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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主要分为四章。第一章将现代主义置于八十年代的历史语境中,考察现代主义在中国当代文坛中的发展勃兴和沉淀,以及先锋文学的艰难转型。现代主义的发展和兴盛是时代语境、文学理论话语的影响以及来自文学内部的叛逆力量等多股合力熔铸整合而成,它为当代中国文坛提供了强大而新鲜的文学理论支撑,为先锋文学提供了更加丰富微妙的思想内涵,洗涤了写作者的主体创作意识。在残雪的创作过程中,对现代主义的认识和运用是不断深化发展的,她的小说创作在90年代左右发生了转变。残雪早期的小说弥漫着浓浓的巫楚风情,现代主义创作在湘楚文化的影响下呈现出独有的特质,巫楚文化对残雪现代主义手法创作的影响还表现在残雪创造的奇特的梦魇世界上。此外,残雪还习惯以呓语式的对白与独白来表达思维与灵魂世界的非逻辑性与断续状态,以楚文化的巫性思维艺术对梦境和灵魂加以演绎和发挥,而实际上,巫楚文化中对非理性直觉的重视与现代主义对非理性的推崇之间本来就具有微妙的相似性。二十世纪末至二十一世纪初,残雪的创作风格悄然发生了改变。残雪在近期的小说创作中,通过一系列文学笔记和经典解读,关注人类自我精神矛盾和灵魂的分裂斗争,用自己独特的文学经验和思考方法,讲述“关于那个世界、关于灵魂、关于艺术王国的故事”,向我们展示了人类黑暗宽广的精神世界,以及在惊心动魄的精神炼狱中不断操练自身,追求灵魂永生的过程。残雪小说的叙事特征具有明显的变化。残雪独特的女性梦呓叙事削平了小说叙事内容的价值,营造了一个极富现代主义特色的非常态的生存环境,梦呓叙事采用的是第一人称,却处处用转述的方式讲述流水般的情绪感受,刻意模糊读者的情感理念,这种对“我”的异化和拒绝,是对现实情感、美学范式、日常生活的背叛和颠覆。残雪小说后期的创造性发展主要在于迷宫叙事的独特运用,在2004年之后发表的《民工团》、《传说中的宝藏》、《庭院》等作品,逐渐隐去了荒诞意识和魔幻色彩,转而用模糊和暧昧的事件取代单纯的意义指向,表达她对自我、对人性悖论、对死亡意识的追寻,构建了一个令人费解的意义迷宫。第二章着重分析残雪现代主义创作的的精神核心。诗意、自审和艺术的复仇是残雪小说现代主义创作的基点,也是其小说的现代主义精神溯源。残雪的小说具有十分鲜明的现代诗性品格,她的诗性精神是一种现代意义上的诗性精神:即面对生存折磨、面对内心虚无、面对死亡恐怖而坚韧挺拔的诗性精神。自审是在向黑暗的深渊的过程中对自我的审判和反思,人性的表演是自审的结果,透过各种姿态的虚无表演,人最终发现自我的存在:那是面对死亡,永不放弃光明的力量。艺术的复仇是在灵魂的厮杀和斗争寻求突围之路,惟其如此,艺术才能找到出口,灵魂才能到达澄澈的境界。第三章是本文的创新点。论述残雪用儿童的独特的语言视角和观念视角进行事件讲叙,使小说的叙述基调、姿态、结构及心理思维因素等都具有鲜明的儿童荒诞思维的特征,在某种程度上具有了明显的“陌生”的神秘色彩。残雪笔下的儿童是神秘的,具有孤独和忧伤的独特情绪。同时,她笔下的儿童也是残忍的,家庭伦理的崩溃使儿童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创伤。残雪选定的儿童视角营构了一个成年人困守其中而不能自拔的怪诞世界,以一种非理性的反叛姿态讲述理性的日常生活对本真的精神的羁绊,剥离下人们在现实世界中的虚伪面具,呈示了一幕幕带有悲剧意味的现实生存图景。第四章是本文的另一个创新点,也是对残雪本世纪的全新文学观念的整合和阐释。“新实验”文学是残雪对自身创作的反叛和突破,也是对新的文学创作理念的迎合和追寻。“新实验”文学是对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存在主义、超验主义等各种不同思想流派的内在整合,是对现代主义的继承,也是对现代主义的超越。从这个意义上说,残雪的小说不再仅仅沉迷于技巧的运用和借鉴,而是从文学理念精神出发,以古典文学为基础,创造出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学作品,它的主线精神是现代主义,具有的向内转的特征,着重关心人的心灵世界。在2008年发表的长篇小说《边疆》便是残雪对新实验文学的精神体验和高峰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