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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是叙述的艺术,散文、小说靠叙述,甚至意象派诗歌也是靠意象的跳跃来叙述,也可以说叙述能力就是写作能力。文学大师莫言也说,小说就是叙述故事。他自称就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就连在获诺贝尔文学奖的答谢演讲中也是讲了一连串感人至深的小故事。
任金伟是个勤奋、会叙述故事的人,这几年静下心来写出了一系列故事性很强的文学作品,如小说《度一刀》《石磨碑》《玩具》《英雄》等。这些小说所叙述的故事都很独特,极具人物个性,对细节的把握、掌控能力也很好,在叙述中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娓娓道来。把风土人情寓于故事的叙述之中,不做背景交待和心理描写,显得相对简约,重点突出故事的独特性。如《度一刀》写一个屠夫因杀猪多杀一刀而惹杀身之祸,杀猪时让猪多受一刀的痛轮到自己被迫沦为土匪被杀时也多挨一刀;《石磨碑》写一个靠锻磨为生的石匠,为个人生计做事,遇到所喜欢的寡妇后无意识中走向革命轨道,即使所爱的寡妇不是地下党他也会那样做,写出了善良人性在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中走向反抗的人性自觉。《玩具》写一个留守老人因照看孙子,不小心使孙子掉进红薯窑死亡而精神恍惚,终日摆弄孙子的玩具而最终精神崩溃死亡的残酷事实,写出了一个善良老人生活的唯一希望破灭后的种种绝望状态,及邻居小伙伴小顺子在老人的孙子凯凯不在后继续陪伴老人玩游戏的善良人性,读后有着撕心裂肺、欲说不能的疼痛。《英雄》写一个农村憨傻青年受电影英雄人物影响,想当英雄的种种憨傻滑稽壮举最终为抢救书本而冲进大火当上人们所不认可的英雄的惨痛事实,揭示出憨傻人性的本真——毫无造作的向善与善良,使读者对憨傻人性的嘲讽变为深度悲悯。
小说是艺术,来源于生活深处的虚构艺术,虚构的是灵魂深处的真实生活,而非通讯报道所写的作为生活假象的真实存在。小说因虚构才更典型、更集中、更曲折、更生动地呈现生活徦像背后所隐藏的真实,才能动人心魂,从而起到揭示和鞭挞人性的目的;小说的一切虚构都为生活的真实服务。在“真”的意义上可以说任金伟的小说就是真的艺术,小说的真实靠事件的真实典型外,还要靠细节和场景描写的真实可信来呈现。任金伟小说中度一刀、蔺篾匠、鄢石匠、疙瘩都是流传在流西河两岸,代代流传、让人记忆犹新、扼腕兴叹的真人真事。作家的叙述只是一种记忆打捞和强有力的艺术传播,不来自作者的个人臆想或凭空杜撰。另外度一刀杀猪的细节和场景、蔺石匠锻磨、扎档子、淬火的描写、蔺篾匠编席、编玩具的描写以及《英雄》中疙瘩想当英雄烧麦秸朵自焚的镜头等等,都真实可信可考,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因为细节的真,小说的故事才有真实的艺术感染力,人物形象才更具普遍性,才能走入读者内心感染更多的读者,起到润物细无声的教化和向善作用。
任金伟的小说叙述沉稳,扎实、绵密,不急不躁,虽是短篇小说,给读者中、长篇小说的缓慢与沉重,毫无轻飘急躁之感。例如写扎石档子,“用石头跟用人一样,大的大用,小的小用,孬的不用,用对了,用准了,石支石,茬咬茬,不晃不动,扎出的档子结实,好看;如果一个石头没用好,大的得小的支,小的得大的衔,支来衔去,看似稳当,却经不住风雨。同是一个石档子,扎得好赖大不一样,扎得好的,棱线直溜溜的,迎面齐整整的,平展展的;扎得赖的,棱线跟蚯蚓寻它娘一样,歪歪扭扭,扭东裂西,迎面坑坑凹凹,嗤牙咧嘴。即使扎得一样直溜,一样齐整,一样好看,牢固不牢固更大不一样,扎得好的,十年二十年几十年不走形,甚至几百年不垮塌;扎得赖的,洪水轻轻一冲,就垮塌了,甚至经场小雨就溜瘪子垮掉了”。在短篇小说中,扎石档子不吝笔墨,做一大段描述,可见写作的耐心、镇静与从容,就是放在中、长篇小说中也不寒碜。
语言缓慢,不急不躁,郁郁徐徐,故事情节虽单线推进,但单线故事写的曲折生动饶有风趣,可以看出已初具写中、长篇小说的叙述定力,另外故事中专业技术细节的描写特别认真仔细,有史料价值,对我们认识过往年代和从事乡土文学创作有极强的借鉴意义。例如写锻磨:锻磨就是利磨。石磨用一段时间,磨齿就秃了,磨沟就浅了,磨得就慢了,就要锻一锻。石磨的沟纹是有讲究的,看似从磨眼向外呈放射状,其实非也。一般地,呈放射状的只有四条沟纹,构成一个米字,将磨面分成八个扇面。这正应了流西河的一句老话:命里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每个扇面的沟纹是平行的,并着米字线向一个方向排列。上下两个磨扇刚好相反,一个向右,另一个就必须向左。锻磨,就是拿钢錾子将每条沟纹冲铣一遍,让石磨呈现出灵牙利齿,让一切进入的囫囵粮食成粒,成粉,成齑。如写锻磨劈石:“劈石要等距离地打几个孔,拿锤将几根粗錾子一根一根轻楔进去,然后交替轮换着用劲楔,直到将石头生生地撑开。劈开后,蔺石匠便开始锻铣磨扇的两个平面”。写编席:“用镰刀和菜刀,破竹子,起竹黄,刮竹篾,竟编出一担担箩头,一张张竹席,而且有模有样”。写杀猪:“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度一刀起身一胳膊缚住猪下巴,手起刀入,又迅即抽出,还没待慢眼人看清,一股子殷红殷红的鲜血便喷涌而出,以半个彩虹的优美弧线准确无误地流进地上的大瓦盆里。度一刀说:“吊起!”李大锤几个就把猪屁股吊起来。度一刀说:“再起点!”李大锤就使出吃奶的劲儿,把猪屁股吊起老高老高,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准确说是不再有值得接收的血,才放了下来。这时候,度一刀麻利地在猪后腿上刺一个小口子,拿一根小拇指粗的捅条,从口子捅进去,一捅捅到耳根儿,抽回来又一捅捅到脊背,再一捅捅到肚子,前腿,后腿……捅好,度一刀一努嘴,李大锤便沁下头嘴对着口子吹。李大锤吹着,度一刀拿棒槌捶着,猪慢慢地鼓胀起来,直到四条腿直溜溜地伸开,然后麻利地用麻绳扎住口子,抬到大锅上”等等。
叙述的多样化也是任金伟小说的特色。《玩具》的好除了作品自身叙述的含蓄朦胧外,采用倒叙,意识流的写法,把一个留守老人去世前的悲觀写的淋漓尽致;《英雄》开篇就设置悬念,让人有阅读的愿望,《石磨碑》结尾蔺石匠所喜爱的寡妇地下党身份的出现,把小说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使以前的叙述铺垫具有含蓄的诗意,格外有意味。
作为文学老兵新手,任金伟能把小说写到这个程度,是值得祝贺的。这种善长讲故事,通过故事塑造可信可感的人物形象,并能挖掘故事背后隐藏的人性光芒,呈现人性本真的善良与美好,让读者沉痛思考是很不容易的。希望任金伟以后向中、长篇小说努力,向欧美小说学习,写出形式灵活多样,结构严谨别致,丰富丰满更加沉重富有文学品位的作品,不辜负新老读者对他的期望。
任金伟是个勤奋、会叙述故事的人,这几年静下心来写出了一系列故事性很强的文学作品,如小说《度一刀》《石磨碑》《玩具》《英雄》等。这些小说所叙述的故事都很独特,极具人物个性,对细节的把握、掌控能力也很好,在叙述中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娓娓道来。把风土人情寓于故事的叙述之中,不做背景交待和心理描写,显得相对简约,重点突出故事的独特性。如《度一刀》写一个屠夫因杀猪多杀一刀而惹杀身之祸,杀猪时让猪多受一刀的痛轮到自己被迫沦为土匪被杀时也多挨一刀;《石磨碑》写一个靠锻磨为生的石匠,为个人生计做事,遇到所喜欢的寡妇后无意识中走向革命轨道,即使所爱的寡妇不是地下党他也会那样做,写出了善良人性在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中走向反抗的人性自觉。《玩具》写一个留守老人因照看孙子,不小心使孙子掉进红薯窑死亡而精神恍惚,终日摆弄孙子的玩具而最终精神崩溃死亡的残酷事实,写出了一个善良老人生活的唯一希望破灭后的种种绝望状态,及邻居小伙伴小顺子在老人的孙子凯凯不在后继续陪伴老人玩游戏的善良人性,读后有着撕心裂肺、欲说不能的疼痛。《英雄》写一个农村憨傻青年受电影英雄人物影响,想当英雄的种种憨傻滑稽壮举最终为抢救书本而冲进大火当上人们所不认可的英雄的惨痛事实,揭示出憨傻人性的本真——毫无造作的向善与善良,使读者对憨傻人性的嘲讽变为深度悲悯。
小说是艺术,来源于生活深处的虚构艺术,虚构的是灵魂深处的真实生活,而非通讯报道所写的作为生活假象的真实存在。小说因虚构才更典型、更集中、更曲折、更生动地呈现生活徦像背后所隐藏的真实,才能动人心魂,从而起到揭示和鞭挞人性的目的;小说的一切虚构都为生活的真实服务。在“真”的意义上可以说任金伟的小说就是真的艺术,小说的真实靠事件的真实典型外,还要靠细节和场景描写的真实可信来呈现。任金伟小说中度一刀、蔺篾匠、鄢石匠、疙瘩都是流传在流西河两岸,代代流传、让人记忆犹新、扼腕兴叹的真人真事。作家的叙述只是一种记忆打捞和强有力的艺术传播,不来自作者的个人臆想或凭空杜撰。另外度一刀杀猪的细节和场景、蔺石匠锻磨、扎档子、淬火的描写、蔺篾匠编席、编玩具的描写以及《英雄》中疙瘩想当英雄烧麦秸朵自焚的镜头等等,都真实可信可考,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因为细节的真,小说的故事才有真实的艺术感染力,人物形象才更具普遍性,才能走入读者内心感染更多的读者,起到润物细无声的教化和向善作用。
任金伟的小说叙述沉稳,扎实、绵密,不急不躁,虽是短篇小说,给读者中、长篇小说的缓慢与沉重,毫无轻飘急躁之感。例如写扎石档子,“用石头跟用人一样,大的大用,小的小用,孬的不用,用对了,用准了,石支石,茬咬茬,不晃不动,扎出的档子结实,好看;如果一个石头没用好,大的得小的支,小的得大的衔,支来衔去,看似稳当,却经不住风雨。同是一个石档子,扎得好赖大不一样,扎得好的,棱线直溜溜的,迎面齐整整的,平展展的;扎得赖的,棱线跟蚯蚓寻它娘一样,歪歪扭扭,扭东裂西,迎面坑坑凹凹,嗤牙咧嘴。即使扎得一样直溜,一样齐整,一样好看,牢固不牢固更大不一样,扎得好的,十年二十年几十年不走形,甚至几百年不垮塌;扎得赖的,洪水轻轻一冲,就垮塌了,甚至经场小雨就溜瘪子垮掉了”。在短篇小说中,扎石档子不吝笔墨,做一大段描述,可见写作的耐心、镇静与从容,就是放在中、长篇小说中也不寒碜。
语言缓慢,不急不躁,郁郁徐徐,故事情节虽单线推进,但单线故事写的曲折生动饶有风趣,可以看出已初具写中、长篇小说的叙述定力,另外故事中专业技术细节的描写特别认真仔细,有史料价值,对我们认识过往年代和从事乡土文学创作有极强的借鉴意义。例如写锻磨:锻磨就是利磨。石磨用一段时间,磨齿就秃了,磨沟就浅了,磨得就慢了,就要锻一锻。石磨的沟纹是有讲究的,看似从磨眼向外呈放射状,其实非也。一般地,呈放射状的只有四条沟纹,构成一个米字,将磨面分成八个扇面。这正应了流西河的一句老话:命里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每个扇面的沟纹是平行的,并着米字线向一个方向排列。上下两个磨扇刚好相反,一个向右,另一个就必须向左。锻磨,就是拿钢錾子将每条沟纹冲铣一遍,让石磨呈现出灵牙利齿,让一切进入的囫囵粮食成粒,成粉,成齑。如写锻磨劈石:“劈石要等距离地打几个孔,拿锤将几根粗錾子一根一根轻楔进去,然后交替轮换着用劲楔,直到将石头生生地撑开。劈开后,蔺石匠便开始锻铣磨扇的两个平面”。写编席:“用镰刀和菜刀,破竹子,起竹黄,刮竹篾,竟编出一担担箩头,一张张竹席,而且有模有样”。写杀猪:“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度一刀起身一胳膊缚住猪下巴,手起刀入,又迅即抽出,还没待慢眼人看清,一股子殷红殷红的鲜血便喷涌而出,以半个彩虹的优美弧线准确无误地流进地上的大瓦盆里。度一刀说:“吊起!”李大锤几个就把猪屁股吊起来。度一刀说:“再起点!”李大锤就使出吃奶的劲儿,把猪屁股吊起老高老高,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准确说是不再有值得接收的血,才放了下来。这时候,度一刀麻利地在猪后腿上刺一个小口子,拿一根小拇指粗的捅条,从口子捅进去,一捅捅到耳根儿,抽回来又一捅捅到脊背,再一捅捅到肚子,前腿,后腿……捅好,度一刀一努嘴,李大锤便沁下头嘴对着口子吹。李大锤吹着,度一刀拿棒槌捶着,猪慢慢地鼓胀起来,直到四条腿直溜溜地伸开,然后麻利地用麻绳扎住口子,抬到大锅上”等等。
叙述的多样化也是任金伟小说的特色。《玩具》的好除了作品自身叙述的含蓄朦胧外,采用倒叙,意识流的写法,把一个留守老人去世前的悲觀写的淋漓尽致;《英雄》开篇就设置悬念,让人有阅读的愿望,《石磨碑》结尾蔺石匠所喜爱的寡妇地下党身份的出现,把小说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使以前的叙述铺垫具有含蓄的诗意,格外有意味。
作为文学老兵新手,任金伟能把小说写到这个程度,是值得祝贺的。这种善长讲故事,通过故事塑造可信可感的人物形象,并能挖掘故事背后隐藏的人性光芒,呈现人性本真的善良与美好,让读者沉痛思考是很不容易的。希望任金伟以后向中、长篇小说努力,向欧美小说学习,写出形式灵活多样,结构严谨别致,丰富丰满更加沉重富有文学品位的作品,不辜负新老读者对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