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华洗尽是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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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詩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①,杨雄释之曰:“美心为窈,美状为窕”②,美色之养眼,与美质之养心,不可剥离,又不可同日而语。《红楼梦》中塑造的众多从上至下、从女至男的那些举步轻摇、婀娜蹁跹的美人,如果只是些天香国色、粉桃玉李的烟聚波属,又岂能在几百年的文学长廊中余香不绝?红楼美人的之所以美,并不仅仅是表象呈现的一种浅层次的感官的美,在“颜色”美的覆盖之下,潜藏着更多政治、经济、哲学、宗教、艺术、道德伦理等审美文化形态的社会内涵。真真将美人们推上人们心灵殿堂的,究竟还是美人们风格迥异的内蕴美。
  关键词:才情;理学;性情;悲剧;人性
  文章编号:978-7-5369-4434-3(2012)02-109-04
  
   红楼一梦,留下无尽余韵令后世细细咀嚼,而那些最堪构筑红楼魅力的红楼美人们,剥去鲜艳华丽的包装后,呈献给世人的,仍然是那么令人割舍不下的美,美得内敛,美得深沉,美得痛彻心扉。而内蕴之美,各有殊岐,非只字片言可以尽意,本文就个人感悟,在此略谈一二。
  一、才情美
  《红楼梦》甲戌本凡例中曾道:“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女子,一一细推了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何堂堂之须眉,诚不若彼一干裙钗?”在男权统治下的中国古代社会,“三从四德”枷锁下的女子心灵往往被禁锢,才华也往往被压制,历代虽有班昭、鱼玄机、李清照等才女披荆斩棘,扬风招浪,但也是人中之凤、廖若星辰。女性从整体上呈现出一种生活上的柔顺、才艺上的沉默。而《红楼梦》一书中,以才华横溢的林黛玉和博古通今的薛宝钗为首的美人们,其“行止见识”,莫不令堂堂须眉汗颜无地。在那样一个封建专制空前强盛的时代,这似乎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审美理念大相违背。
  但这并不是曹雪芹一厢情愿的臆想。
  明清时代,理学思想独控天下,国人低顺、自保的奴性似乎空前提升。然而,所谓“物极必反”,随着工业手工业的发展,新的资产阶级、市民阶层的出现,不堪重负的文人士子相继踏上了冲击理学、张扬个性的道路,许多有识之士在宣扬新思想的同时,不忘了把同情、尊重的目光投向饱受践踏的女性。尽管这种同情和尊重有着一定的局限,而明清时期又是历史上女性遭受封建压迫最残酷的时期,但是随着近代启蒙思想的萌芽和社会经济的发展(特别是江南地区高度城市化与商业化),部分地区特定阶层的女性获得了一个释放女性能量、挖掘女性才智的机遇和一个相对优越而宽松的发展空间。仅就文学而言,经济活动的发展直接导致了教育的普及,尤其在中上层的士绅及商人家庭,文艺修养成为中上层女性婚前教育的重要条件,甚至相当于一部分嫁妆,这也是女性接受教育得到认可和鼓励的动因。因此,从文献资料上看,明清时期女性的才能多表现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方面。特别是文学方面,女性不但积极写作,甚至亲自参与出版活动,如沈宜修的《伊人思》与王端淑的《名媛诗纬》等,而清代完颜恽珠的《国朝闺秀正始集》,更是一次由女性主导的大规模的文学编辑活动。而与此同时,由于社会未提供给女性走出家庭、经世济时的客观条件,因此,相对于文学方面的个别成就,女性在持家理财、相夫教子方面显示出的事功才能及手工制品等民间艺术方面的成就则更为普及。
  从审美的角度说,在明清人的眼里,除了貌美和多情,美人更应具备一定的才艺,才艺是美人的后备资源,特别是诗词曲赋、琴棋书画等文人雅趣。而“才”之于女子,应该算是锦上添花,是为美人增添品味、镬取怜爱的辅助武器。明清时期俗文学中所盛赞的“才女”,其实就是“才”与“色”兼备的女子,有才无色,则似乎不值为传。譬如明末清初小说集《女子才书》,又名《美人书》、《情史续书》、《闺秀佳话》等,就是一个鲜明的例证。可见明清人对于女性才学的鼓励和宣扬,虽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女性的自我觉醒、男权的自我反思和检讨,却仍然缺乏女性的自觉和独立。但这同时也为女性审美提供了另外一种范式。
  《红楼梦》中塑造的众多美人,堪为明清、乃至整个古代的才女典范。林黛玉是“大观园里最杰出的诗人”③。作为书中最令人心动的角色,浑身上下透着“浓郁的诗人气质”④。冰雪聪明、颖悟绝伦的她不仅博览群书、诗艺压人,还善琴艺、懂戏曲、会女工,是一个才华横溢、灵质天成、独出机杼、诗如其人的美人。薛宝钗“博学宏览”⑤、“逸才逾蹈”⑥,不但精通诗理、深谙戏剧、博识于诸子百家之说,广揽于禅经佛典之闻,还懂绘画、通药理、又工于针黹纺织。但宝钗之才不止于此,她还是个在持家理财、经营管理方面独具慧眼的、德才兼备、“高情巨眼”⑦的“入相出将”⑧之辈。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第五回),宝钗算得是一个博古通今、大巧若拙的美人,在红楼诸美中,其才学当坐排第一。凤姐心思缜密、八面玲珑、目达耳通、巧捷万端、熟稔经济之道、洞透人情世故、几能左手画圆右手画方,是个杀伐决断“男人万不及一的”(第二回)、“少说些有一万个心眼子”(第六回),年纪轻轻便能掌家族大业,而置上下一干七尺男儿于无地。凤姐,当是个精明强干、千伶百俐的美人。“才华阜比仙”的妙玉,饱读诗书,精于棋艺,懂茶道、善园艺、对旧玩古器也颇有研究,诗才不让黛玉、湘云,也是个慧心妙舌、才高学雅的美人。此外,还有出口成章的湘云、见微识精的探春、心灵手巧的晴雯、能诗会画的惜春,锦心绣肠的宝琴、教子有方的李纨、巧箴善劝的袭人……
  作者对这些“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的美人,倾注了浓厚而复杂的感情,多角度地展示了她们令男子愧天怍人的才华。相形之下,除了小有才气的贾雨村、还能做得几篇文章的贾宝玉、出于生计唱得几句戏的蒋玉菡、以及耍得几下剑的柳湘莲等稍作“点缀”外,书中一干眠花醉柳、沉湎酒色的美男子,在才华上却体现出一种罕有的空白,以致在两性间呈现出巨大的反差,从一种单一的层面上讲,这是曹雪芹旨在彰显女性不同于、甚至优于男性的性灵潜力,也是作者反衬女性美的一种独特手法的体现,从而在更高层次上,渲染了“才”、“色”兼备的女性审美观。
  二、性情美
  众所周知,《红楼梦》对于世情小说的超越,不仅体现在它反映社会生活的深度和广度上,更体现在人物塑造的多元化上。书中每一个人物都是复杂人性的纠结体,远远超出了以往诸如“真、善、美”与“假、恶、丑”等二元对立的典型化模型。
  黛玉一生以诗心处世,眼不揉砂,人多以“孤高自许、目下无尘”解之,其纯真率性、笃实敦厚、聪慧机敏、自尊自爱令人敬;而其尖酸刻薄、恃才傲物、自卑自怜、狭隘偏执又令人叹;“罕言寡语”的宝钗,“进退有据、刚柔得度、行止得体、藏用俱时”,⑨然面热心冷、外淡内趋、春行秋令、左右逢源,涂瀛评之为“以凤姐之黠、黛玉之慧、湘云之豪迈、袭人之柔奸,皆在所容,其所蓄未可量也”⑩其人外宽内深、遵时养晦,似深得 “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B11之要义;王熙凤精明强悍、刚劲泼辣、伶牙俐齿、八面玲珑,而“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六十五回),其人玩权术于股掌、笑须眉于足下、殚神竭虑撑家业、吸精嘬髓毁柱梁,却又不乏风情万种,暗香浮动;“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第五回)的妙玉,孤高独立、乖僻淡泊、敛情收性、傲视众生,然而“过洁世同嫌”、“云空未必空”,玉石相杂、外雅内俗、六根未净、世情未收,终不免“欺世盗名”之嫌;“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第三回)的宝玉多情善悟、独醒独浊,单纯率直又偏僻乖张、随心所欲又优柔寡断、爱博心劳又孤落自弃、洒脱叛逆又懦弱沉沦;湘云心直口快,英豪旷达而时露颓丧、感伤;探春志深才高、光明磊落却透着势力、凉薄;晴雯位贱心高、洁身自好又不免刁钻、刻薄;袭人温顺贤淑、谦和谨慎却盖不住柔奸,虚荣;还有李纨平水淡风下的吞声忍泪;龄官冰魂雪魄下的饮冰茹薜;秦钟乖觉娇怯背后的风流荒诞;柳湘莲狭义冷峻背后的重名轻实……放眼望去,任何一位美人都是甘瓜苦蒂,白璧微瑕,而恰恰正是这些才令红楼美人们更能引领世人去品读五味俱全的人生。
  国人自古就有以修养身性为审美内容的传统,或称之为“内审美”。以儒、道、释三家美学思想为基础的人格修养,“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强调人的休养所达到的天人合一的境界和悦乐”B12。儒家重道德修养、道家重返璞归真、佛家重超越生死,而国人这些独特的美学思想,深刻地影响着对人物性情、品格的品评。以最招争执、众口不一、甚至令人“几挥老拳”的钗黛为例,历来就有许多评者认为钗有儒风,黛有道骨,并以此类推,有“晴为黛影、袭为钗副”之说,进而将宝玉、妙玉、芳官、龄官等都归为黛类,李纨、探春、麝月、秋纹等都归为钗类。
  而在儒道之争上,有人说的比较含蓄:“宝钗善柔、黛玉善刚。宝钗用屈,黛玉用直。宝钗殉情,黛玉任性。宝钗做面子,黛玉绝尘埃。宝钗收人心,黛玉信天命。不知其他”B13;有人批得不留情面:“(宝钗)是封建礼教的应声虫”B14;也有人说得比较中肯:“宝钗体现了儒文化的‘人和’精神……黛玉则体现了崇尚个性、追求‘真人’、‘至人’境界的人格……湘云则是魏晋名士风度……”B15;此外,也有人曾站在儒家正统的立场,批宝钗之类为“乡愿”、赞黛玉之流为“狂狷”,认为“乡愿”是对儒家正统人格理想的亵渎与侵害,为“德之贼”,而“狂狷”则“率其天真,皭然泥而不滓”B16,是对儒家正统思想的补充和辅助。而以现实主义与理想主义的角度去评钗黛者也不乏其人。
  从众多的品评中可以看出,钗黛之争体现了国人以道德观、人生观为基准的审美价值评判。而事实上,本文以为,自古以来国人复杂纠结的人性,终究是儒、道、释三教合一、理想与现实交相行替的文化氛围和民族环境下无限矛盾与和谐的混合体,其间只有倾向性的差别,而不存在绝对的、单一的“儒”与“道”、“理想”与“现实”之分。曹雪芹却正是利用了世人或尚儒、或崇道、或重现实,或趋理想的审美趣味的差异,同时也以自己的审美趣味为驾驭,塑造出了众多体现无限美学意蕴的性情各异的美人,而在每位美人的背后,都有着令人不能不掩卷沉思的美学内涵。
  三、悲剧美
  《红楼梦》十二支曲“引子”道:“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第五回)。只一“怀”、一“悼”,二字便深深透出作者对已化为过眼云烟的“美”的无限追缅和痛惜。不论所传“闺阁”是否果真”历历有人”,然全书的悲剧题旨已再度点明,而不论是十二钗正册、副册、又副册的判词,还是《红楼梦》十二支曲,无一例外地,都是作者用饱蘸血泪的笔墨写下的红楼美人们悲剧人生的预昭和咏叹。千红一窟(哭)之茶,万艳同杯(悲)之酒,则分明是作者为有意为之昭传的“闺阁”、“裙钗”之悲剧舞台含泪拉开的帷幕。
  随着环佩叮当、笑语盈盈,一群“集万物之灵、山川日月之精秀”的美人纷纷在这“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登台亮相,让人满眼里看到的尽是些花招绣带、柳披香风、绫软沙轻、珠翠玉莹,更兼着那一群群“桃羞李让、燕惭莺妒”的“百美”点画,真是“一时也道不尽”。秦可卿的匆匆谢场,却如同暑天的寒颤,忽令人笑语暂歇。“擅风情、秉月貌”、“宿孽总因情”的秦可卿带着许多不解之谜一梦归去,却留下了作者万箭攒心的肺腑之言:眼前所谓“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语”(十三回),更有那令人冷汗涔涔、凉透脊背的警语:“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同上)。自此,悲剧的梵音已由远而近,渐渐清晰。在同深重的时代悲剧、社会悲剧、家国悲剧深相纠葛、难分彼此的人生悲剧的重压下,以及在紫榭朱楼、画栋雕梁、秋谢春荣、红来绿往的徜徉中,我们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美”的毁灭。
  早在开篇第一回,作者就写:“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绛珠仙子下世为人,为的是“把我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还泪”二字,已经使我们从黛玉充满诗意的出发,看到了她令人心碎的回归。而在麝兰芳霭、杜若香飘、红飞翠舞、玉动珠摇的沉酣中,作者将那“菩萨之心”下的“刀斧之笔”无限痛心地投向了这群“脂正香、粉正浓”的青春儿女。伴随着黛玉的眼泪“渐渐少了”,与太虚幻境“薄命司”中十二钗的判词与《红楼梦》十二支曲相映照,我们相继看到了宝玉眼中那些柔枝嫩叶、琪花瑶草在“风刀霜剑”的“严相逼”下纷纷枯萎、殒落。病逝的、远嫁的、投井的、自刎的、触壁的、悬梁的、失身的、出家的、入道的、还有独守空房的……“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第五回),理不清的乱纷纷李飞桃谢,说不尽的凄惨惨血泪交融。红消香断、烟飞云散、花魂鸟魂留不住、花落人亡两不知!而无论是作为踏花者,还是护花者的红楼美男们,在“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泪眼中,终也不过是“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第五回)。
  然而,朝开夕落式的简单演绎,并不是曹雪芹想要诉说的美人们人生悲剧的全部。即便是在宝鼎茶闲、幽窗棋罢的和风暖月下,又有谁不是在权势、礼教、伦理的压制与个人的婚姻、爱情、命运的赌博的暗潮汹涌下苦苦煎熬、挣扎?又有谁不是这首悲壯的人生挽歌的和声者?
  所谓“悲凉之雾、遍被华林”,不得不重复鲁迅先生那句精入骨髓的名言:“悲剧就是把人生最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B17。作为悲剧中的悲剧,《红楼梦》体现在人物之上的悲剧美最有价值的地方,不在于“美”的毁灭前的炫耀和毁灭后的哽咽,而在于“美”在你的注视下一步步被毁灭的过程。有人便说:“《红楼梦》中所反映的妇女观的进步性和深刻性,更在于它既现实地展示了各种不同类型的女性所具有的人性美,同时又现实地写出了这种美在各种不同形式中的毁灭,写出了应该如此而在当时又无法如此的悲剧冲突,从而客观上使我们看到了人性对兽性斗争的苦难历程。”B18
  曹雪芹在书中从多角度反映了众多盖不住才华、掩不住秀色的美人,在看似风平浪静,鸟语花香的富贵乡里,从叱咤风云的凤姐,到懦弱谦忍的迎春,从贵为皇妃的元春,到许多甚至都不曾提及名姓的丫环,不但婚姻、爱情不能自主,甚至连人格也无法得到基本的独立。“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B19谅黛玉细细咀嚼,也不能完全体会其中滋味。处于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与封建礼教沉重压迫的矛盾中的悲剧女性,非但不能充分理解其他女性的悲剧重量,甚至无法充分感受到自身的悲剧重量,这恐怕才是这些悲剧女性更令人心痛的地方。而与此相对应的是,在看似阴柔谦和、实是霸性不改的男性世界里,美男们的人生仍然不是一场欢闹的喜剧。这必然与时代、社会、家国之大悲剧有着皮之不存,毛之焉附的联系,然而,与女性人格的被动剥夺不同,男性在更多时候却表现为对人格的主动遗弃。这恐怕也是心怀深悲剧痛的曹雪芹极力想要揭示的悲剧中的悲剧之一。
  正是这种剖肝砺肺的悲剧之痛,才使红楼美人的美远远超出了“再唱黄昏美人吟”的轻巧与单纯,而使红楼美人作为一个令人潸然泪下的群体形象,深深烙在万千读者的心间。
  四、结语
  所谓“丈夫有三不朽,立德立言立功,而妇人亦有三焉:德也,才与色也。几昭昭乎鼎千古矣”B20。才色并茂、德容兼备的女性审美观代表了明末清初世人对女性的综合要求,而曹雪芹在此基础上,更宣扬了他以情悟道、人性至上的独特而积极的人生观,在他的笔下,无论是对那些芙蓉如面的美女,还是对那些如婉似花的美男,都给予了深沉的人格尊重和人文关怀,只是扬抑有别,轻重各异罢了。然而无论孰明孰暗,作者都给美人们完美的躯体注入了同样灵动的魂,以人物各有千秋的仪容,饰之以各显其风的衣饰,置之于两相映衬的居所,精处细入毫末,大处咽风吞浪,在看似轻描淡写、软语温言间便使美人们沉浮于厚重的时代、社会背景和道德、文化境遇下,以理想与现实并举、犀利与柔韧兼备的笔锋,成功突破了以往标本化玩偶化甚至虚有其表外秀中空的人物框架,在挥袖成云的文学展厅上留下了一个个令读者行思坐忆、殊深轸念的经典形象。
  注释:
  ①诗经•周南•关雎
  ②杨雄.方言•卷二
  ③顾绍炯.质本洁来还洁去--丛林黛玉诗作看她的性格[A].红楼梦论集[Z].北京.中华书局1983:204.
  ④沈天佑.金瓶梅红楼梦纵横谈[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186.
  ⑤脂砚斋(庚辰本)第500页。
  ⑥⑦脂砚斋(己卯本)第669页;565页。
  ⑧蛟兄.论宝钗[A].吕启祥等.红楼梦研究稀见资料汇编[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1138-1139.
  ⑨王蒙.中国当代名人随笔•王蒙卷•钗黛合一论[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244-245.
  ⑩B13涂瀛.红楼梦论赞•薛宝钗赞[A].一粟.古典资料汇编•红楼梦卷[C]北京:中华书局,1963:127;133.
  B11周易•系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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