,根据其不同的核心语义,划分为七个次类:凸显地位类、时间定位类、时间持久类、时间压缩类、主观态度类、强调时间类以及时间先后类次构式。随后,利用隐喻理论探究各类次构式使用空间维度概念“大”构建时间概念的认知依据。与此同时,对“小+时间词+(的)”结构进行分析,旨在为对于“大+时间词+(的)”的认知机制的诠释提供佐证。最后,借助些许英语表达,试指出英汉双语在使用空间概念构建时间概念时的异同。根据隐喻理论,各类“大+时间词+(的)”次构式虽然皆是来自于空间维度概念“大”向时间概念的映射,但是其各自的隐喻映射机制却大有不同。因经验基础的不同,空间概念“大”的概念化方式多样,涉及多种隐喻,一种隐喻或者多种隐喻之间的交互合作便可以构建出纷繁多样的时间意义,统筹于“大+时间词+(的)”构式之中。除此之外,对英汉语言现象的对比分析可知,虽然学术界普遍认为利用空间概念表征时间概念具有跨语言的一致性,比如“上、下、前、后”的空间概念在诸多语言中被用来表征时间概念。但是,时间-空间隐喻的具体表现形式却存在差异。体现在本研究上可见,空间维度概念“大”可以在汉语中构建多种时间意义,但是“big”却几乎无法在英语中表达相同的含义。但是,并不意味着“big”不能在英语中表达任何时间意义。确切地说,汉语中的“大”比英语中的“big”能够表达的时间意义要多得多。因此,可以说“大”和“big”都能表达时间意义,但是,与英语相比,汉语更倾向于使用空间维度概念“大”来表征时间概念。此外,就前人学者频频驻足的主观态度类次构式,本研究的观点主要包括以下四个方面:1)在形式上,虽然“大”后可以跟少数形容词,但是其后绝大多数为名词性成分。因此,“大”还是主要用来修饰名词性成分。而且,在意义上,“大”的语义指向虽并非其后成分,而是所激活的特定文化模型。“大”利用“重要的是大”隐喻旨在强调所激活的特定文化模型的重要性。因此,“大”仍然有形容词的特性;2)特定文化模型的形成和消亡是范畴化的过程。人类大脑中存在成千上万的特定文化模型。当正在获得的经验与头脑中的特定文化模型一致时,该特定文化模型得到加强。当正在获得的经验与头脑中的特定文化模型冲突且不断重复出现时,该特定文化模型会被弱化并最终被新的特定文化模型取代。特定文化模型消亡,相应的“大+时间词+(的)”结构可能消亡。新的特定文化模型出现,相应的“大+时间词+(的)”结构形成;3)满足如下两个条件的词皆可进入“时间词”位置:能够激活特定文化模型以及所激活的特定文化模型的属性至少不违背“大”的隐喻扩展方向;4)后续句可有可无,没有必要对后续句进行分类,但是可以对所激活的特定文化模型进行分类。当特定文化模型与当前语境相容时,表达阐述事实、提醒、建议等语用功能。当特定文化模型与当前语境相悖时,表达嘲讽、责备、抱怨等语用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