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的日记(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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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相识整整九年。在我的印象里他还是老样子,白白的肤,大大的眼,一直没变的黑框眼镜,老斯文了。而我,没了长发,手心也长出了老茧。我是个当兵的,他是个会计。
  新婚之夜,送完亲友,拖着他醉醉的身子,我们回家了。滴酒不沾的他,这天吐得一塌糊涂。脱去沾有污物的西装,我摸到了一个四四方方像是本子的东西,破破的,有锁。试着输入我的生日,果真,看来这是一个可以让我看的本子。
  翻开第一页,居然还写了一篇序——《忍了、认了》,感觉俗俗的,不用细看就知道,这是他六年来,作为准军属的心路历程,想想我已经当兵六年,我们的异地恋也六年了。
  继续往后翻,从第二页开始,却没有了字,有的只是被橡皮擦过后留下的痕迹,第二页、第三页……都是这样。望着他熟睡的脸颊,我猛地感到,自己鼻子酸酸的。这是他写给自己的日记,我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唯一能依稀看清的是日期:2009年12月9日。那天,我拿到了入伍通知书,拨通他的电话,“我要去当兵了”,电话那头没有做声,“我爸他希望我去,我从小的梦想也是当兵”。
  “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电话两头的寂静,让我的抽泣声变得更加的清晰。
  就这样,我们的实际距离涨到了500公里,就是坐汽车需要12小时、坐火车需要6小时、坐飞机需要50分钟的。
  就这样我们一直过着我南你北的双城生活,双方父母之间你来回地跑,说要帮我尽孝。你知道我已经不仅仅属于你一个人,你更知道一年365天我们只有30天的时间在一起,但你说:上天注定让我们相遇,那就认命吧。
  我想我已经读懂了这个没有字的日记本,它是我俩的爱情,是你想要留下又想抹去的相思苦。
  翻到最后一页,我用钢笔写下:“老公,我爱你。”
  合上锁,默默地将本子塞回你的西装,夜很静,月很圆,此刻有你,我很幸福。
  父爱如山
  文/武警武汉市支队 邓丙金
  来到武汉十余年了。每次探亲休假返回四川老家,看见父亲双鬓的白发和佝偻的背影,总感觉做儿子的亏欠父亲太多,没有尽好自己的责任。
  父亲一生养育了我们三个孩子,我是子女中年龄最小、读书最多的一个。读高中的时候,学校离家很远,既要步行10多里山路,中途还要换乘三次汽车。如果放假回家赶上了雨雪天气,山路易滑难行,往往摸黑才能回到家中。而在下车回家的路上,总能看到父亲打着手电或拿着火把,腰间夹着母亲为我买的折叠伞,一手拎着给我穿他用过的那双大水鞋,向乡村车站方向赶来。三年的高中生活,父亲接来送往从未间断。
  读高三时,家里经济不景气,父亲为了每月能按时给我寄来120元生活费。每逢镇上赶集时,他都会趁天还没亮,背着满满的一大筐柴火,翻山越岭赶往20多里的集市。如果碰上通情达理的买主,一百多斤的柴火能够换回6到8块零钱。运气不好的话,大大的一背篓柴火只能半卖半送了。后来,母亲心疼父亲,更鼓励我用功读书,还是将此事背着父亲悄悄告诉了我。攥着滚烫的生活费,我不知道父亲在蜿蜒的山路上流了多少汗!为了让儿子安心读书,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
  2003年6月,是一个灰色和伤感的季节。我没能给父亲争气,更辜负了母亲的希望。高考落榜后,我在父亲的极力鼓励和支持下,应征入伍走进了军营,一晃已经十余年了。刚参军入伍的那些年,老家村村还未通电话,与父亲联系只能靠书信和零星电话。在临近春节或父母生日、年终立功受奖、考学入党时,我都会寄去简短的家信,向父亲一一汇报自己的工作和个人想法,同时向二老送上儿子的祝福。父亲每次收到从部队寄来的家信、喜报时,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化程度的他,拿着信笺一字一句念给母亲听。至今,家中抽屉还保存着“三角章”的信封以及数张新年贺卡,厚厚一大摞。
  如今,老家村村通了水泥路,家家户户装上了电话,看上了数字电视,乡亲们一出家门口,就能坐上开往县城的乡村巴士。有几次,我提议让妻子带着父母到武汉走一走,见见世面。父亲却极力反对,怕花儿子的钱,怕给我们添麻烦。然而,父亲唯一不变的是,每到周六周末,他都会将老人用手机随时带在身边,因为他惦记着那个从武汉打来的熟悉的手机号码。
  守到那时花开
  文/73917部队 吴殿举
  出乎意料的事情不是给人惊喜就是让人惊心。在我的机关生活即将结束时,那两盆养在窗台上的红掌居然开花了。
  记得刚从战友手中捧过这两盆瘦瘦弱弱的红掌时,并没有多少把握能把它养好,就像新兵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军旅生涯一样。养好一盆花犹如做好一份差事一样不易,明明在野外生得狂野长得生猛的角色,一旦进了花圃就成了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宽大的窗台光照不错,通风也好,我只在盆面有些干燥时才浇些水。从春到夏,红掌不仅依然活着而且长势喜人。一次,送我红掌的战友来找我,看见窗台上迎风摇曳的红掌,竟摸着自己的小平头颇为惊讶,说:“还真有耐心,居然给你养活了!可是一朵花也没有,与一盆地瓜秧有啥区别?”
  养花一如工作,尽管你为之努力播种了,也不一定就能有个好收成。进入深秋后,一向枝叶繁茂的红掌叶子不断枯黄凋零,大有悲秋殒命的架势。辛苦培养了半年竟是这种结局,我既无良策又很不甘心,就跑去找花房的师傅。原来因为我不喜欢开空调,房间的温度过低,加之浇水偏多所致,而红掌天性喜热。没办法,为了红掌空调也只好跟着动起来,几天后果然又呈现出一派绿意。
  年后探亲归队时已是柳面含春,让我喜出望外的是,红掌丛中竟探出几枝鼓鼓的花萼。在一天天的期待中,红掌花蕾陆续开放。就在红掌带来的喜悦正浓时,我被通知要离开这个生活了6年多的机关,到千里之外的福建任职。
  在春花绽放的季节,我每每会想起红掌,想起养红掌的时光,更会想起自己走过的军旅青葱岁月!
  我一个出身农家的孩子,又从小岛走到大岛,从大岛走到大陆,直至走进军区机关,由一名守岛战士成长为团级军官,一路走来难道没有一点痛苦、没有一点波折?回头再看,不管如何毕竟守住了,走来了。就像红掌,只要始终怀揣追春的梦想,在岁月的长河中安然度过,花迟早是要开的!
  不能忘却的半场演出
  文/96512部队 曾鹏杰
  转眼间,在戈壁滩上当兵一年了,一个个零散的记忆碎片沉淀在脑海深处。然而,在我骨子里打下深深烙印的却是那次半场演出。
  我所在连队常年驻守戈壁深处执行国防施工任务。所有的官兵都十分清楚这里的“戈壁特色”,从年初到年尾近百次肆无忌惮地翻滚前移的沙尘暴,甚至一年到头少得不能再少的雨雪,一眼望不到边的荒漠使体育活动只能永远是“疯跑”。营区大门外,一棵孤独的胡杨在阳光下闪着金色光芒,“只有荒凉的戈壁,没有荒凉的人生”14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矗立在营区大门两侧,煞是夺目。那是五月初的一次晚点名,指导员那副黝黑的脸膛突然绽开了花,抖开被紫外线“杀伤”得开裂的嘴唇,宣布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基地机关的演出队一行16人明晚到达连队慰问,全连停工一天看演出!”
  次日早饭后,全连官兵打响了一场演出筹备攻坚战。连长给大家作了细致分工,一排紧急腾出两间宿舍,分别装扮成男女更衣室,二排组装临时舞台,三排创作3个可以跟演员们PK的节目,通讯班用彩条布搭建一个临时女厕所。连队没有喝彩时用的荧光棒和鲜花,营区周围100多公里不通车、不通电、更不通邮,几乎与世隔绝,指导员带领通信员在戈壁滩上折回几把泛着微绿的红柳枝条,一位陕北延安籍的老兵用几张彩纸剪出朵朵漂亮的花儿,再用细铁丝捆扎成一束束火红的鲜花。
  夜幕降临时分,一场简朴而隆重的战地演出伴着雄壮的强军战歌拉开了序幕。《中国圆梦》《工程兵之歌》《军中绿花》《戈壁天籁》……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拉歌式欢呼中,整个演出高潮迭起。忽然,沸腾的音乐戛然而止,大家顿时蒙了。只见主持人疾步上台:“下面报告一个不幸的消息——一位军嫂在来队探亲途中突发疾病,正在百公里外的县城医院抢救,需要立刻输血,凡是O型和AB型血的战友请立即登车赶往医院。”说时迟那时快,血型匹配的11名战友连夜赶往驻地医院,展开了一场抢救生命的接力赛。
  返回营区时,已是凌晨时分。尽管只看了半场演出,心头萦绕着些许遗憾的我们,心灵深处依然溢满了浓浓的幸福。此刻,营区大门外“只有荒凉的戈壁,没有荒凉的人生”的大字,在皎洁月光和点点繁星的辉映下,凸显着高旷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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