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权乘三大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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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留言】 社会管理是政府职能的重要组成部分,但社会管理又不局限于政府。海城市总工会对律师资源的挖掘和整合,无疑正是群团组织对胡总书记“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讲话的摸索和实践。这种方法对化解劳资矛盾、维护社会公正和稳定的作用,值得期待——
  
  机关里的稀罕事
  
  2010年秋,海城市总工会搬进新办公楼不久,辽宁明岳律师事务所的牌子就挂在了法律部对面办公室的门上。
  律师事务所进驻工会机关,这在全国范围内都是个稀罕事。更令人称奇的还在后面。从10月末开始,每天工会职工维权中心接待处都有一名律师坐班,负责为来访职工答疑解惑。如有需要,他们还会免费做职工的诉讼代理。
  在全国各级工会机关中,聘请公益律师的不在少数。不过大多是大城市,而且双方只是松散的联盟。作为县级市工会,聘请一个律师团队免费为职工维权,并将合作方式固化为日常办公制度,这不仅需要魄力,更需要创新性思考。
  这就是海城市总工会主席李淑玲想出的社会化维权新路子。“以前工会替职工维权,是以职工代理人身份出现的,一旦碰上棘手的案子,咱们也拿不准主意。现在把律师请进来,他们是专业力量,经验丰富,效果更好。”李淑玲这样评价这项工作。
  对此,祝莉深有体会。她是6年前从海城法院来到市总工会法律部工作的。来之前她以为这儿的工作会很轻松,可工作后她常常一上午也喝不上一口水。“平均每天打电话或上门咨询政策的职工都有几个到十几个,我都要问明情况,详细解答。”
  遇到来维权的职工,祝莉和同事要跟企业进行电话沟通,有的则需进企业做工作。“必须得往下跑,常跑。说到底,咱们工会没有强制手段,只能多做老板的思想工作,以理服人。”
  繁忙是祝莉和同事们的工作常态:全市20余万职工,市法律部只有5名工作人员。以几人或十几人之力担负起数万或数十万人的维权重任,这几乎是目前全国县区工会普遍存在的问题。
  祝莉不怕累,可有时职工们的问题让她觉得发憷。“大伙问的范围很广,除了劳动法律问题,有些还涉及民事、人身损害赔偿等内容,我心里都没底。”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祝莉没少恶补法律知识——见面时,她还在翻看一本法律书。但她依然常被职工问蒙。
  律师的出现不但缓解了法律部人手不足的问题,更在专业上“解救”了祝莉。“现在每天上班,我身边坐的就是律师,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请教。心里踏实多了。”
  
  县城新地标
  
  说起跟律师合作的初衷,李淑玲颇有感触。当初海城市总工会下面的文化宫因经营不善,曾承包给个人。但后来回收时,因合同问题,承包者差点与工会打上官司。“咱们本身是为职工维权的,可很多法律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去开展工作?”
  在她看来,现阶段县区级的工会干部懂法律的很少,聘请大批律师,经费又不允许。她想到了以办公资源置换专业资源的办法。“我们利用现成的办公楼,免费给律师事务所提供办公条件,律师利用他们的专业知识为咱们的广大职工服务,多赢。”
  李淑玲口中的办公楼,是2010年年底建成的。之前就听说过它的气派,见面后还真的被震撼了。
  整栋大楼共有8层。中间宽度约四间办公室,两侧则各有九间。对称的大楼,因中部高而窄,两翼低而宽,呈现出振翅欲飞的样子。青灰暖黄两色平整光滑的墙面,一扇扇干净整齐的玻璃窗,还有正中的圆形转门,无一不在向人昭示:这是一座充满现代气息的建筑。
  这还只是外部形象。走进去,除了办公区域,在大楼一侧的文化宫里,从一楼到八楼健身区、瑜伽室、电脑房、篮球馆、羽毛球馆、乒乓球馆、棋牌室、台球室一应俱全,建筑面积达6000平方米。虽然地处略显偏远的铁西区,它还是引爆了市民的好奇,不少人特意从市内跑来亲身体验。
  记忆中,海城市总工会原来是座四层小楼,在街中一隅毫不起眼。而今,在市政府新办公楼盖好之前,工会的新办公楼无疑是这个县级市的地标性建筑。连几个月前市政府开会,都是在这座楼里召开的。
  在当今的中国,无论是省、市或县区,各级政府都无力抵挡巨大建筑的诱惑,湛蓝天空下庞然大物林立。政府热衷于借此炫耀政绩,可民众却对这种政治性地标充满了疏离感。私底下他们议论更多的是,豪华建筑是否乱花纳税人钱、有没有占用耕地。
  海城市总工会的新楼正力图跑出这个怪圈:它从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是以其最大功能接待所有来访职工,并满足他们的合理需求。
  
  职工利益无小事
  
  验证新办公楼功能和律师团作用的维权事件,随即而来。
  “老板根本不是东西!说撵人就撵人,连工资都不给我结。”至今说起来,彭明全还是一肚子火气。他是海城市郊来的农民工,在一家私营轧钢厂当电焊工。干了半年多,老板总是以各种借口让他抬钢卸铁,“当力工用”。彭明全觉得憋屈,想找老板谈谈。“谈啥?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他被撵出了厂。
  老板欠了他一个半月的工钱没发,2000多元。彭明全几次回去要钱,老板要么避而不见,要不就说他违反了厂规,不该给。有次被逼急了,老板丢下一句:“这事就这样了,有本事你告我去呀!”
  彭明全辗转找到了海城市总工会,法律部部长刘振彪接待了他。弄清事情经过后,刘振彪把老板“约请”到了办公室。对方态度嚣张,根本不承认曾认识彭全明。刘振彪气得直想拍桌子,但仍旧压住怒火,跟老板讲法律、讲后果,可对方不为所动。
  要想维权成功,首先要证明彭明全跟轧钢厂的劳动关系,可之前他没签过劳动合同。市总工会法律顾问团的刘刚律师向他支招:工作服、工资条、签到簿、工资袋,都是事实劳动关系的铁证据。结果,彭明全找到了证据,老板低头认错,乖乖补齐了拖欠的工资。
  从此,彭明全对市总工会一下有了亲近感。“我原想这么好的楼、这么大的官和那些律师,哪能有时间搭理平头小百姓,但他们真替咱职工办事。”后来身边的工友再遇到纠纷,他都会拍胸脯推荐工会:知道铁西那座新楼不?那就是咱们的保护伞。
  在海城市,类似这种纠纷时有发生。
  虽然仅是一个县级市,辽宁海城始终名列全国百强县的名单之中,现在已跻身20强之列。矿石资源是其先天优势,菱镁和滑石储量居世界首位。而西柳镇的服装市场,则奠定了其东北三省服装集散地的地位。2010年《经济日报》曾这样介绍海城:全市共有各类专业市场60余处,各类企业1000余家,专业线路200余条,专业市场辐射20多个省区市以及10多个国家和地区。
  不过,撇去表面的繁华,海城市也有难言的痛楚。“因为咱们国有企业改制起步早,下岗职工多、困难职工多。现在,民营经济占全市经济总量的90%以上,全市80%以上的职工都集中在非公企业中。”海城市委常委、市总工会主席李淑玲介绍说。
  因发展时间短,且多是家族企业,非公企业中劳资双方的摩擦时常发生。如果这些纠纷长期积累,难免成为构建和谐劳动关系的隐患。“就像老彭那2000元,看着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但涉及到职工利益就没有小事。我们一定要妥善处理。”刘振彪说得很坚定。
  之所以能成为海城市总共会的合作伙伴,辽宁明岳律师事务所有很强的专业能力。“我们是市司法局评选的唯一一家红旗律师事务所”。在事务所主任刘刚的屋里,各种奖杯和证书摆满了书柜。
  谈到这种跨越性合作,他冷静的语气里有了几分激越。“为弱势群体服务,本身就是我们律师的社会责任之一。工会纳入律师事务所,可以使维权力量上一个新台阶,也创造了工会维权制度的一种新形式。”
  
  并肩前行
  
  在中国的县城中,尽管改革开放已逾三十载,但传统蜂巢状的社会结构并未有根本改变,人情和关系依然是人们的处世之道,相关政府部门、社会团体和民众之间仍旧存在鸿沟。
  不过,在海城市总工会的努力下,鸿沟被逐渐填平:在工会创建的保护网中,职工们的各种诉求和愿望能在第一时间被掌握,工会和职工的抽象关系变得更加密切;尔后,以新办公楼为纽带,律师团队加入,为保护网增添了社会专业力量。权利当事人——职工,职工代言人——工会,社会专业力量——律师,三位一体,并肩前行。
  据介绍,合作不到半年时间,辽宁明岳律师团队已经免费为职工答疑近百次,解决较大的劳动纠纷十几件。而来自海城市政府和信访部门的信息显示,职工上访数量也在下降。
  对于未来,海城市总工会主席李淑玲还有更多的规划。“给顾问团的律师分区,跟镇区工会和非公企业中的职业化工会干部结成对子,从咨询、调解到代理诉讼,把维护职工利益的空间全部打开。”
  她希望,这种维权模式有一天能遍地开花,让权益受到侵害的职工和有心做事的工会,都不再发愁……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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