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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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进拘留所了。这是真的。四面是墙,白花花的,像一座围城。我是昨晚被警察带进来的。我至今还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晚,欢欢打电话给我,说她在明珠酒店等我,我就去了。我是正和欢欢缠绵的时候,门被敲了几下,接着几个穿着制服,头带镶着国徽盖帽的警察就进来了。再接着,我的手就被戴上了镣铐,欢欢在背后吓得缩成了一团。
  前面坐一个盖帽警察,表情严肃,神情冷漠,问我:“叫什么名字?”
  “王庸。”
  “性别?”
  “这还用问吗?你还看不出来吗?”
  “少废话,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当这里是菜市场,可以讨价还价。”对面的盖帽面冷似铁。
  “男。”我想,他说得对,这里不是菜市场,是警察局。
  盖帽又问开了:“年龄?”
  “三十二。”
  “户籍?”
  “江西宜春。”
  “为什么要勾引别人的老婆?”
  这话把我问懵了,我哪有啊?睁开眼睛看着盖帽。我说:“我没有啊。”
  “还不老实招待,你当我们是瞎子,是疯子,随便把你抓进来?”
  我知道,他说的是欢欢,于是就说:“我与欢欢是自愿的,不存在谁勾引谁。”
  “可人家老公不情愿。”盖帽冷冷地说。
  我无话可说了,心想,她老公肯定不情愿,情愿才是怪事。
  
  欢欢是我当年在工厂做事认识的,当时欢欢留着马尾辫,一脸的清纯可爱,笑容特别阳光。我给欢欢送过花,和欢欢一起吃过饭,牵过手,拥抱过,亲吻过,可就是没有达到水乳交融的那一层。欢欢说,要等到结婚那天才给我。我也不再勉强,就顺着欢欢。最后我终究还是没能成为欢欢的第一个男人,原因是我离开了那家工厂,我本不想离开,可是我想多赚点钱,于是就跟一个朋友合伙做生意去了。再后来,欢欢也离开了那家工厂。再后来,就听到欢欢在电话里略带伤感地告诉我,她要结婚了。
  我与欢欢已整整十年没联系,没见面了。十年的时光,真的可以改变太多东西。这次在酒店,欢欢没有再羞涩和拒绝,反而显得很主动。欢欢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可身材依然还保养得很好,该凸的地方凸,该平的地方平,一点也看不出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看来这十年的时光,欢欢过得很不错。
  抚摸着欢欢的头发,闻着欢欢的体香,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时光。在那样一个纯真的年代,我对欢欢的爱是真实的,是唯美的。可如今十年过去了,岁月的沧桑让我和欢欢都有着说不完的感慨。欢欢依偎在我胸前,像一个幸福的小女人——十年前,她就是这样依偎在我的怀里,让时光在幸福与甜蜜中一点一滴地流走。欢欢告诉我:“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我老公对我很严。”
  
  那天,我正在陪一个客户吃饭,手机响了,显示屏上伴随着音乐跳跃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一接听,才知道是欢欢。她笑着说:“十年没见面了,咱们聚一聚,叙叙旧。”就这样,在陪欢欢从一家酒吧里出来后,就直奔主题,去酒店开房了,一切进行得那么自然而有默契。我问欢欢:“为什么要这样?”欢欢很诡秘地笑了笑说:“为了补偿你十年前对我的好。”我说:“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她用眼睛瞪着我:“我说的是真的。”我抱着她,深深地又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我说:“如果你老公知道了我们这样会怎么办?”欢欢说:“他不会知道的。”我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原来你早就预谋好了。”
  欢欢是个典型的辣妹子,十年前欢欢是用火辣辣的情怀温暖过我的心灵;十年后,欢欢用火辣辣的肉体和欲望再次征服了我的灵魂。一前一后,我仿佛就像做了一场梦,原本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与欢欢见面了。世事真是难料,很多意想不到的事,竟然不期而至,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欢欢打电话给我,问我现在还好不?我说:“一天吃两餐饭,在这拘留所里,我现在还能好到哪里去。”欢欢在电话那头安慰我:“不要急,你暂时委屈一下吧,我会尽快想办法让你出来的。”我说:“你的办法就是指的钱吧。”欢欢笑了:“是啊,我正在筹钱,只是现在还没有筹够,你放心,我会有办法的。”
  我现在无依无靠了,不敢给家里通电话,更不敢让家里人知道我与欢欢的事。我老婆是个很严厉的人,那是指她发火的时候,平时她是温柔贤慧的,对我百般体贴和照顾,她没有半点对不起我,如果让她知道我与欢欢的事,她发起火来时,会对我又抓又打的,说实在,我一个大男人,虽然不怕她,但是面子上过不去,让左邻右舍知道了,以后我的脸就没法搁了。如今我与欢欢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今非昔比,欢欢与我的心情也是一样的。我现在的处境四面楚歌,惟一可以依靠和相信的人,就只有欢欢了。
  几天过去了。欢欢还是没有来接我出去,我心有点慌。每次打电话给欢欢,问欢欢钱筹得怎么样了?欢欢总说:“别急,就快了,我正在想办法,你再委屈几天吧。”前几次,我还能接受欢欢这样的回答,觉得欢欢真好,为一个十年前的情人在焦急,在努力筹钱。可是几天过去了,总还是老样子,我总不能老是呆在这鬼地方,那一次,我又打电话给欢欢,问她,我到底还要等多久?欢欢的回答千篇一律,我火了。就大声说:“你是不是在骗我,不想让我出去了,想让我身败名裂是吧。”最后还说:“那天的事,可是你主动打电话给我的,你要负这个责任”。在沉默了一秒钟后,欢欢说:“我明天就过去看你,把钱交了,让你出来。”听到欢欢的回答后,我心想,这事不发火还真办不成。一想到明天就能出去了,心中不禁一阵窃喜。
  欢欢来了,渐渐地走近,近到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淡淡的黄褐斑。她说:“我刚才帮你把赎金交了,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正式还你自由身。”欢欢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严肃的,没有一点和颜悦色,和那天与我在酒店里缠绵有着天壤之别。我知道,欢欢之所以会这样子,是因为她后面的那个男人,欢欢刚才已经跟我说了,她背后的那个男人就是她现在的丈夫,她的两个孩子的父亲。欢欢还告诉我,钱是她丈夫出的,她没钱。
  我头懵了,这算怎么一回事?我是不是生活在梦中,我用手掌掴了自己两下耳光,有痛的感觉。可是事实,却又是这么可笑和荒唐,自己跟初恋情人在酒店开房,被抓进拘留所,却被初恋情人的丈夫用钱赎出来,这太荒谬了。这种事只有在电影里或是在小说里才会看到的。可事实上,却就发生在我身上。
  我用眼睛看了下欢欢的丈夫,有点不好意思,很羞愧地说了一声谢谢。我谢他什么呢?是谢他用钱赎我出来,还是谢他把他老婆送到我怀里?男人回答说:“我们找个地方聊几句。”男人朝欢欢看了一眼,然后对欢欢说:“你先回去。”欢欢知趣识相地走了,低着头,一脸受伤的样子。
  男人递过来一支烟,说:“我们开始聊聊吧。”我惊愕。“聊什么?”
  男人先自我介绍,说我叫周峙,接着就开门见山地问我:“你为什么要给我戴绿帽?”
  我答不出话来。
  男人把烟迅速点燃,然后迅速地吸了一口。见我没说话,也没指望我能回答他,又继续说:“外面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要搞欢欢,给我戴绿帽,我与你之前有仇吗?”
  我说:“你今天赎我出来的钱,我明天就去银行取款还你。”我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话,理屈词穷。
  男人并不理会我的话,继续说道:“拘留所的日子不好过吧?”
  我心想,尽说些废话,拘留所的日子能好过吗?
  我说:“我已经几天没冲凉了,我得赶紧回家洗个澡,你的钱我明天就还你,把款打进你的银行帐号。”
  男人并不理会我的话,干笑了几声,说:“要不是昨天晚上,欢欢跪在我面前求我,你以为你今天就能出来?我倒想让你在里面呆上一年二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搞别人的老婆。”
  我低着头,无语。心想,欢欢这女人,总算我十年前没有爱错她。
  说实在的,我还真没遇上这么怪的事,被欢欢丈夫用钱赎我出来,已经很荒谬了,如今还得碰上这样一个男人,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得赶紧走人。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男人又点燃了一根烟,吧嗒吧嗒地吸着。见我有些着急,他就说:“你现在着急了,那天你跟欢欢在酒店寻欢作乐的时候,有没有这么着急呢?”
  这话把我说火了,我瞪大眼睛看着他,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想怎么样?”
  男人说:“我没想怎么样,我只想跟你聊聊。”
  我说:“我今天没心情跟你聊天,要聊咱们改天吧。”
  男人说:“不行,就得在今天跟你聊,以后,我都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了。”
  我知道我碰上了一个难缠的人了。我索性把心一横,单刀直入地问他:“你今天到底想怎样?”男人又问我:“外面那么多女人,不去搞,为什么要来搞我的欢欢?”我说:“欢欢本来就是我的,只是你趁火打劫,趁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把她抢走了。”男人说:“那你为什么当初要离开她呢?”我说:“我并不是离开欢欢,只是暂时去了一个较远的地方,等我赚了钱了回来,我还是会娶欢欢为妻的。”男人说:“可是欢欢后来还是跟我了,没跟你,这证明她不喜欢你了。”我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她还是会喜欢我的。”
  男人又点燃了一根烟,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无耻?要破坏人家家庭和睦。”我是有点无耻,被欢欢迷惑了,破坏了别人的家庭和睦,他说的也没有错,可是我在嘴巴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向这个男人低头的。
  我说:“如果你还爱欢欢,你完全可以像从前一样爱她,她并没有变,只是暂时迷失了方向而已。”
  男人回答说:“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说:“只要你学会忘记,就有可能。”男人还想说什么,我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走的时候,男人在背后,对我说了一句:“昨天我打了欢欢。”还说,“我会跟欢欢离婚的。”
  
  一个礼拜后,欢欢对我说,她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因为周峙与她离婚了。我说:“都是我害了你,你准备去哪?”欢欢眼睛透过一丝迷惘,说:“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我抱紧了欢欢,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其实挺可怜的,那个男人也太狠心了,怎么能说离就离呢?
  夜色突然就降了下来,华灯初上,街道在此刻骤然变得繁华起来,人声嘈杂,车水马龙。望着眼前这个女人,我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也许她现在过得好好的,根本不会到这样的地步。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禁有些伤感起来。我问欢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欢欢沉默了一会儿,说:“现在我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其它的事以后再想。”
  我打通周峙的手机,周峙问我什么事?我说:“是为了欢欢的事。”
  周峙说:“我与欢欢已经离婚了,她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女人了。而且我与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质问他:“你怎么能这样?就算她对不起你,你现在让她一个人去哪?孤苦伶仃的。”
  周峙说:“这个已经不是我现在关心的事了。我与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喜欢她,可以拿去。”
  我说:“你是一个杂碎。”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马上又响了,是周峙。周峙说:“你怎么骂人呢?”我说:“我骂你怎么了,你就该骂。”
  周峙在那头针锋相对地说:“你这个无耻的淫贼,搞了我的老婆,到头来还反过来骂我?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我说:“我起码不会让自己的老婆无依无靠。”
  周峙大声对我说:“我再重申一遍,欢欢已经不是我的老婆了。你那么喜欢她,以后你就让她依靠吧。”
  我说:“可一个礼拜前,她还是你的合法妻子。”
  周峙说:“欢欢这个臭婊子,活该。”
  我愤愤地说:“她再不好,也比你好。”
  不等周峙回音,我就挂断了电话。
  
  说实在的,我喜欢欢欢,十年前喜欢,十年后还是喜欢。十年前,欢欢纯真青涩;十年后,欢欢成熟性感。如果当初不是我主动离开欢欢去做生意,欢欢现在一定是我的妻子。再说,她这次离婚,主要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袖手旁观。要不然的话,就太不男人了。
  我对欢欢说:“你先别急,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欢欢流着眼泪对我说:“王庸,我现在只有靠你了。”
  我平生最见不得女人流泪,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流泪。于是忙对欢欢说:“你千万别这样,这种事完全是因我而起,现在你无依无靠,我不帮你,谁帮你。”
  欢欢见我这样说,顿时破涕为笑,那带着泪花的笑容,在我看来,更有一番女人的味道。再看着欢欢成熟性感的身材,我体内的雄性荷尔蒙激素此刻迅速地分泌。
  我把欢欢带到上次约会的那家酒店,欢欢也明白,我带她来的意思。
  没有任何的扭捏作态,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就像一对多年的老夫妻一样熟悉。
  我把欢欢抱在怀里,感觉又回到了我们十年前的那段初恋时光。
  我问欢欢还记不记得那张石板凳和那一盏盏昏暗的路灯,还有那片让我们尽情接吻拥抱的绿草坪。
  欢欢点头,说那是我生命中一段最快乐的时光。
  欢欢接着对我说:“其实,在你离去之后,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总以为你会回来找我,就算不回来找我,信也总会有一封,可是到头来,什么消息也没等到。我在想,你肯定是已经把我忘记了。”
  我把欢欢抱得更紧了。用嘴吻着她的额头,温柔地说:“都怪我,若不是我当初太想发财,要去跟别人合伙做生意,我们也不会分开。”
  欢欢说:“王大哥,过去的事我们都别再提了,来日方长,我们要好好珍惜现在和将来。”
  电话响了,是我老婆打来的。她问我现在哪?我说:“我正在陪一个客户。”老婆追问:“是哪个客户?”我慌忙说:“是个新客人。今天刚认识的。”
  自从我上次在拘留所呆了几天没回家之后,老婆对我的行踪开始警觉起来,每次回家,老婆的眼神总有点怪怪的,并且都要问我:“今天去陪哪个客人了?”这让我很不舒服。
  老婆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就接着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晚上小彬病了,发烧,我带他去医院打了吊针,现在好些了。你在外面,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喝太多酒,不要硬撑。长期下去,对身体伤害很大。”我老婆就是这样的人,一方面是个醋意很强的女人,发起火来活像只母老虎;不发火的时候,百般呵护、体贴,温柔得让我有点无法承受。
  我说:“我会注意的,老婆你就别担心了,我和客人把事情谈完,就回家陪你和小彬。”
  挂断电话,就看到欢欢无辜的双眼,这让我难受。
  我如实对欢欢说:“老婆来电话了,今晚必须要回去。”
  欢欢说:“没事,回去吧。我这边你不用担心,你本来就不属于我,这个时候,你还能在这陪我,我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
  我说:“欢欢,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不起你。”
  欢欢说:“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
  我叹息。
  欢欢说:“明天,我就回老家了。这个城市已经没有我呆的地方了。再说,我也活不长了。”
  我惊愕。
  我问欢欢:“活不长了?”
  欢欢苦笑。说:“一年前,我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说我患了骨髓癌,最多只能活两年了。这两年,为这病,花去了我所有的积蓄。日子都被这病拖穷了。周峙和我离婚,也还有这一层原因。”
  空气突然沉默下来。
  我在同情欢欢的同时,也在憎恶周峙的无情无义。
  我大骂周峙不是个东西。做人怎么能这样无情呢?一夜夫妻百日恩。
  欢欢说:“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换成是我,说不定也会这样。”
  我说:“应该还是可以治的吧。”
  欢欢说:“治是可以治,但医生对我说,至少还得花二十多万。我哪有这一笔钱啊。我们这些穷人,宁愿少吃少穿,都不愿生病。”
  我说:“我可以帮你。”
  欢欢略带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有点不相信。说:“真的?二十多万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拍着胸脯,说:“放心,我有办法。”
  欢欢感动得一下子就泪流满面。说:“王大哥,你若能资助我治好我的病,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下辈子为你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我说:“欢欢,别这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什么父母牛马的,多难听啊。”
  欢欢就在那咯咯地笑了起来,满脸柔情。
  
  我瞒着老婆打了二十万的现金到欢欢的账号上,我想只要能挽回欢欢的生命,我多花点钱是值得的。我在心里祝福欢欢能够战胜病魔,重新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欢欢说:“王大哥,谢谢你,这钱我将来会慢慢偿还你的。”
  我说:“欢欢,暂时你别想这事了。等你病好了再说吧。”
  其实这二十万是我和老婆这些年苦苦积攒下来的。现在这一下全部拿出去,还真有点心痛。再说我老婆还不知道,如果她一旦知道,我是没法与她交待的。为这事,我心神难宁。可心痛归心痛,但帮助欢欢治病的决心却从没动摇。
  我打电话安慰欢欢,叫她把心放宽,相信医生,病一定会治好的。
  欢欢每次总是唯唯诺诺。然后再说一通感谢我的话。有时欢欢也会主动打电话给我,除了嘘寒问暖,更多的是向我报告病情。
  一天,我正在午睡,电话响了。一见是欢欢,就问:“你的病怎么样了?”
  欢欢说:“医生要我转去北京的医院,明天就走。”
  我说:“那好啊!去北京治,肯定有希望。祝你早日康复。”
  欢欢说:“谢谢。”
  
  时间一晃,又是半年。
  我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跑单,进货,陪客户喝酒谈生意。闲下来的时候,脑海里就会不自觉地浮现欢欢的样子,还有我的那20万,更惦记欢欢的病情。
  已经很久没有跟欢欢通电话,不知道她的病是否已经医治好?我想。
  我决定给欢欢打个电话。
  连拨了几次,欢欢电话一直是忙音。我把电话放在一旁,对自己说:“明天再打吧。”
  窗外,暮色已降临。
  吃过晚饭,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视新闻——这是我晚上的习惯。
  新闻主持人用标准的普通话报道:“本市公安局最近捣毁了一个专以卖淫骗钱的团伙,这些人惯用的伎俩是利用熟人或是旧情人的关系,谎称自己有难治之病,需要大量金钱,利用感情资本,从而在熟人和旧情人的手上骗取金钱财物………”
  我觉得挺好笑的,心想现在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利用旧情人骗钱的事也有,而且还是一个团伙。这些人,真的太天真了,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可还没等我笑出声来,就看到周峙的面孔,紧接着是欢欢,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女人面孔,除了周峙一个男人外,其余全部是女人。
  我坐直身子,用力擦了擦眼睛,怕自己看错。
  银屏上欢欢的样子一清二楚,连脸上的黄褐斑也暴露无遗,她正低着头,神情十分沮丧颓废。
  画面上新闻主持人清晰的普通话刺痛我的神经:“这个团伙以周峙为首,常与陈欢欢以及其他女人扮成一对对夫妻,诱惑旧情人上钩,然后离婚,再谎称自己有骨髓癌或者肝硬化等难治或不治之症,利用人们的同情心,骗人钱财。据公安机关调查,本市已有20多人被骗财物,共200余万元……”
  原来欢欢没去北京,没有患病,周峙也不是她的老公,更没有离婚一事。自始至终,我一直陷在欢欢布置的骗局里,成了任她摆布的一颗棋子,并且还天真地为她的病情牵肠挂肚。
  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笑!
  空气顿时变得燥热浑浊起来。
  遥远的天外,仿佛一道剑光,穿透我的身体,顿时血脉贲张,飞溅满地,我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瘫倒在沙发上,眼神迷茫,久久不能起来。
  责 编:宋世安
  题 图: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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