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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读过几年书，有一定文化基础，很会讲故事。
　　小时候，我常常在晚上写完作业后，赖在母亲的被窝里听母亲讲故事。
　　母亲讲的故事从天上到地上，从人类到动物，从现实到童话，每晚都不重复，我常常听得入迷，即使睡意来袭也不愿睡去。有一次，母亲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她隔着玻璃窗指着遥远的苍穹说：“你看到了吗？那就是牛郎星和织女星。”我抬头果然看到两颗闪闪发亮的星星。那时我就觉得，母亲讲的故事真美好，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我读初中那几年，因学校离家远，一个星期只能和母亲见一次面，每次回到家都要缠着母亲讲故事。那时，母亲讲的故事内容有了升级，不再只是寓言和童话，讲的最多的是《岳飞传》。她说：“《岳飞传》是一本经典好书，不仅要听故事，还要学故事中人物的优秀品质。”
　　一次周末，我趴在桌上写作业，母亲坐在旁边纳鞋底。母亲突然开口说：“你也给妈妈讲个故事吧。”我就把课本上刚学过的《狼牙山五壮士》讲给她听。母亲听着听着流下了眼泪，她说：“这样的英雄故事很感人，我要把这个故事讲给更多人听。”从那以后，我每学一课就把文中内容编成一则小故事，和母亲一起分享。
　　后来我考取了陕西省卫生学校，母亲在送我上学的途中说：“人生路上的故事多着呢，要你自己去写，自己去讲。”我经常回味母亲这句话。我想，考上卫校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也是我步入社会的一个里程碑，今后唯有脚踏实地，努力求学，我的人生故事才会愈加丰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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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每次回家，母亲总让我讲学校里的事。无论我讲得细致还是粗略，母亲都听得津津有味。等我讲完了，她还给出建议和意见，并且不忘讲一个哲理故事。我快毕业时，与母亲商议我的择业问题，她又讲了村里孩子的故事，这些孩子中有出远门打工的，有就地工作的，还有在家种植养殖的，母亲告诉我，無论做什么工作，都要脚踏实地、勤奋努力。母亲再次用她的故事启发了我，让我在今后的路途中坚定方向。
　　等我成家后，我和母亲的故事就更多了。我随军到部队时，通过电话和书信给她讲部队里的生活趣事，母亲则给我讲家乡的新闻，讲自己的身体状况，讲日常生活琐事。再后来，我随丈夫转业回到地方工作，与母亲相聚的时间多了，母亲就把故事变成了一篮篮自己种植的新鲜蔬菜，变成了一针针纳起的鞋垫，变成了一句句对晚辈的希望和关爱……有一天，我下班刚进门，母亲把她亲手做的我最爱吃的臊子面端上餐桌。品尝着母亲的味道，我心里暖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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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母亲不小心摔了一跤，后脑出血。经抢救和治疗，母亲行动依旧不便，大脑迟缓，记忆力减退。她总遗憾地说“认识的字都跑到哪儿去了”，眼睛里尽是无奈。
　　为了使母亲早日康复，我给她编“康复操”，让她活动双臂、双腿，增强灵活性和协调性，引导她唱过去爱唱的《大海航行靠舵手》《高楼万丈平地起》《绣金匾》等歌曲，讲她讲过的故事，讲家史，讲乡邻情况，讲她的爱好和人生经历……让她在故事里慢慢找回记忆。当母亲静静听我讲故事时，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一个个温馨的夜晚。
　　在母亲80岁生日那天，我们亲戚朋友相聚一起给她过了一个很热闹、很温馨的生日。我们围坐在她的大炕上，一同回忆过去，讲着对未来的憧憬，母亲和我们一起翻看着那些老相片，用泪水讲着说不出来的故事……
　　编辑 乔可可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