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者:塑造美国自由制度的小人物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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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父们的担忧
  独立战争期间,对权力的顺从被打破
  1777年的春天,美国的那群伟人来到费城参加大陆会议第四次会议,大陆会议是这个造反的共和政体事实上的政府。当他们从马车上下来时,看到自己陷入了一场持久战。纽约已经被英国人夺去,英军士兵和外国雇佣军准备包围新英格兰,而且英国的计划是攻下费城、平定叛乱。因伤寒、痢疾、饥饿和擅离职守,大陆军方面损失了数千军力。令这场独立战争的领导者忧心忡忡的,不仅仅是英国的军事实力更胜一筹,而且在他们行走的街道上,存在着一个更为凶险、更不易打败的敌人。“它比饥荒、瘟疫和刺刀更可怕”,约翰·亚当斯4月从费城给朋友的一封信中写道,“我是指在许多美国人的心中普遍存在的堕落,一种与我们的共和政府相悖程度胜过光明与黑暗相悖程度的败坏。”
  亚当斯说得没错。在早期,许多美国城市的居民腐化堕落,国父们对此再清楚不过了。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把美国人的行为举止称之为“邪恶”和“可耻”。塞缪尔·亚当斯看见“堕落的洪流”席卷了这个新国家。约翰·杰伊写下了他的担忧:“我们的行为会印证反动派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些人没有能力管理好自己’这句话。”随着与英国人战事渐酣,约翰·亚当斯对于自己在街道上的所见所闻越来越厌恶,有时他甚至认为美国人根本不值得享有自由,他担心赢得独立之后,美国人“会受蠢人和恶人的蔑视和嘲弄,令人类中的那些智者感到悲痛和羞耻,所有这些只要几年的光景就会发生”。
  但国父们称之为腐败、堕落、邪恶和恶习的东西,我们许多人倒更愿意称之为自由。独立战争期间,对权力的顺从被打破,一种新的都市文化提供了此前不被允许的各种消遣,性行为从清教徒的压抑中松脱出来。离婚变得常见,成为很容易的事情。卖淫者的皮肉生意,不受法律或者道德的制约。黑奴、爱尔兰契约仆役、美洲土著和来自不同阶层的自由白人在街道上共舞。那些经常造访海港城市的海盗们,带来一种包括了狂舞、通宵派对、种族融合和同性恋的生活方式。来自欧洲的游客时常议论美国城市早期的那种“惊人的放荡”。在费城、波士顿、纽约和查尔斯顿,离经叛道者都占据着优势,这使得这些地方成为了美国享乐文化最早的中心。美国人罕有更为放纵自己的时候;而美国的领袖们,也从来没有对之如此不快过。
  但国父们发明了一种方法,令美国人认识到寻欢作乐是不好的事情,我们把这种方法称之为“民主”。
  恶行和堕落的温床
  对于酗酒,基本不存在道德或法律的约束
  在1777年大陆会议举行期间的每天早上,约翰·亚当斯把圆滚滚的身子塞进裤子、马甲、木底鞋,戴着扑了粉的假发,从位于沃尔纳特街和第三大街交界的住处,步行至州议会大厦。一路上,他至少要路过10来个小酒馆。在费城一共有160多个拥有执照的酒馆,为2.4万名市民服务。此外还有大量没有执照的酒馆。亚当斯走进一家酒馆,他会发现什么呢?如果这是位于沃尔纳特街上的一家下层社会的人才去的酒馆,也就是大多数费城人会去的那种地方,亚当斯还没走到门口,就应该能听到白人正在用小提琴演奏爱尔兰的里尔舞曲,黑人用手鼓、呱呱板和木块敲击出强劲的非洲节奏。当他打开前门,则会听到有节奏的喊叫、致以回敬的喊叫、酒杯相碰和打碎的声音、笑声,还有不绝于耳的“操”、“屁咧”、“王八蛋”。
  但最令这位国父感到震惊的事情,应该不是房间的亲密气氛。如果他来到的是一个18世纪典型的美国下层社会都市酒馆,他应该看到白人男性和黑人男性坐在一起,他会看到白人女性与黑人男性共舞,黑人女性和白人男性共舞。他会看到娼妓公开兜售服务。约翰·亚当斯应该见证过早期荣光中那个叛逆的美国,而且他应该已经知道了谁才是敌人。据估计,独立战争期间,每个15岁及以上的成年美国人一年喝下6.6加仑的纯酒精。历史学家威·约·罗拉鲍把美国独立革命的这段时期称之为美国“狂饮作乐”的开始。
  对于酗酒,当时基本不存在道德或者法律上的约束,直到独立战争结束之后这一情况才有所变化。历史学家在殖民时代的郡志中只发现了少量因在酒馆中酗酒或者存在不法行为引发的诉讼。在整个18世纪的纽约,没有一个被告是因为这样的指控而被送上法庭。
  在亚当斯步行去开会的那些早上,他会看到各行各业的劳动力上班时间都同时喝着啤酒,而且还时常休息去喝烈性酒,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建筑工人和造船工人都认为老板在工休的时候提供啤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早期的美国经济中,是工人而非老板,决定他们应该什么时候露面、什么时候回家。吃饭、喝酒、睡觉打发漫长的下午,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18世纪工人们的日程安排上,礼拜天之后还有一天休息,这天称之为“圣洁的礼拜一”,本·富兰克林对此大为光火,“我们的劳动人民像过礼拜天一样按时来过这天;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不是把这天的时间耗在教堂,而是大手大脚地挥霍在酒吧。”
  酒馆文化憎恶权威和惩戒
  这种文化扩大了每个人的自由
  1714年发生在波士顿某个小酒馆里的一幕非常具有代表性:一个法官从家里被叫到这里,驱赶一群到了打烊时间还不愿意走的酒鬼。这名地方法官发现这是一大群人。他们就是不走,声称来这里喝酒是为了女王的健康,“我威胁说要把他们中的一些人送去坐班房,他们不为所动。”大陆军一位名叫亚历山大·格雷顿的军官,经常去费城的那些小酒馆,他发现这些地方“对勤奋的人和辛苦工作的人不屑一顾”。弗吉尼亚的一位牧师在1751年抱怨道,那些酒馆成为了“人渣时常聚集和藏匿的地方,还有每个街区最懒惰、最游手好闲的家伙,在这里,白白挥霍的不仅仅是时间和金钱,(更糟的是)这里还在进行各种遭到禁止的非法游戏、运动和娱乐,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其中包括打牌、掷骰子、赌马,连同花样百出的各种犯罪行为和暴行”。
  这是一种不知廉耻的公众文化。但这种文化扩大了每个人的自由,尤其是黑人的自由。下层社会的酒馆是美国种族融合最早的公共场所。黑色、白色以及棕色美国人出于共同的渴望而聚集到一起,这比联邦政府通过强力使他们之间达成和解要早好几个世纪。虽然各州的法律都禁止黑人进入酒吧,但酒馆的经营者、白人顾客、自由的黑人甚至黑奴对这条法律往往是持不在乎的态度。早期的法庭记录表明,各州的酒馆根本不理会种族界限。执法者偶尔的打击行动未能阻止各色人种涌入美国的小酒馆。此外,越是看起来不“高级”的酒馆,越有可能促进人种的混杂。这是纽约城那些酒馆里最值得注意的一点。在这里,以至在整个美国历史上,那些最低级的“人渣”都是种族平等的先锋。“各州都会对那些经营非法场所的人提请诉讼,但由头五花八门,从无证销售酒类到经营妓院”,塞林格写道,“纽约这种人种混杂的情况是独一无二的,这种状况是多人种的同义词”。这些地方的自由有时会溢泄到街道上,把那些社会秩序的看护者给吓坏了。
  新书速递
  《他们以为他们是自由的》
  作者:[美]米尔顿·迈耶
  出版社:商务印书馆
  出版日期:2013年11月
  定价:39.00元
  “正派的人”如何且为何成为纳粹,这个问题吸引了作者。他在战后旅居德国,并与当地的德国家庭共同生活长达十年之久,由此了解纳粹统治下普通德国人的生活故事,也催生了这本极具影响的书。
  《救世:陈宏谋与十八世纪中国的精英意识》
  作者:[美]罗威廉
  出版社: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年11月
  定价:68.00元
  陈宏谋是清代中期上层官僚的代表,作者通过对他的解读让我们全面了解那个时期官员对自己、对事业和社会的认识。作者是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历史系教授,当代美国最有影响的中国史学家之一。
  《信息简史》
  作者:[美]詹姆斯·格雷克
  出版社:三联书店
  出版日期:2013年11月
  定价:69.00元
  格雷克在书中细致还原了历史细节,通俗解释了各种理论,还刻画了几位不为大众所知的人物:可编程计算机先驱查尔斯·巴贝奇,第一位程序员、诗人拜伦之女爱达·拜伦,以及全书的主人公、信息论之父克劳德·香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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