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茶一碗淡亦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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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澳门几个月,我开始慢慢地熟悉身边的人身边的事,越来越喜欢脚下窄窄的青石路、街头纤细柔弱的女子、周边溫暖微咸的空气,还有单行线、摩托车、缓慢悠閒的生活步调、亲切友好的溫热笑脸。
   喝凉茶似乎是澳门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种习惯。人们往往路过喝一碗,喝过继续走,忙自己的事,体现一种地域文化。
   这次访谈的对象就是“海清纯”凉茶店的店员梁阿姨。她53岁,岁月的痕迹在她脸上留下些许皱纹和沧桑,卻是一脸的恬静和满足。採访的过程轻松愉快,她边同我搭话边微笑著和来来去去的人们打招呼,似乎这区的人她都熟悉,对谁都亲切。阿姨的工作态度很快就对我产生了強烈的感染。
   決定採访梁阿姨其实是起源於一次喝凉茶。售茶阿姨一脸的慈爱笑容,顿时吸引住我的眼球,於是大胆地向她提出採访的事。我告诉她,老师结合《文化学》教学要我们採访一位普通的澳门人,稿子如果写得好会在刊物上发表。阿姨一脸红晕地笑著:“那要把我拍得美一点哦,这样有朋友看到,我也会觉得很开心”。
   阿姨並不生在澳门,是大概四岁时全家移民过来的,所以从小便接触澳门的文化。幼时家境颇好,虽不是生於大户人家,卻也算得上小家碧玉。后来嫁人,家道慢慢衰落不如从前,经历跌宕起伏的变化,阿姨卻没有一丝对人生的不满和憎恶。她一脸坦然和安祥,让我摸摸她的手背,得意地问:“怎么样,阿姨的手还是很嫩很滑吧,和你们这些小姑娘没差多少呢。”说完朗朗地笑个不停。我问她:“阿姨你对现在的生活满足么?”阿姨含笑回答:“人的生活是早安排好了的,我很喜欢这样子生活,虽然年纪大了才开始打工,但是我每天过得很充实。”
   梁阿姨每天的工作时间是中午12点到凌晨12点,在这个时间段里,她要一直呆在一个不满10英尺的小小店堂内忙碌。店舖经营龟苓膏、竹蔗水、咳嗽茶、感冒茶及各式凉茶:清热下火的、美容养颜的、祛湿消暑的,价钱从一碗澳门币12元到20元不等。每天几乎要卖40桶凉茶,可以在店舖喝,也可以带回去在家喝。喝完觉得苦,店里有陈皮可以让你免费品尝,去苦味。梁阿姨兴致勃勃地给我介绍他们的店,好似自己家的产业一般如数家珍。海清纯凉茶店是从广东传过来的,在澳门一共有17家分店,所有分店的凉茶都统一供应,有专车专送,凉茶售完后的空桶也由专车收回。店里都配备电磁灶以供加热凉茶,置有冰柜存放各种饮品,还有各式中草药。真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干净,整齐,让人看著很舒服,很安心。
   梁阿姨的家离舖面很近,走路只需五分钟。她有儿女各一,女儿已经参加工作,儿子正在上高二。梁阿姨说起子女时一脸的骄傲:“女儿工作了,可以养活自己。工作很努力,和同事关係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儿子高二了,但是好乖的,不抽煙不喝酒不打架,很懂事,会帮我干家务。我和孩子们相处都像是朋友一般,他们都很信任我。我老公每天工作很辛苦,回家后孩子们都很体贴,不吵他爸爸的。”正好来了客人要买凉茶,阿姨熟练地加热调配,细心地问他最近的身体状況,一边收拾一边和我继续聊。我问阿姨:“阿姨很爱叔叔吧?”阿姨脸上闪过一丝羞涩,笑著对我说:“这么大年纪了,不像你们年轻人那样爱来爱去。我们一起三十年了,老夫老妻的,相扶走到现在不容易呢。我家先生不爱说话,但是很顾家,很爱孩子们,虽然我们没有过上有钱的生活,但是一家人在一起真的就好。”是呢,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任何时候,一家人就是一股力量,拧在一起,就是不倒的围城。
   说起生活,梁阿姨指指对面的楼告诉我:“你看前面那些漂亮的楼,我们都买不起的,基本都是内地富商来买。福建那边的人真的很有经济头脑,他们喜欢投资,会攒下钱来搞房地产。我们不太一样,我们的生活很单纯,没有想那么多。有钱了就全家人一起出去玩,每周到外面好好吃一顿,给孩子们买点他们想要的东西。我们穿衣服都很随意的,不会买很好的牌子,穿得舒服就好,你看我今天,穿打底裤就出来了。”阿姨哈哈笑著,拿自己的装扮打趣。但即便穿著简单的衣服,灯光下的阿姨仍然一脸的自信。生活没有给予她太多的物质,但是她用满满的知足去感染身边的人,这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说起学习,阿姨一脸正色:“上学期间一定要好好学习,珍惜学习的机会。我家儿子高二了,我不会逼他考大学,孩子的事情由他自己決定;但如果能考上大学是再好不过,还是要多学习知识。你看看你们现在多好,上学,生活简单,有朋友一起玩。工作了就机会很少,很多事情就会绑著你,失去很多自由。所以现在要好好地认真学习,要对得起家长,也对得起自己。”一脸慈爱,又语重心长,我频频点头,心里反复回味阿姨的话,更让我想起爸爸妈妈对自己的嘱咐。家长的心都是一样的,都希望子女好,希望片言隻语能帮助孩子更好地成长。
   对於特区政府,梁阿姨一脸信服:“澳门这边福利是很好的,社区都有义工,会开展很多活动。小孩子的学习有时候也会有义工来帮忙辅导。政府的各种扶持政策给我们的生活提供了很多便利。”阿姨对政府讚不绝口,我想,这正是因为澳门政府做得很到位,所以民心所向,令人敬佩。
   梁阿姨爽朗的笑一直感染著我,积极的生活态度,开朗豁达的性格,知足常乐的心态是阿姨生活最好的保养品。看著灯光下忙碌但开心生活的梁阿姨,真心地祝福她以后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身体健康,越来越年轻。遇到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者,简简单单地聊聊家常,聊聊生活,这种感觉真好。就像阿姨的凉茶,初喝起来淡淡的,细细品味,就感到香味越来越浓,润人心脾。
   澳门人在澳门,生活悠閒,是因为每个人心里深存著知足和感恩;轻松开朗,是政府提供了太多利民便民的政策;朴实善良,是澳门的溫和水土养育了这一群性格溫和如水的人。
   澳门人在澳门,让我感受了太多不一样的文化和习俗,每天看著来来往往不一样脸孔的人们,彼此虽不认识,但是只要一个含笑的眼神,传达的友好便让你身心溫暖。
   澳门人在澳门,平凡人经营著自己平凡的幸福生活,同时每个人又努力用自己的微薄力量为家乡的建设添砖加瓦,一点一滴地积累。他们崇拜妈祖娘娘,虔诚而又恭敬地遵守生活的小规则。他们或许有点“较劲”,有点“死脑筋”,但不是一味刻板地对待生活,他们融入了创意,有他们的想法,有他们坚持的理念和观点。
   澳门人在澳门,慢慢的溫热让你一点点融入这个地方,一点点喜欢这个地方。悠閒卻不放纵,处处井井有条,澳门人用他们特有的心态去诠释这块土地,这里接纳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欢迎更多的朋友来这里一起努力,一起创造。
   澳门人在澳门,快乐,知足,感恩。
   我在澳门,幸运,幸福……
   (作者是澳门城市大学文化产业管理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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