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小时翻越高黎贡,用“不自量力”成就完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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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怡,爱旅游、摄影、绘画,游记发表于各大旅游网站均获得热评,携程旅游网旅行家、途牛旅行网大玩家、乐途网灵感专栏作家,曾担任《中国西部》美编部主任、某传媒公司视觉总监。
  腾冲古十二景之一的﹃笔峰霁雪﹄,是指高黎贡雪后转晴时的神奇美妙景色。穿越高黎贡的古道有许多条,但能通行马帮的道路仅3条,其中一条是由双虹桥过江,经荡锡上山,抵南斋公房翻越山口,然后下到林家铺经大坝抵腾冲曲石江苴街,这条道路被称为南斋公房道。
  出发前往天然氧吧
  我们从早上7点15分出发,准备好干粮和饮用水,全身被衣服包裹住,只有手和面部暴露在外。出发时天开始下雨,我们被淋得湿透了,鞋子里全是水。在似路非路的树丛里穿行,全身都被冻得冰冷,我们急迫地想要赶快穿过丛林。“下面一段路可能稍微好一些。”我开始暗示自己,希望能够坚持走下去。早上8点40分,我们走到了撒马坝,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身体状况良好,可能是沿途的幽静小道和横倒在路中央的树枝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新鲜感。
  高黎贡的原始森林的空气中含有较多的负离子。森林中达到一定浓度的负离子能改善人体神经功能,促进新陈代谢,可使血压和心率下降,使人感到心旷神怡、精神振奋,并且还能增强人体的免疫系统功能,因此,负离子被誉为“空气维生素”。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划定标准,空气中的负离子含量每立方厘米不低于1000—1500个时即为清新空气,而高黎贡保护完好的森林生态系统则使这里成为一个天然的森林氧吧。此处的负氧离子含量为每立方厘米20000多个。难怪在海拔3000米左右的山地徒步,我们完全没有缺氧的身体反应。
  上午10点过,我们大约已经到达海拔2500米,雨停了,阳光穿过阴冷的树林,从树枝、树叶的缝隙中射了进来,整座山都被雾气笼罩着,一切都变得如此幽静。突然向导停下来,指着石阶说:“马蹄印!”大家都一阵惊叹,千年前的马蹄印仍深深留在石阶上,突然觉得自己走的这段路好神奇,我把脚放进马蹄石印中,感受着千年前留下的痕迹。古道幽幽,仿佛一行人牵着马与我们一同行走在这长满青苔的小石板路上。
  惨遭蚂蟥大军侵袭
  出发前就知道高黎贡有很多蚂蟥,所以早早就准备了风油精、驱蚊虫蛇蚁的中药包,还有一大卷透明胶带,大伙都把裤腿给绑了起来,以免蚂蟥钻进去。其实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真的蚂蟥,根本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当我看到一只蚂蟥正在往我的鞋里钻时,我慌乱地一阵尖叫、跺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把蚂蟥甩掉后,立马让向导大哥帮我看看鞋子里还有没有,好心的大哥帮我脱掉鞋,轻声地说了一句:“袜子上还有一只!”“啊……”我忍不住尖叫起来,这时向导徒手就把蚂蟥拿起来丢得远远的,惊魂未定之下,我赶快把脚塞进鞋子里往前跑。
  翻过垭口,我们很快就到达南斋公房,感觉幸福来得有些突然。斋公房是古道上的一处慈善设施,是曲石乡某斋堂的善男信女施善的地方。眼前的这一座房子虽然简陋,不过在这荒山野岭里还是可以供人遮风挡雨的。这时已经是下午2点过,站在山顶上俯瞰高黎贡,心情自然是豁然开朗。我们坐下来稍作休息,我脱掉鞋袜,脚已经被泡到发白、发皱,脚踝处已经长出红色的湿疹。不过,在这里可以放心地踩在地面上,完全不用担心蚂蟥的攻击,感觉爽极了。大家都开始补充能量,向导大哥从包里拿出一个白米饭团,其实我们都很难想象只吃一坨白米饭团是种什么样的体验,但是又不太好意思表现出不理解,我拿出一根火腿肠递给他,但是他拒绝了。休息了半个小时,重新穿好湿漉漉的鞋袜,继续用透明胶从脚踝缠到小腿,防御蚂蟥的侵袭,我们明知道作用不大,但还是不肯放弃这一点点防备。
  一段陡坡后,我的体力已经只有10%,摄影师小乐的相机包由向导大哥帮忙分担,小乐就帮我背背包。在减轻了负担之后,我瞬间健步如飞,又走过一个站牌。慢慢地,我们已经穿过了树林,突然太阳出来了,衣服逐渐干燥起来。走到快到垭口的位置,风大了起来,道路已经十分干净了。出发前在网上看过两篇翻越高黎贡的攻略,说到了南斋公房,下山的路就很好走了。但是出发后才知道,攻略上的路线方向和我们走的正好相反,也就意味着,艰难的路段还没有真正到来。
  连走10小时,身体疲惫不堪
  下午3点,我们开始下山。上山费体力,下山费脚力。我的脚掌和脚趾都处于紧张状态,于是紧紧地抓住地上的石头,下山不远处就是和尚岩了。和尚岩的海拔达3500米,是一座石头山,山上草木稀疏,远看像一个和尚在打坐参禅。一路上虽有烈日,但并不炎热,大家的前进速度和心情都很不错。
  走在下山的路上,脚下全是长着翠绿苔藓的石板,石板缝隙中夹杂着上千年的腐叶化作的泥土和刚刚掉落的枯叶,头顶与两侧都是被绿色苔藓、松萝和各种寄生草包裹的树枝藤蔓,有的还垂落下来。行走其中,如同爱丽丝梦游仙境一般。这些植物对自然环境要求極高,一般只出现在原始森林里,这样的环境也是金丝猴的最爱。不一会儿前方有异动,原来是几只猴子发现我们闯入了它们的领地,略微骚乱了一会儿。
  走在这样的林荫小道上要比上山时轻松太多了,不一会儿我们就到达了迎客杉站牌点,我们开始进入目的地站牌点倒计数模式。“等一下,你别动!”阿汤哥对我喊道,他用手撕开捆绑在我小腿上的透明胶带,捡起地上的枯叶,隔着枯叶用力地扯掉一只将近2厘米长的蚂蟥。这次我并没有尖叫,只是一动也不敢动。后来,阿汤哥让我不要对他们说蚂蟥爬到我腿上的事,免得大家恐慌,我觉得为了让大家能够在天黑前到达目的地,我应该再坚强一点。越往前走路面越湿,全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枯树叶,这时我们已经行走了10个小时,身体的疲累和劳损早已超出了我的想象,膝盖、腰、腿都已经没有了知觉。
  用黑夜赋予的黑色眼睛寻找光明
  一路上我们无数次穿过有着一米多高植物的丛林地带,一只手拨开前方杂草,一只手捂住面部前行,我们踏过一条条细细的山泉水沟,沟底淤泥很厚,一脚踩下去,便再也看不清鞋子的颜色和形状了。阿汤哥和向导大哥口渴难耐,用矿泉水瓶装了大半瓶山泉水来喝。   树林里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柔和,温度开始慢慢下降,渐渐地,天黑带给我们的未知恐惧成功碾压了蚂蝗的攻击。向导也不确定天黑之后我们会遇到什么,他打趣地说他看见过熊,熊偷吃了他们家玉米地里的玉米,食量异常地大。在黑夜带来的未知恐惧面前,我是该把向导的故事当个笑话来听,还是当个恐怖故事来听呢?那时的我是真的笑不出来。在傍晚的原始森林里,我们有可能会遇到灰胸雉鸡、鼯鼠、小熊猫、羚牛、云豹、高山兀鹫、白眉长臂猿、熊猴、戴帽叶猴、怒江金丝猴……我想象着各种高黎贡山上存在的物种,其实到最后我们只遇到了猴子和蚂蟥,还有一些因太远而看不清楚的鸟。向导每走一段路就会吼叫一声,以示我们的存在,好让野生动物们速速让道,其实我心里想,这样会不会反而吸引来一些喜欢人类气味的动物呢?当我们好不容易克服体力的不支和蚂蟥的攻击后,却遇到了更棘手的问题——前方没路了!大大小小的树干倒在了原本就不到20厘米宽的道路上,道路旁边就是几十米高的悬崖,但我们也别无选择,只能小心地踩着树干走过去、钻过去、爬过去。
  最终,天还是黑了!“还有多久才到旧街子啊?”这个问题向导不知道回答了多少次,我们也无数次地摔倒在地上,队友立马伸手拉起摔倒的人,没有一句安慰,搀扶着继续往前走。再到后来,自己摔倒就自己爬起来继续往前走,没有一个人说话,默默前行,我们都变得越来越坚强。向导突然说“还有1公里路了!”我们并没有表达太多的情绪,只是加快了脚步。
  向导突然停了下来,我们顺利到达了旧街子,等待百花岭科考站的工作人员用摩托车来接我们。可四周一片漆黑,根本没有摩托车的迹象,手机没信号,电话无法接通。站在原地多等待一秒都是煎熬,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接应我们的人什么时候会来,我们要继续往前走吗?要在这里过夜吗?会有熊出没吗?突然,道路前方出现了摩托车的灯光,它慢慢照进我们的视线,沉默许久的我们大声欢呼了起来!
  13个小时翻越高黎贡,“不自量力”和“勇于挑战”两个词都能很恰当地形容这次徒步。我一度庆幸,正是有了出发前的“不自量力”,才成就了最终的“勇于挑战”,在徒步中前进和后退,都好难坚持下去,但是人的潜力无穷大,我们最终迎来了完美的结局。当看到护林人员摩托车的车灯时,我们与同伴相拥而泣。
  云南苍山七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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