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大将肖劲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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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劲光,湖南长沙人,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解放战争时期任东野第1兵团司令员、四野第12兵团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大将军衔。
  
  或许是历史的有意安排,湖寓人肖劲光指挥部队率先进入湖南,并担任了第一任湖南军区司令员。
  
  肖劲光是湖南长沙人,或许是历史的有意安排,当中国共产党人在大陆取得决定性胜利之时,他率领第四野战军12兵团率先挺进湖南,担任了第一任湖南军区司令员。
  还在乎津战役进行期间,中央军委统一颁布了新的编制番号,东北野战军改称为第四野战军,肖劲光任司令员的第1兵团改称为第四野战军第12兵团。最初兵团下辖3个军,即第40军、45军、46军。
  平津战役结束后,长江以北大部分地区获得解放,中国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饮马长江,准备渡过长江解放全中国。第四野战军的进军方向是中南地区。肖劲光接到命令,率领12兵团一部作为南下先遣部队进军武汉,尔后挺进湖南、广西。当时毛泽东和中央军委之所以把四野放在中路,是因为国民党最后一个重兵集团白崇禧集团占据两湖地区,并准备退守广西老巢负隅顽抗。白崇禧在国民党内号称“小诸葛”,作战上有几招,他保存自己的实力,嫡系部队没有遭到多少打击。当解放军挺进长江时,他把部队部署在湖北及湖南地区,摆出一副与解放军决战的架势,企图阻止解放军南下。
  肖劲光率领南下先遣部队从平汉铁路西边的豫西大路向南挺进,准备直插信阳以南的应城、孝感一带,截断白崇禧主力部队的退路。进军途中得知白崇禧将部队移至平汉路东侧,严重威胁我刘、邓大军的侧背,于是肖劲光断然改变了计划,决定以两个军沿平汉路东侧南下,尽快抓住敌人。
  狡猾的白崇禧一见肖劲光率四野主力直插过来,一点也不敢犹豫,马上命令他的嫡系部队第7军南撤,在信阳只留下一支掩护部队。肖劲光带着南下先遣部队如同秋风扫落叶,迅速进驻湖北北部。原计划南下先遣部队一直打到长江边并迅速过江的,中央军委为了牵制住白崇禧集团,使我左右两路大军顺利渡江,命令肖劲光的12兵团在湖北北部地区待命,暂不过江,待二野和三野部队打过长江完成战略包抄后,12兵团及四野其他部队再中间突破,消灭敌人。在百万雄师过大江的渡江战役中,兵强马壮的第四野战军后于二野和三野过江的原因就在这里。
  1949年4月21日,我第三野战军和第二野战军打过长江,解放了国民党首都南京。而到了5月16日,肖劲光才奉命率12兵团渡过长江。四野虎将们的心早已急不可待了,一过长江,就像利箭一般射向逃跑的敌人。当年北伐战争时浴血鏖战的军事要地贺胜桥、汀泗桥,被肖劲光的12兵团旋即攻下。当湖北全境解放后,肖劲光已率12兵团逼近他的家乡湖南了。
  然而,他却迟迟没有挥师进入湖南。
  此时的湖南正在发生着一场大变。
  当时,国民党军驻守在湖南的是陈明仁兵团。
  陈明仁原本不在湖南,他是被蒋介石、白崇禧以及程潜等人“推”回湖南的。
  当辽沈、淮海、平津战役结束后,—蒋介石集团面临覆灭之危。为了保住国民党政权,蒋介石企求稳守西南。他知道程潜与桂系宿嫌极深,便任命程潜为国民党湖南省主席,想利用程潜钳制桂系。却不知程潜此时已是决心脱离蒋介石集团,投向共产党。程潜知道自己此时在湖南势单力弱,若要反蒋投共,必须有得力帮手。在他族弟程星龄的参谋下,程潜向蒋介石、白崇禧提出将陈明仁调回湖南。
  没想到,蒋介石和白祟禧竟很快同意了。1949年2月,陈明仁以国民党军第1兵团司令的身份,带着两个军回到湖南。
  陈明仁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他21岁的时候进入程潜办的讲武学堂,后来又进入黄埔军校,是第一期的学员。1925年,他从黄埔军校毕业,逐步由排长晋升到军长、兵团司令。他性格桀骜不驯,又不是蒋介石的嫡系,所以他的仕途道路不如蒋介石的得意门生胡宗南等人那般顺利。
  蒋介石对陈明仁基本上是不喜欢的。
  有一年,陈明仁已经当上师长了,蒋介石路过他的部队,想召见全体官兵训话。陈明仁把部队带来见蒋,蒋介石一照面却火了,原来他看到的是一群军装破烂的官兵,实在有损“国军”形象。蒋介石当即训斥了陈明仁一顿。没想到陈明仁竟不买账,顶撞道:“部队穷到家了有什么办法?”蒋介石见自己的学生在大庭广众之下顶撞自己,气得脸色发青。不久,就把陈明仁明升暗降为71军副军长。
  直到1942年,陈明仁率部队参加了中美英联军滇西反攻,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一举攻克了日军顽强防守的战略要地回龙山,赢得美军同行的赞誉,蒋介石这才给他以笑脸。
  抗日战争胜利后,蒋介石派兵抢占东北。再度启用陈明仁。1946年初,陈明仁率部队由上海前往东北,陈明仁自认为前往东北一定能打出点名堂,日本人都被打败了,装备落后的共产党军队算什么?谁知一与解放军交手,就碰了个头破血流。他带到东北去的71军很快就被解放军消灭了两个师。
  在四平争夺战(三战四平)中,国共双方都不肯退让,仗打得十分残酷,双方都付出了惨重代价。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陈明仁居然在四平城坚守了几十天,东野最终停止攻击撤离了。
  这一下子蒋介石高兴极了,当即提升陈明仁为兵团司令,还授予陈一枚青天白日大勋章。陈明仁到沈阳作报告时,竟有10万人夹道欢迎。陈明仁当时真是得意忘形了。
  谁知好景不长,对陈明仁素无好感的陈诚来到东北当司令官。他把陈明仁看成是自己当“东北王”的障碍,抓住了陈明仁用美援面粉修工事一事大做文章,还在蒋介石面前渲染陈明仁有野心。蒋介石一听,产生疑心,很快就剥夺了陈明仁的兵权,给陈一个中将参议的闲职,让他耗在家中了。
  这次打击,对陈明仁来说是致命的,他对蒋介石产生了绝望,回想跟随着蒋多年,出生入死,可是勋章上的体温还没散去,刚提拔的职务就被免了。他想,自己在老蒋和陈诚一伙人手中是不会有作为了。
  陈明仁在家闲了一年多,到了1948年,战局发生变化,国民党军开始走下坡路,陈明仁又被蒋介石启用了。原因很简单,陈明仁是一员难得的战将,蒋介石还要用他对付共产党。
  老蒋一说要用陈明仁,国民党集团中那些苦苦支撑一方局面的头领们都来请陈明仁。胡宗南请陈明仁去指挥一个兵团,派人送来了路费;刘峙也给陈明仁一个兵团司令的官儿干;白崇禧则请陈明仁去武汉当警备司令。
  陈明仁这时候头脑不再发热了,他知道蒋介石只是在利用他,事后还是要卸磨杀驴的。蒋介石嫡系那里也不能去,事成了是人家的,事坏了栽到他陈明仁头上,他就会里外不是人。白祟禧与蒋介石有矛盾,白崇禧的庙里菩萨也不多,可以合作一番。再说白崇禧是让陈明仁去打仗的,只要手头有兵,需要时还可以与白祟禧讨价还价。
  几经周折,陈明仁去了白崇禧那儿,当上了 第1兵团司令。
  可是国民党大势已去,别说1个陈明仁,就是10个陈明仁也无济于事了。
  蒋介石同意陈明仁回湖南是有自己的打算的。陈明仁虽然不是心腹,但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人。陈明仁在四平与共产党血战,对共产党是有血债的,他不敢投奔仇人。陈明仁在湖南驻守,也可堵住白祟禧的退路,让共产党狠狠消一消桂系的力量。
  白崇禧让陈明仁回湖南却令旁人惊异,觉得与白崇禧一贯作风沾不上边,白崇禧一贯精于谋略,怎么能放虎归山呢?这只能说白崇禧过于自信了,只看到陈明仁反共的历史,而没有估计到陈明仁反蒋的意图。或许白崇禧也考虑到了,只是觉得自己也反蒋,可以与陈明仁合作。他认为桂系主力在湖北孤悬十分不利,只有和湖南、广西连成一片才能进退自如。有陈明仁在湖南守着,总比蒋介石的嫡系占据湖南强。因此,当程潜要求陈明仁回湖南时,白崇禧一口答应了。
  作为湖南人,陈明仁是很想回到家乡驻守的。在白祟禧身边,一切行动都不自由。回到湖南,手里有军队,有自己的地盘,即使与共产党和谈,也有讨价还价的筹码。
  陈明仁回到湖南,屁股尚未坐热,肖劲光即率领四野12兵团围拢过来。这时候陈明仁才意识到自己并非躲进了安全岛,而是到了十字路口,必须尽快作出抉择。手头只有几万人马,与共产党打,怎能抵挡住老对手四野?退却,不说退路已被切断,就是退出去后,日子能好过吗?杜聿明与共产党死抗到底,结果当了俘虏。
  走傅作义的路呢?什么都能保全。
  可是一想到这,陈明仁又觉得自己欠共产党的血债太大了。
  就在陈明仁进退维谷的时候,毛泽东让民主人士章士钊捎信给程潜。毛泽东以伟人的胸怀大度地说道:“只要能站在人民一边反蒋、反桂、反美,一切都能谅解。”这话也是说给陈明仁听的。
  毛泽东深知陈明仁内心害怕被追究当年四平血战的问题,就和程潜的族弟程星龄谈了陈明仁,毛泽东说:“当时陈明仁是坐在他们的船上,各划各的船,都想划赢,各为其主嘛。我们会谅解的,只要他站过来就行了,我们还要重用他的!”
  陈明仁吃了定心丸,便派代表去见中共谈判代表李明灏。李曾经是陈明仁的老师,当年陈明仁考讲武学堂时,李明灏担任讲武学堂的教育长,破格录取了陈明仁,陈明仁一直对李明灏感激不尽,所以交代部下一定要把李明灏请到长沙来一叙。
  7月28日晚,陈明仁摆上丰盛的家宴迎接李明灏。夫妻二人轮流敬酒,气氛很融洽。
  几杯酒下肚,李明灏将谈话引入正题,说道:“解放军到平江后,已经停止前进,中共对你和程将军的行动很赞赏,下一步就等你登高一呼,使桑梓人民早见光明。不知你老弟还有什么难处?”
  陈明仁道:“湖南是再也经不起战火了。白崇禧命令我炸掉长沙,我不能做这千古罪人。敝人对共产党纵然有百身难赎之罪,也愿意以桑梓人民利益为重,再不逞匹夫之勇了,即使今后削职为民,也不做这等遗臭万年之事。”
  陈明仁此话的深层含义是看共产党怎样处置他的后半生。
  李明灏心中明白陈明仁的话义,便说:“从与共产党结下的冤恨看,你认为你比傅作义将军要大吗?”
  陈明仁一时难言。
  李明灏道:“傅作义现在是毛泽东的座上宾。前有师表,你还记着那个四平街干什么?”
  李明灏端起陈明仁斟满的酒,一饮而尽,道:“我这次是受毛泽东之托来看你的,可以代表他说话。你起义后,我看官阶衔级不会低于你现在。毛泽东亲口对我说过:都是同乡,好商量。至于你说的削职为民,只能是笑谈。”
  李明灏说陈明仁投奔共产党后,官职不会低于在国民党队伍里的级别,后来果然应验。陈明仁后来在中国人民解放军队伍里被授予上将军衔,是所有国民党军起义将领中所授军衔最高的。一些老红军、老八路为此曾想不通,这是后话。
  陈明仁再次吃了定心丸,知道也该表个态了,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对李明灏说:“程潜已回长沙,起义大事,近日就付诸实现。”
  蒋介石似乎觉察到陈明仁的反心,在这非常时期,动用武力鞭长莫及。于是他派了陈明仁当年黄埔军校的同学、国防部次长黄杰和政工局长邓文仪,携带其致陈明仁的亲笔信和重金到长沙,游说陈明仁抵抗共产党。 ‘8月1日,陈明仁正在召集部属开会,副官前来报告说:“黄杰和邓文仪已下了飞机。”陈明仁眉头一皱,说声知道了,人却没挪窝。
  黄、邓二人在机场上见无要人来接,又见机场戒备森严,觉出情况不妙,硬着头皮坐上车去了省府大楼,这才见到陈明仁站在楼梯口等他们。
  入座后,寒喧了一会儿,黄杰转入正题,说:“仁兄向来是蒋总统的得意门生,这些年总裁待仁兄不算薄呀,如今校长面临难关,别人不支持校长,我们作为校长的学生,该助他一臂之力,万不可落井下石自陷不义。”
  不说此话尚罢,一提到蒋介石的仁义,陈明仁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对蒋介石,陈明仁不能说没有感情,可是蒋介石何时真心待过他陈明仁了?更多的只是在利用。
  黄杰见陈明仁不语,就把蒋介石的亲笔信递了过去。
  陈明仁默默地拆开信,见上面写道:“弟一生革命史,自当珍惜,为中正所深信也……对于卖身投靠分子应羞与为伍,必要时不惜大义灭亲,将之明正典刑,然后退守湘西。吾即来四川为尔后盾,余由冰雪面告。”
  读完蒋介石的亲笔信,陈明仁心中勾起的却是蒋介石的无信。“为中正所深信”,真是口是心非,莫说深信,就是稍微公正一点,你蒋介石也不该听信陈诚的谗言把我搞得那般落魄。如今你曰薄西山,还讲什么做我的后盾?是想让我再卖命。说“羞于卖身者为伍”,自然又是不信。我帮你渡过难关了,结局恐怕是我连中将的闲职也得不到了。
  看到黄杰、邓文仪希冀的目光,陈明仁心想,黄、邓二人与我私交不错,如今各走各的路,不能让他们下不了台,也不能扣住不放,就说:“我这次回湖南,已觉个人前途无足轻重。要我抛弃长沙父老,纵有高官厚禄,我也实难从命了。二位仁兄先吃顿便饭吧!”
  下午2时,陈明仁本来要召集军官们开会,可是他摆脱不了黄、邓两人的纠缠,仍陪着两人说些云遮雾罩的话。代理参谋长黄克虎怕夜长梦多,就想了个计谋吓走两位“钦差”。
  一会儿,副参谋长神情紧张地跑到陈明仁面前报告:“司令,共军先头部队已经推进到黄花市以西,游击队出没在机场附近,似对机场有破坏企图。”
  黄杰、邓文仪一听此话,当即站起身来,对陈明仁说道:“子良兄,机场出现敌情,我们告辞吧!”
  陈明仁这才把他的两位老同学打发走。
  这天下午,陈明仁将省内的军政官员都召集来,对众人说:“目前的军事形势极为紧张,这是大家所关注的。不愿意再打内战,也是全省300万同胞的共同愿望。我作为省政府主席,宁愿置个人安危于不顾,决不能违背人民的意愿,我一定要使大家在长沙市内听不到枪声。”   他这番话一传出去,湖南即将和平解放的风声,立即成为各界交谈的话题。
  陈明仁尽管准备起义,但还是有点担心自己起义后的待遇。于是,他通过谈判代表明确地向中共方面提出“希望保留兵团司令职位”的要求。
  8月2日,中央军委正式复电给谈判代表,表示:“可以答应陈明仁保留兵团司令名义”。但当时因为电报中转,没有立即传递给陈明仁。这样,在8月3日,陈明仁和程潜又给毛泽东、朱德及第四野战军领导机关发去电报,提议设立中国国民党湖南人民军政委员会和中国国民党湖南人民解放军司令部。
  国民党中的“人民解放军”,这真有点不伦不类了。然而毛泽东自有他的应对。毛泽东并不计较程潜和陈明仁设立的机构名称,他看得更远。在陈明仁一直处于十分矛盾的时刻,先满足他的要求,促成长沙早日和平解放。8月5日,毛泽东电告程潜:“对先生所提设立先生领导、暂名国民党湖南临时军政委员会,以及陈明仁将军的中国国民党湖南人民解放军司令部两项临时机构均属必要,即可实行。”
  就这样,程潜、陈明仁等30多位国民党军政要员终于下定决心,正式通电全国,宣布脱离国民党政府,实行起义。
  古城长沙终于避免了一场战火浩劫。
  8月5日下午,肖劲光的12兵团先头部队138师开入长沙市区,受到了10万人民群众的夹道欢迎。
  
  毛泽东给“小诸葛”白崇禧安排好“后事”,正面攻击的重担再次落在肖劲光兵团身上。
  
  长沙和平解放以后,白崇禧将自己掌握的部队部署在衡阳至宝庆一线,南与广东的余汉谋集团组成“湘粤联合防线”,西与宋希濂集团相呼应,组成“湘鄂西联合防线”,企图阻止解放军向华南和西南进军。
  白崇禧集团是当时国民党军中最有战斗力的一个集团,消灭这个集团是解放军南下的当务之急。
  毛泽东很早就注意到“小诸葛”白崇禧的动向,也很早就在考虑怎样打垮这位“小诸葛”。当肖劲光率领南下部队逼近湖南时,毛泽东已给白崇禧安排好了“后事”,毛泽东对林彪说: “白崇禧本钱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会同我们决战。和白崇禧作战,不要采取近距离包围的方法,而应该采取远距离包围迂回的方法,占领他的后方,迫使他不得不和我们作战。”
  毛泽东点出了白崇禧欲同解放军交手的地方:湘南、广西、云南三地。以广西的可能性最大。
  而白崇禧呢,也不想引解放军“入室”,进到自己的老家血战一场。他想在湘粤边境就重创解放军一下。能堵住解放军南下,谢天谢地;堵不住了再回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较量。
  于是就发生了衡宝大战。
  “衡宝”指的是湖南衡阳与宝庆的简称。衡阳位于湖南省南部,南岳衡山的南麓,为湘江中上游分界地。远在隋朝时,衡阳就设立州府,此后一直为湘南重镇,京广铁路和湘桂铁路交汇于此。宝庆,也就是今天的邵阳市,它在衡阳以东约100公里处的资水之滨。唐朝时设立为邵州,宋以后改称为宝庆府,是湖南中南部的交通和工商业中心。
  根据毛泽东采取大迂回的战略方针,四野决定兵分三路围歼白崇禧集团。
  左路军由四野的邓华兵团和配属四野作战的二野陈赓兵团组成,先取广东,切断敌人可能由海上逃跑之路,尔后陈赓兵团入广西,完成左翼战略迂回任务;右路军由四野的程子华第13兵团组成,取道源凌,突破敌在芷江的防御,配合正面部队围歼衡宝地区之敌,尔后向广西进军,切断敌人逃往云贵之路;中路军为四野肖劲光率领的第12兵团,其任务是向衡宝地区之敌展开正面攻击。
  重担落在了肖劲光兵团身上。
  此时的肖劲光,手下猛将如云,虎军聚集。他指挥的12兵团有6个军,即第40军、41军、45军、46军、49军及配属12兵团作战的二野第18军。肖劲光手下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部队。他非常自信,决心逮住白崇禧不放。
  肖劲光把他的部队作了如下部署
  46军、18军摆在衡阳以东的安仁地区,牵制敌人,配合正面进攻;40军、45军、41军一线展开于衡宝公路的正面,实施主要突击;49军部署在45军后面,加强正面突击力量。
  9月15日,各部队开始向指定地区运动,肖劲光要求各部队在接敌时尽量隐蔽,封锁消息。于是41军便伪装成地方部队取小道前进;40军由攸县折向西北再转向湘潭;原先就在湘江以西的49军对衡宝公路正面的敌人严密警戒,保障其他部队顺利渡过了湘江。对向安仁地区前进的46军,肖劲光则要求该军虚张声势,给敌人造成错觉,以为我军的主攻方向在衡阳至末阳一线。
  各军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集结后,肖劲光于10月2日命令正面的3个军一齐向敌人发起攻击。当时在衡宝地区的蒋军是第71军、126军和58军,蒋军这3个军都不满员。肖劲光给各军下达了战斗动员令,说敌人已如丧家之犬,我军无论在数量上和质量上都绝对优于敌人,各部队要勇敢神速地包围歼灭敌人。
  3日拂晓,我军便突破了敌人的第一线阵地,迫使71军后撤。4日,衡阳、宝庆的守敌全线动摇,我军乘胜向纵深发展。
  5日晨,12兵团各军向前推进了20至50公里,控制了渣江至界岭一带,在衡宝公路以北与敌人形成对峙。
  肖劲光和四野总部的作战意图是给予白祟禧集团猛烈打击后,迅速切断湘桂铁路和粤汉铁路,不让白崇禧集团逃回广西,争取在湘南大量歼灭敌有生力量。按作战常规讲,白崇禧遭到我军猛烈打击后,应该迅速收缩兵力,避免再遭打击。然而,白祟禧在其一线阵地被突破后,却将其主力第7军调来,又将其46军、48军沿粤汉铁路北调,同时将第97军、71军移至衡宝公路,摆出一副与12兵团大战一场的架势。
  衡宝公路,全长不过200里,白崇禧却一下子集中了他的大批主力部队!
  “小诸葛”白崇禧作战历来机智,不与对手硬拼,以灵巧取胜。这时候突然要与四野主力决战,究竟是何用心?
  这一情况的出现引起了林彪的警惕,他果断地命令各部队暂缓前进。
  在四野指挥部里,林彪面对着军用地图久久思索,他心想,白崇禧一向与人斗智不斗力,这一回却一反常态,集中了所有的兵力,摆出了一副要与解放军决一死战的架势,这里面肯定有鬼!
  军用地图上标明衡宝地区是水网地带,沟渠纵横,河流遍布。这样的地形极不利于机械化和重炮部队的运动。
  莫非白崇禧设下了一个口袋阵,明为正面决战,实则诱我进入伏击圈,张开利口将我吃掉?
  林彪端起蜡烛,仔细察看地图上敌军的进驻位置。
  果然,白崇禧的几个主力军已占领了一些重要的制高点和交通要道。我军如果贸然进攻,虽能突破敌人前沿防线,但向纵深发展必然陷入白崇禧事先设好的口袋阵内;加之水网密布,我军必然行动迟缓,难以应变。即使不会陷入泥潭,也会招致重大损失。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林彪放下了烛台,长长 地嘘了口气,对身边的参谋道:“命令所有部队暂停进攻,原地集结待命!”
  接到林彪的命令后,肖劲光在10月5日又两次电令各军原地待命,严密监视敌人。
  然而,却有一支部队继续猛打猛冲,一直打进白崇禧集团的窝里!
  这支部队就是45军的135师。
  并不是135师不执行命令,而是他们在永丰一战中打得顺手,推进速度极快,与军部一时失去联系。当四野部队全线攻击停止时,他们竟毫无.觉察,继续朝前猛冲,一昼夜竟前进了160里,跨过了衡宝公路,这一来,他们成了“孤军”了。
  一条小鱼,钻进了白崇禧大军的汪洋大海里,而这条小鱼并没有觉察到四周布满杀机。
  然而正是这条小鱼,却把大海搅了个底朝天,引出一场解放战争史上令人称道的衡宝大战。
  从135师的行动来看,他们“孤军冒进”纯属偶然,它不是肖劲光和林彪的决断,却突然打乱了白崇禧的精心部署。135师挺进的位置,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下子插在了白崇禧集团的要害处,威胁着他的整个部署。
  白崇禧无奈之下,只得赶忙调整部署,抽调1个师在后面阻截,动用他手中的王牌部队第7军的两个师和48军的两个师正面包抄。
  白崇禧用5个师对付1个师,意图很明显,就是快刀斩乱麻,想尽快的一口吞掉135师这条钻进伏击圈内的小鱼,再重新恢复决战态势。
  好一个135师,陷入重围而不慌,这是该师战史上最为辉煌的篇章。很多年以后,毛泽东仍然清楚的记得135师衡宝战场这一仗,称135师师长丁盛为“丁大胆”。
  丁盛发现自己的部队被敌军重重包围后,没有慌张,也没下令撤退,他知道后撤的路上肯定有重兵设伏,后撤只能遭受灭顶之灾。
  可是,他也没命令部队就地筑垒防御,他不是那种让敌人来打的指挥官。在极其险恶的环境里,他果断地下令全师向前猛冲!这一冲,搅得天翻地覆,把白崇禧的口袋阵冲了个稀里哗啦。
  白崇禧的第7军是桂系部队的王牌军,不仅武器装备精良,而且战术手段狡诈多变,一向受到白崇禧的偏爱和重用。这个军在解放军百万雄师过长江后,仅损失一个团,实力没受影响,白祟禧把它当成了一支“救火队”,用来承担最重要的任务。
  在衡宝战役开始时,白崇禧把第7军放在衡阳方向,作为总预备队,亲自掌握和指挥。
  第7军的官兵也自命不凡,目空一切,吹嘘自己是“钢7军”。到达衡宝线后,到处张贴“钢军硬,八路不敢和我碰一碰”的传单。
  然而,第7军在衡宝路上遇上了对手,遇上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肖劲光兵团的135师。
  两支“钢军”的交手却是一场混战。当第7军匆匆赶来阻截135师时,在深夜与135师遭遇了,形成—了犬牙交错的态势;135师不管面前的敌人是“钢军”还是“铁军”,照样猛打猛冲。有时候就和敌人搅到了一起,发现口音不对,当头给予痛击;有时候正在追击前面的敌人,突然间身后又冒出一股敌人来,便回头给身后的敌人以迎头痛击。
  常常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军战土直扑前方敌军,一些战士子弹打光了,就拿着空枪和爆破筒追打,如同赶鸭子似的一口气追出五六里。当仓皇逃跑的敌人回头见我军追击的兵力不多时,又组织起来进行反扑。我军战士就地转入防御,待敌人逼近时突然开火,又打得敌人抱头鼠窜。
  就这样,在混战中,135师1个师拖住了白崇禧的4个整师,迫使敌人到处与我135师交战,根本无法脱身。
  白祟禧原想设下陷阱反击我军,不仅计划没得逞,反而被我135师斜刺里插进一刀,他害怕内外受制,只得改变计划,于7日凌晨下令全线撤退。为了安全撤离,他命令第7军和第48军向武冈方向前进,保障其左翼的安全。
  这时候,白祟禧又显露出“小诸葛”的本事了,他再逃得慢一步,他的看家部队全得在湘南报销。
  见白祟禧退却了,林彪和肖劲光立即命令正面进攻的4个军12个师全线出击追歼敌人。同时命令46军越过湘江向耒阳前进,18军向零陵前进。
  我各路部队同敌人展开了比毅力、比速度的大竞赛。这时候肖劲光心中明白,要想全部包围歼灭白崇禧集团已经不可能了,但是抓住其一大股加以围歼,还是能够做到的。于是他命令各部队克服一切艰难险阻,发现敌人就死死地咬住,然后各军协同消灭该敌。
  那几天正遇阴雨,道路泥泞,部队每前进一里都很艰难。但12兵团的指战员们不怕苦不怕累,昼夜兼程,猛打勇追。
  此时钻入敌人窝里的我135师,又成为扼住敌人逃跑的一支阻击部队了!他们到处堵截和侧击敌人。面对众多的敌军,他们时而突击,时而袭扰。有时跑到了敌人前头,有时又和敌人撞到一条路上。他们就像孙悟空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皮里,拳打脚踢,十八般武艺全都用上了。他们的英勇行动有效地迟滞了敌人的逃跑速度,使12兵团其他部队于8日晚上追上了白祟禧的主力第7军,将其包围在文明铺东北50平方公里的地域内。
  自从135师钻进白崇禧的口袋里后,白崇禧这个编织口袋的人一直不得安宁。他明显地消瘦了许多,整整3天没解衣扣,实在困极了,就靠在椅子上打一个盹。
  他的王牌军处境危险,这比什么都更揪他的心。他知道,与蒋介石周旋得靠实力,在国民党内说话算数得靠实力,这就是王牌的分量。
  8日晚,和第7军联系不上了,白崇禧预感到情况不妙,他靠在椅子上好长时间没有动弹,后来叫来一名副官,有气无力地说:“与各师直接联系,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组织突围,能出去多少就出去多少。”
  副官张了张嘴,可能是想说几句安慰的话,最终还是没敢开口,转身去传达命令了。
  就在白崇禧陷入困境时,收到了蒋介石发来的一封电报。
  蒋介石对桂系一向提防,此时桂系部队在衡宝被围,蒋介石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如果此次解放军能重创桂系部队,等于剪去了白崇禧、李宗仁身上的翅膀。一想到这一年来桂系的所作所为,蒋介石心中就恼火。现在解放军狠狠打击桂系主力,蒋介石心中算是吐出口气。
  从长远角度看,蒋介石不反对白崇禧退回广西,倒是很害怕白崇禧的部队退向福建。如果桂系部队大部分退到福建,继而去了台湾,那么蒋介石在台湾就真的没立足之地了。
  所幸李、白二人没想到走这一步棋,那么,尽快借解放军之刀杀一杀桂系的威风,也算是一件高兴的事。
  然而蒋介石心中又充满忧虑。自己在大陆多年的经营破碎了,要想扭转局面,还得指望桂系的力量支撑着。如果桂系的部队全部被歼灭了,自己在西南的嫡系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要是解放军抡起快刀,扫平了大陆,自己很难再翻身了。
  蒋介石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还是认真过问一下衡宝战场的情况。他发了一份长长的电报,向白崇禧提出了下一步作战的设想,还特别询问了第7军等部队突围的情况。
  白崇禧读完电文,皱皱眉头,将电文搁置一 边去了。
  直到这时候,白崇禧对自己下属部队的战斗—力,还是抱有信心的。他认为即使有一两支部队受创,多数部队还是能够抵挡住共军的。
  他有些惊骇的是肖劲光兵团的一个师咋会如此勇猛顽强,打不掉,推不动,摆不脱,他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在作战室里等待着某种奇迹的出现。
  然而,他期待的奇迹出现不了了。
  9日午夜,肖劲光指挥9个师围逼上来,另有6个师前堵后截,把包围圈中的桂系主力围了个水泄不通。
  从数量上看,四野在这一地区投入兵力已经超过敌人4倍。
  9日午夜至10日上午,被围的桂系部队全力组织突围。近10个小时里,仅135师就打退敌人18次冲击。
  10日下午,肖劲光组织了8个师对被包围的敌人发起总攻。3个师从北向南,两个师从西向东,3个师从东南向西北。被围之敌大部被歼,残部逃入深山丛林里。
  当夜,秋风萧瑟,细雨迷蒙,我军战士忍受着几昼夜连续作战的疲劳和饥饿,在深山密林里冒雨搜剿,到11日上午,歼敌2万余人。
  第7军的副军长凌云上也当了俘虏,他是第四野战军渡过长江后俘虏的第一个国民党军级干部。
  至于俘虏的师长以下级别的军官,则数不胜数了。
  
  打击肖劲光就是打击我,是杀鸡给猴看。毛泽东的话给了肖劲光莫大的安慰。
  
  衡宝战役围歼白祟禧集团的炮声刚刚停息肖劲光便被一纸电令召回了北京。
  毛泽东亲自找肖劲光谈话,对他说,新中国要建立海军,让他出任海军司令。
  肖劲光对此是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从戎几十年,基本没下过海,更别说海上作战了。
  他连连摇头,对毛泽东说:“我连坐船都晕,当海军司令不是太可笑了?”
  毛泽东微微一笑,说:“我就看上你这个旱鸭子了!”
  毛泽东在当时选空军司令的时候,也是选了一个坐飞机就犯晕的四野虎将(刘亚楼)。毛泽东诙谐地说:“海军司令晕船,空军司令晕机,这就是我的干部政策。”
  当然,毛泽东硬赶着鸭子上架是有一定道理的。毛泽东对肖劲光说,共产党人几十年来都是在陆地上打仗,谁也没有指挥海军的经验,一切都得从头学起。所以选肖劲光当海军司令,一个重要原因是肖劲光两度留苏学习,俄语好,又熟悉苏军的一些情况;而新中国的海军组建和训练主要靠苏联帮助,肖劲光当海军司令,很多事情办起来会顺利一些。
  看到肖劲光仍愁眉苦脸的样子,毛泽东笑道:“你当海军司令,主要是组织协调指挥,又不是让你天天出海,一年晕几回船不多,愁什么?”
  肖劲光也笑了,挑起了这副重担。
  说起来也可怜,肖劲光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司令,当时在北京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只能住在招待所里。手中基本没有部队,有几十艘舰船,全是从国民党那里缴获的。那一年他去山东刘公岛勘察地形,手中没有可用之船,堂堂的海军司令,租了条当地的渔船上了岛。
  创立之初,硬件上一无所有,软件上也是混沌杂乱。新建立的海军究竟是一个兵种还是一个军种?是兵种就得归陆军大区调遣,是军种应独立指挥,为此出现了争论;海军司令部究竟设在北京还是设在某个港口,又出现了争论。肖劲光只好去电请示正在苏联访问的毛泽东。毛泽东回电指示:海军是一个军种,单独设司令部。海军总部设在北京。这样争论才告平息。
  我国有漫长的海岸线,需要一支强大的海军来保护。清朝末年,大清帝国不惜耗费巨资建起了“南洋”、“北洋”两支水师,舰船吨位在当时世界各国中名列前茅。可惜由于清政府的腐败,先是南洋海军毁于中法战争,后是北洋海军毁于中日甲午战争。海军强国梦做了几十年,终归成为泡影。蒋介石政权建立后,在英美的帮助下,建立了一支规模不大的海军,在抗日战争中受到一些创伤,剩余主力在1949年又撤至台湾。
  新中国成立之初,从当时国家的工业基础看,要发展大吨位、强火力的远洋舰队是不现实的,为此走了一条发展鱼雷快艇、潜水艇、海军航空兵的路子。我军远洋作战能力不行,但近海作战还是打了一些漂亮仗的。
  为了谋求苏联的支援,肖劲光多次赴苏联考察和谈判,引进了一些装备,但都不是苏联海军最先进的。苏联人出于私利,也不打算将最新式武器装备提供给中国。在这种情况下,肖劲光领导海军发展自己的科技队伍,组建了6个研究所和1个舰艇研究院。中国的科技专家依靠自己的力量,设计制造出了一系列新型装备,发展壮大了自己的海军。
  在海军成长壮大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困难,受到了一些挫折。1959年底和1960年初,海军接连发生了两起恶性事件。第一件是在东海海区,一艘潜艇和一艘护卫舰相撞,导致潜艇沉没,38名官兵遇难;第二件事是海军航空兵的一个驾驶员驾机逃到台湾。
  这两件事,反映了海军部队中存在着技术要求不精、政治要求不严的问题。海军党委召开了专门会议,提出整改措施。经过认真整顿,事故发生率大大下降,部队素质和战斗力大为提高。本来,部队在训练和工作中发生一些事故也是难免的,关键看如何整改和防止事故发生的措施是否得当。但当时主持军委日常工作的林彪却利用这次机会狠狠整了肖劲光一下。
  他派了亲信李作鹏带领一支庞大的检查团进驻海军总部。后来李作鹏就留在了海军担任常务副司令。李作鹏这个检查团忙活了一个月,整出材料认定海军的工作在本质上犯了错误,主要表现在3个方面:一是政治思想工作薄弱,没有把人的工作做好;二是中央、军委和林彪的许多重要指示没有落实;三是领导作风上存在问题。
  在当时那种政治气候下,这三顶帽子中的哪一顶都能把人压趴下。检查团作的结论报告对肖劲光是极为不利的。报告里说海军党委长期不团结,没有及时贯彻民主集中制。肖劲光作为党委第一书记,官僚主义和家长制作风相当严重,很多情况不了解,很多问题没有解决。
  按照这个结论,该罢肖劲光的官了。
  报告送到毛泽东手中,毛泽东看过之后作了批示:有错误不要紧,改了就好。
  毛泽东的批示让李作鹏等人大失所望,也保护肖劲光过了关。
  后来,李作鹏等人多次想把肖劲光整—下台,但都被毛泽东给挡住了。
  在湖南长沙,有一个流传很广的传说。说是毛泽东青年时期,在长沙组织新民学会,经常来往于湘江两岸,乘的是肖劲光的船,有一次,船到江心,毛泽东慷慨激昂,指点着两岸许愿说:将来我掌了江山,一定让你肖劲光当海军司令。
  这个传说显然是臆造的。肖劲光年轻时不习水,也没撑过船。但肖劲光和毛泽东私交深厚并长久,这是事实。
  肖劲光上中学时就熟识毛泽东的大名。那时毛泽东在湖南是新民学会的负责人,经常写文章,肖劲光很早就拜读过毛泽东的文章,并听过毛泽东讲课。
  1925年7月,肖劲光从苏联回国,在安源路 矿工人俱乐部工作,和毛泽东的弟弟毛泽民是同事。由于这层关系,他和毛泽东正式认识了。
  1930年,肖劲光第二次留苏归来,不久即进人中央苏区,又一次见到了毛泽东。毛泽东很看重留苏回国的肖劲光,决定让他担任红军学校的校长。
  年轻气盛的肖劲光当红军学校的校长不到一个月,又受领了新任务,到由起义部队改编的红5军团担任政委。对于这一任命,肖劲光有些意外,因为当时红1军团和红3军团的领导人各由大名鼎鼎的林彪、彭德怀等人担任。年轻的肖劲光出任军团政委,显然是委以重任了。
  面对突然而来的重担,肖劲光心中没底,不知如何开展工作,于是他又找到毛泽东求教。
  毛泽东当时受到王明“左”倾路线的打击,党内军内的要职都被解除了,一个人孤独地住在沙洲坝的一幢旧楼上,很多人对毛泽东敬而远之。毛泽东自己都说是“鬼都不上门了”。而肖劲光专门来拜访他,毛泽东显得很高兴。
  肖劲光却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一般,把心里话都掏给了毛泽东,对毛泽东说:“我感到担子很重,对起义的部队如何改造,请主席指点。”
  毛泽东告诉肖劲光,还是要按照古田会议的决议去做,加强部队的思想政治工作。
  从毛泽东那里讨到治军良方,肖劲光心中有了底,也有了信心。到红5军团工作后,很快就打开了局面。肖劲光经常组织一些活动,有一次竟把毛泽东的妻子贺子珍请上舞台演戏,在红5军团引起轰动。教育改造旧军队也并非一帆风顺。1932年1月,红5军团里一些旧军官叛逃,部队中一时谣言纷纷,人心惶惶。面对这种严峻局面,肖劲光心急如焚,快马奔至总政治部和军委,将红5军团发生的情况向上级作了汇报。一些领导把问题看得过于严重,主张马上派部队武力解决。
  肖劲光觉得不该动武,又想不出好办法,决定还是去向毛泽东讨教。听完肖劲光的叙述,毛泽东沉思了一会儿,反问肖劲光:“你的意见呢?”
  肖劲光答道:“我不同意武力解决,那样事情会更糟!”
  毛泽东点点头,说:“怎么能用武力去解决问题呢?只能通过教育改造争取他们革命;只能用‘剥笋’的办法,而不能用割韭菜的办法。”
  毛泽东的意思是要区别不同性质的人,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一刀割。他对肖劲光说:“你马上回去,就说是我讲的。宁都暴动参加革命是你们自觉自愿来的,我们欢迎。如果你们认为这里不好,想回去,我们欢送。”
  毛泽东一席话,使肖劲光心里有了主见。他赶回红5军团驻地,召开高层干部会议,传达了毛泽东的意见。结果,本来想离开红军的人,被肖劲光等干部的真诚所打动,留下不走了。就这样,一场风波平息了。
  经过改造的红5军团显示了坚强的战斗力。在水口战役中,红5军团与强敌激战了两天三夜,无——人临阵脱逃。在几次反围剿战斗中,都是屡克强敌屡建战功。
  几十年后,肖劲光回忆起这段历史,仍是感慨不已。
  1933年9月,蒋介石调集100万军队,向红军根据地发起了第五次“围剿”。其中进攻中央苏区的兵力就达50万。
  黎川之战是红军第五次反围剿的前哨战:蒋介石出动了3个师进攻黎川,而守卫黎川的恰巧是肖劲光的部队。在反围剿开始之前,红5军团大部配合红3军团去了福建,只剩下一个独立师,又被红军总部调去了。肖劲光手中只剩下一支70人的教导队,面对敌军3个师的进攻,肖劲光只能率教导队撤出了黎川县城。
  黎川失守的消息传到瑞金,当时中央领导人极为恼火。他们不从自己错误指导路线上找根源,不分析具体情况,而是武断地认为肖劲光是不战而逃,严令肖劲光带部队收复黎川,黎川失守的责任准备战后再清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肖劲光带着新组建的红7军团去收复黎川,黎川尚未收复,红军“前总”得知蒋军的一个师赶往黎川增援,就又命令肖劲光率部队前去阻敌,等红3军团赶到后再向敌发起进攻。肖劲光率部队在浒湾与敌交战了一天,翌日傍晚红3军团赶到。进攻发起后却未能歼灭敌人。蒋军在飞机、装甲车的掩护下,冲破了红军的包围圈,逃了出去。
  浒湾战斗失利,主要是红3军团没有打好。军团长彭德怀主动承担了责任,向“前总”申明责任不在肖劲光。“前总”和军委本想加罪于彭德怀。但慑于彭德怀在军中的威望,没敢碰彭,而把谴责的矛头指向肖劲光,撤了肖劲光的职,押往总部审查。
  1934年1月,瑞金最高临时军事裁判法庭召开公审大会,肖劲光被押上法庭,老账新账——起算。肖劲光只能据理力争,说自己手中的部队全被调走了,只剩了70人,怎么可能守住黎川呢?再说也没有任何人下令死守黎川,70人的教导队是在掩护县党政机关撤出后,才退出黎川的。
  肖劲光的争辩无济于事,法庭判处肖劲光5年徒刑,并且开除了他的党籍和军籍。有人甚至主张杀掉肖劲光,但在红军总部有发言权的王稼祥坚决反对下才得以幸免。
  毛泽东当时没有发言权,但他坚决反对处罚肖劲光。他对人说:“打击肖劲光就是打击我,是杀鸡给猴看。”毛泽东不能随便走动,就让贺子珍去看望被关押的肖劲光,转告肖劲光:黎川失守是“左”倾军事路线的错误造成的,肖劲光为保存力量率军撤退是对的。
  毛泽东的话给了肖劲光莫大的安慰,也给了他斗争的勇气。后来,肖劲光被放了出来。遵义会议后,在毛泽东的直接干预下,中央纠正了对肖劲光的错误处分,摘掉了他头上的“罪犯”帽子。
  “文化大革命”以前,林彪的亲信李作鹏就想搞倒肖劲光。“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李作鹏借着运动更想搞倒肖劲光了。他唆使一些干部围攻肖劲光,甚至在海军党委全会上公开提出了撤换海军司令员。林彪当时是毛泽东的接班人,他利用各种机会向毛泽东“揭发”肖劲光,要求罢肖劲光的官。
  毛泽东当时是信任林彪的,但毛泽东同样也信任肖劲光。他对林彪等人说:“海军司令还是要肖劲光来当,肖劲光是终身海军司令。”
  在“文化大革命”中,毛泽东公开说“终身”不能打倒的,唯有肖劲光一人。
  为了表明态度,毛泽东利用一次接见红卫兵的机会,接见了肖劲光。那一天,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见到了肖劲光,就主动走过去,握住肖劲光的手,亲切地询问了几句,然后对一旁的李作鹏说道:“肖劲光是老同志,苏振华是好同志,你们整肖劲光、苏振华干什么?”
  李作鹏红着脸不敢说话了。
  随后,毛泽东和肖劲光又一块合影照相,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历史照片—。当时的毛泽东身穿绿军装,臂戴红袖章,满面微笑。当时的肖劲光,手里举着“红宝书”,脸上却充满了苦笑。
  苦笑尚还有一丝笑。所幸的是肖劲光在1989年走完人生之路时,看到了历史给予他的公正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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