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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小品自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中国已经变成了一种最受欢迎的舞台艺术表演形式之一，成了每年春节联欢晚会上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目前对小品幽默的研究主要是从预设，会话含义，合作原则，言语行为，概念整合理论，艺术特征及篇章分析等方面来进行的。因此，从模因论的角度来探讨小品的幽默生成机制，是一个较新的领域，值得探索。本文以2012年春节联欢晚会上的小品台词为语料，从模因论的视角出发对小品的幽默生成机制作了出初步的探讨。
关键词：模因论；基因型；表现型；偏离
中图分类号：H0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0118（2013）01-0333-02
模因（Meme）这一术语最早是由英国牛津大学著名动物学家和行为生态学家Richard Dawkins于1976年在他的The Selfish Gene《自私的基因》一书中首次提出的。Meme一词源于希腊语mimeme，意为“被模仿的东西”，复制和模仿是模因的两大特征，而模仿是模因概念的核心内容。模因论（memetics）是在语用学领域刚刚兴起的一种基于达尔文进化论观点解释文化进化规律的新理论，它主要对模因复制、传播途径和传播方式等方面进行研究。从模因论的传播方式来看，语言模因具有基因型模因和表现型模因两种类型。模因的生命周期可分为四个阶段：同化（assimilation），记忆（retention），表达（expression），传输（transmission），以上四个阶段周而复始，形成一个复制循环圈。其间，强势模因在竞争中生存下来，而弱势模因则被淘汰。所以，一个成功的模因和一个成功的基因一样，具有三个特征，即复制保真度（copying-fidelity），多产性（fecundity），长寿性（longevity）。
根据以上模因复制和传播的特点，结合相关语料，下面主要从基因型模因、表现型模因以及语用偏离的运用这三个方面来分析幽默的生成机制。
一、引用基因型模因产生幽默
Blackmore（1999）指出，同一信息内容的模因以相同形式或不同形式进行传播和复制，但基本内容却相同，这类以传播信息内容为主的模因就称为基因型模因（Genotype），它是将相同的信息直接复制或传递的模因。在小品中，为了反应某社会或生活现象所表达的哲理，引起听众的兴趣和共鸣，小品演员经常会直接引用关注度高的语言模因，如：
（1）儿子（太监演员）：导演说了，不排完皇上这出戏，谁也别想吃饭。
爹（卖盒饭的人）：这不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嘛。《荆轲刺秦》
在例（1）中，“皇上不急太监急”本是描述在帝制时代的太监为了体恤皇帝的龙体而催促其尽快结束与妃子生活的经典话语。在此对话中，太监演员的父亲直接引用此句耳能熟详的基因型模因，立即激发了听众的认知能力，付出很少的努力，就获得了演员所要表达的对太监的讽刺意味，产生了幽默，又如：
（2）老板：千万不要给我找trouble。《天网恢恢》
在例（2）中，“trouble”的意思就是“麻烦”。但老板却改变了一下它的表达形式，用了一个较为时尚的英文单词，表现出了骗子公司老板想显示出自己的时尚范，但其身份与该英文极其不符，从而产生幽默。
二、运用表现型模因生成幽默
表现型模因（phenotype）指一个相同的语言结构以不同信息出现而进行复制、传播的模因。即，不同的信息同型传递，形式相同内容各异的模因。表现型模因模仿已知的语言结构，根据实际需要，变动原来的语言信息或其中的成分，进行纵向聚合，组成新的模因复合体。比如采用与名言、警句相同的表现形式，但却表达不同的内容，即所谓的形式近似，内容迥异，那么这样的语言模因属于表现型模因。在小品中，这样的语言模因很多，如：
（3）李婶：你这脑子进了地沟油了吧？《天网恢恢》
在例（3）中，“脑子进水”来形容某个人的头脑有问题，后来用来表示某个人提出稀奇古怪的问题或者瞎说话，瞎想，不符常理。它是当时非常流行的一句骂人的话，属于强势模因，听众非常熟悉。而在此小品中，李婶（清洁工）却保持了该语言模因的结构，更换内容为“地沟油”，产生一种“非常”结构，组成另一个表现型模因，引起了观众的大笑，达到了幽默的效果。再看一例：
（4）老婆：它（狗）没咬我，我能先咬它吗？
老公：大气，以德服狗。《今天的幸福》
在例（4）中，听众非常熟悉“以德服人”这个语言模因。然而在当老婆表达出如果狗没有先咬她，她不会先咬狗这种非常看似大度，实而荒唐可笑的逻辑之后，老公为了讨好老婆，临时套用强势模因“以德服人”的结构，创造出“以德服狗”这个具有极大讽刺意味的新模因来，让人不禁捧腹大笑。
三、运用模因偏离产生幽默
王易（1933），陈望道（1997），王希杰（1996）都对零度与偏离理论作出过详细地阐释。零度偏离理论是语言学和修辞学的一个基本概念，其中零度就是标准形式，偏离就是变异形式。李捷、何自然、霍永寿（2011）第一次把偏离理论引用到模因论，并从语音偏离，词汇偏离，语法偏离，语篇偏离等方面进行了分析。
（一）语音偏离
李捷、何自然、霍永寿（2011）认为语音偏离指的是原本用来表达特定内容的特定语音形式，表达者有意或无意地改变了其原有的语音形式，从而用新的语音形式与原来的内容相配合，组成新的语言模因进行传播。在小品中，语音偏离的运用较多，其新颖的形式往往能产生风趣幽默的效果，如：
（5）应聘者：但又过两天吧，有一个同伙说，他们贴出告示，让我们回去。
店长：那是通缉你们呐。
应聘者：对，通知我们回去。
店长：通缉！
应聘者：啊？ 店长：通缉！
应聘者：店长，你是广东人吧？《面试》
在例（5）中，广东话通常把“通知（tōng zhī）”读成“tōng jī”，是对标准普通话偏离形式。由于店长误认为应聘者是小偷，所以把“告示”说成了“通缉”，而应聘者则认为店长是用广东话说“通知”，造成了误会，从而产生了幽默。
（二）词汇偏离
词汇偏离（李捷、何自然、霍永寿2011）是指说话者故意通过把特定语义的词汇用在其他领域的形式，与新的语境组成新的语言模因进行传播。错位使用的词语可以表达一种简洁，新奇而幽默的效果，如：
（6）职员：……李婶怎么是外人呢？李婶是我的内人？
李婶：哎？
职员：是我们内部的人？
李婶：差点晚节不保哦。《天网恢恢》
在例（6）中，表演者故意用“内人”来表示“内部的人”，而“内人”的特定意义是“妻子”的意思，从而形成词汇意义上的偏离，令人误解而创造出了令人发笑的幽默。
（三）语法法偏离
按照常规的语法规律或原则组成的规范句子，属于零度形式。相反，偏离形式就是违反常规，打破正常语法习惯。小品为了制造幽默，常常有意偏离语法常规，常见的有词性的改变，语序的变换，词语的非常规搭配，句子成分的缺损等，如：
（7）骗子：你给我听好了，我在你女儿手上……《天网恢恢》
在例（7）中，骗子常规表达应该是“你女儿在我手上……”，而他却说成了“我在你女儿手上……”，改变了常规语序，形成了对常规表达的偏离，表现出了骗子的慌乱情绪和笨拙行为，从而产生了极大的幽默。
四、结语
小品已经成为每届春晚中不可缺少的节目之一，其中有很多当年流行的语言模因用于节目中，从而产生幽默来提高观众对小品的关注度和记忆性。反过来，很多原创模因的出现能够丰富节目的内容和增加小品的幽默性，甚至会变成很有感染力的强势模因，为节目播出之后人们常常使用的流行语。在模因视角下，小品中的笑点主要是通过基因型模因、表现型模因和偏离的运用这三个方面来造成乖讹（冲突），而正是这种看似不和谐的乖讹（冲突）才实现了幽默的生成。当然，小品幽默的生成机制还有很多其他非语言因素的存在，如文化差异，肢体语言，外貌特征等，值得去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和探索。
参考文献：
［1］Blackmore，Susan.The Meme Machine［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9.
［2］Dawkins，R.The Selfish Meme［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6.
［3］陈琳霞.模因论与大学英语写作教学［J］.外语学刊，2008，（1）.
［4］陈望道.修辞学发凡［M］.上海教育出版社，1997.
［5］何自然.语言中的模因［J］.语言科学，2005，（6）.
［6］何自然，何雪林.模因论与社会语用［J］.现代外语，2003，（2）.
［7］李捷，何自然，霍永寿.语用学十二讲［M］.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
［8］王易.修辞学通诠［M］.神州国光社，1933：105.
［9］王希杰.修辞学通论［M］.南京大学出版社，1996.
关键词：模因论；基因型；表现型；偏离
中图分类号：H0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0118（2013）01-0333-02
模因（Meme）这一术语最早是由英国牛津大学著名动物学家和行为生态学家Richard Dawkins于1976年在他的The Selfish Gene《自私的基因》一书中首次提出的。Meme一词源于希腊语mimeme，意为“被模仿的东西”，复制和模仿是模因的两大特征，而模仿是模因概念的核心内容。模因论（memetics）是在语用学领域刚刚兴起的一种基于达尔文进化论观点解释文化进化规律的新理论，它主要对模因复制、传播途径和传播方式等方面进行研究。从模因论的传播方式来看，语言模因具有基因型模因和表现型模因两种类型。模因的生命周期可分为四个阶段：同化（assimilation），记忆（retention），表达（expression），传输（transmission），以上四个阶段周而复始，形成一个复制循环圈。其间，强势模因在竞争中生存下来，而弱势模因则被淘汰。所以，一个成功的模因和一个成功的基因一样，具有三个特征，即复制保真度（copying-fidelity），多产性（fecundity），长寿性（longevity）。
根据以上模因复制和传播的特点，结合相关语料，下面主要从基因型模因、表现型模因以及语用偏离的运用这三个方面来分析幽默的生成机制。
一、引用基因型模因产生幽默
Blackmore（1999）指出，同一信息内容的模因以相同形式或不同形式进行传播和复制，但基本内容却相同，这类以传播信息内容为主的模因就称为基因型模因（Genotype），它是将相同的信息直接复制或传递的模因。在小品中，为了反应某社会或生活现象所表达的哲理，引起听众的兴趣和共鸣，小品演员经常会直接引用关注度高的语言模因，如：
（1）儿子（太监演员）：导演说了，不排完皇上这出戏，谁也别想吃饭。
爹（卖盒饭的人）：这不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嘛。《荆轲刺秦》
在例（1）中，“皇上不急太监急”本是描述在帝制时代的太监为了体恤皇帝的龙体而催促其尽快结束与妃子生活的经典话语。在此对话中，太监演员的父亲直接引用此句耳能熟详的基因型模因，立即激发了听众的认知能力，付出很少的努力，就获得了演员所要表达的对太监的讽刺意味，产生了幽默，又如：
（2）老板：千万不要给我找trouble。《天网恢恢》
在例（2）中，“trouble”的意思就是“麻烦”。但老板却改变了一下它的表达形式，用了一个较为时尚的英文单词，表现出了骗子公司老板想显示出自己的时尚范，但其身份与该英文极其不符，从而产生幽默。
二、运用表现型模因生成幽默
表现型模因（phenotype）指一个相同的语言结构以不同信息出现而进行复制、传播的模因。即，不同的信息同型传递，形式相同内容各异的模因。表现型模因模仿已知的语言结构，根据实际需要，变动原来的语言信息或其中的成分，进行纵向聚合，组成新的模因复合体。比如采用与名言、警句相同的表现形式，但却表达不同的内容，即所谓的形式近似，内容迥异，那么这样的语言模因属于表现型模因。在小品中，这样的语言模因很多，如：
（3）李婶：你这脑子进了地沟油了吧？《天网恢恢》
在例（3）中，“脑子进水”来形容某个人的头脑有问题，后来用来表示某个人提出稀奇古怪的问题或者瞎说话，瞎想，不符常理。它是当时非常流行的一句骂人的话，属于强势模因，听众非常熟悉。而在此小品中，李婶（清洁工）却保持了该语言模因的结构，更换内容为“地沟油”，产生一种“非常”结构，组成另一个表现型模因，引起了观众的大笑，达到了幽默的效果。再看一例：
（4）老婆：它（狗）没咬我，我能先咬它吗？
老公：大气，以德服狗。《今天的幸福》
在例（4）中，听众非常熟悉“以德服人”这个语言模因。然而在当老婆表达出如果狗没有先咬她，她不会先咬狗这种非常看似大度，实而荒唐可笑的逻辑之后，老公为了讨好老婆，临时套用强势模因“以德服人”的结构，创造出“以德服狗”这个具有极大讽刺意味的新模因来，让人不禁捧腹大笑。
三、运用模因偏离产生幽默
王易（1933），陈望道（1997），王希杰（1996）都对零度与偏离理论作出过详细地阐释。零度偏离理论是语言学和修辞学的一个基本概念，其中零度就是标准形式，偏离就是变异形式。李捷、何自然、霍永寿（2011）第一次把偏离理论引用到模因论，并从语音偏离，词汇偏离，语法偏离，语篇偏离等方面进行了分析。
（一）语音偏离
李捷、何自然、霍永寿（2011）认为语音偏离指的是原本用来表达特定内容的特定语音形式，表达者有意或无意地改变了其原有的语音形式，从而用新的语音形式与原来的内容相配合，组成新的语言模因进行传播。在小品中，语音偏离的运用较多，其新颖的形式往往能产生风趣幽默的效果，如：
（5）应聘者：但又过两天吧，有一个同伙说，他们贴出告示，让我们回去。
店长：那是通缉你们呐。
应聘者：对，通知我们回去。
店长：通缉！
应聘者：啊？ 店长：通缉！
应聘者：店长，你是广东人吧？《面试》
在例（5）中，广东话通常把“通知（tōng zhī）”读成“tōng jī”，是对标准普通话偏离形式。由于店长误认为应聘者是小偷，所以把“告示”说成了“通缉”，而应聘者则认为店长是用广东话说“通知”，造成了误会，从而产生了幽默。
（二）词汇偏离
词汇偏离（李捷、何自然、霍永寿2011）是指说话者故意通过把特定语义的词汇用在其他领域的形式，与新的语境组成新的语言模因进行传播。错位使用的词语可以表达一种简洁，新奇而幽默的效果，如：
（6）职员：……李婶怎么是外人呢？李婶是我的内人？
李婶：哎？
职员：是我们内部的人？
李婶：差点晚节不保哦。《天网恢恢》
在例（6）中，表演者故意用“内人”来表示“内部的人”，而“内人”的特定意义是“妻子”的意思，从而形成词汇意义上的偏离，令人误解而创造出了令人发笑的幽默。
（三）语法法偏离
按照常规的语法规律或原则组成的规范句子，属于零度形式。相反，偏离形式就是违反常规，打破正常语法习惯。小品为了制造幽默，常常有意偏离语法常规，常见的有词性的改变，语序的变换，词语的非常规搭配，句子成分的缺损等，如：
（7）骗子：你给我听好了，我在你女儿手上……《天网恢恢》
在例（7）中，骗子常规表达应该是“你女儿在我手上……”，而他却说成了“我在你女儿手上……”，改变了常规语序，形成了对常规表达的偏离，表现出了骗子的慌乱情绪和笨拙行为，从而产生了极大的幽默。
四、结语
小品已经成为每届春晚中不可缺少的节目之一，其中有很多当年流行的语言模因用于节目中，从而产生幽默来提高观众对小品的关注度和记忆性。反过来，很多原创模因的出现能够丰富节目的内容和增加小品的幽默性，甚至会变成很有感染力的强势模因，为节目播出之后人们常常使用的流行语。在模因视角下，小品中的笑点主要是通过基因型模因、表现型模因和偏离的运用这三个方面来造成乖讹（冲突），而正是这种看似不和谐的乖讹（冲突）才实现了幽默的生成。当然，小品幽默的生成机制还有很多其他非语言因素的存在，如文化差异，肢体语言，外貌特征等，值得去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和探索。
参考文献：
［1］Blackmore，Susan.The Meme Machine［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9.
［2］Dawkins，R.The Selfish Meme［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6.
［3］陈琳霞.模因论与大学英语写作教学［J］.外语学刊，2008，（1）.
［4］陈望道.修辞学发凡［M］.上海教育出版社，1997.
［5］何自然.语言中的模因［J］.语言科学，2005，（6）.
［6］何自然，何雪林.模因论与社会语用［J］.现代外语，2003，（2）.
［7］李捷，何自然，霍永寿.语用学十二讲［M］.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
［8］王易.修辞学通诠［M］.神州国光社，1933：105.
［9］王希杰.修辞学通论［M］.南京大学出版社，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