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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的书都变成韩寒了,那不可怕吗?
人物周刊:你一直写年轻人很喜欢、受市场追捧的东西是出于什么考虑?
郭敬明:其实没有一个作家会说自己要选择做什么样的作家,我也从来没有选择做一个不严肃的作家,我一直都是很严肃地在写作。只是每个作家有他喜欢的题材、选择的类型,你不能因为人家选择的类型就说人家不严肃,那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到了五六十岁都还在写少儿故事、小朋友故事。比如《少年维特的烦恼》,他就是写一个青春期男孩的故事,只是经过了上百年之后,大家觉得那是经典;或者说《麦田里的守望者》,他也是写一个青春期叛逆男孩的故事,他对世界的理解,他内心的迷惘和挣扎,你不能说他不严肃。我也是在写年轻人的事情,可能50年、100年之后,人家再回过头来看,觉得原来那个时代的人是这么思考的。
你很难用现在的定义去评价当下的作家到底是怎样一个状态,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去经历的。比如当年王朔出道的时候,所有人觉得他写的就是狗屁,你根本就不严肃,太叛逆了,是痞子小说,但过了二三十年四五十年之后,大家会觉得王朔的东西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特点。当年余华和苏童崛起的时候,大家觉得你那个是实验小说,你跟上一辈王蒙他们写得都不一样,你这什么东西啊,看不懂。但随着时间推移,人们会明白那是先锋小说的写法。所以每样东西都要留给时间去检验,不要急于在它诞生的时候就说,哦,它严肃或者不严肃。比如张爱玲,她当时写的可能也是一些女性题材的东西,你不能就说她不严肃;同样你说金庸,他写武侠小说,这么多年后我们都觉得那是大师,开创一个武侠流派。武侠小说算严肃小说吗?可能也不算,但你不能认为金庸写的时候就不严肃,人家真的是很认真地在写。我也是很认真地在写,每个人有他喜欢的题材,就像金庸喜欢武侠,人家毕生精力都在创作武侠,你不能突然要求金庸像鲁迅一样写。不是每一个人都要写《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静静的顿河》,不是每个人都要写人性、战争,才称得上是作家。
我觉得任何一个创作的人,只要他写的那个类型有人喜欢,人们愿意去看,就像安徒生童话一样,他写得很浅薄,但他就影响了很多代人。所以每个作家有他擅长的东西,你就顺着他擅长的东西去走,千万不要拧着别人。韩寒可以写很多时政评论,那郭敬明你也得这样,我觉得这是不对的,没有这样的逻辑。那金庸写武侠很厉害,郭敬明你也得写武侠,为什么呀?这是个很奇怪的逻辑,你擅长什么就写什么,这个时代才精彩,才会有成千上万种书供你选择,全部的书都变成金庸了,或者全部的书都变成韩寒了,那不可怕吗?这个时代书架上全是一样的书,那不可怕吗?那很可怕。
人物周刊:另一些人在文学上的追求可能跟你不一样。
郭敬明:这种真的是个人选择了。有些服装设计师可能设计一些很怪的衣服,你一看就是不能穿的,你不能说它不好,它也挺好,它很艺术,但你说这种东西符合大众的审美吗?你说那就不好不美吗?见仁见智。同样一本小说,作者的选择一定符合他自己的审美,但你的审美不一定是大众审美。可能今天我写的东西正好就符合大众的审美,因为我本身的眼光就很大众,可能会代表很多人的审美,大家都觉得这种东西是美的。所以并不是一个作家主动去选择他要写大众的东西,而是他的审美或者他喜欢的东西正好搭到了那样的一群人。我们其实是用作品在选择别人,而不是预先设定好一群人,为他们去写东西。你永远猜不到别人会喜欢什么,你只能去写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本书诞生之后,它自动会去选择过滤它的读者。这个作家写的只有100个人喜欢,那个作家写的,10000个人里面有9000个人喜欢,可能正好我就是这样的作家。
人物周刊:很多人买你的书这件事对你来说重要吗?
郭敬明:每个作家的诉求都不一样。上次采访,我问刘震云老师,一个作品获奖,哪方面最重要,什么样的作品能称为伟大作品。他很直接,他说销量高,这是第一要素,当然也不能完全等同,有些销量高的确实也是垃圾,但一个伟大作品,它的销量一定高,这是一个先决条件。你永远列不出一本伟大作品只有几千个人看,不管《老人与海》、《红楼梦》、《战争与和平》,历史上你所有想到的伟大小说,绝对不可能只有一点点销量,一定是有惊人的阅读量,有很多很多人喜爱,才能称为伟大。如果你的书几百年来、几千年来,只有一两千个人在看、三五千个人在看,也许它在某个专业领域是非常伟大、是很牛逼,但它不具有普世意义上的伟大作品的基调。我相信一个好的作品,一定是它能感染很多很多人,它是一种普世的价值,绝对不是锁定一个很窄的圈子,我打动这个圈子,那就变成一个小圈子里的文化,根本不能称为伟大。
反过来说,也有一些作家,比如我们公司笛安的爸爸李锐,他就是真的不在乎有没有人看他的东西,他很牛逼的,从这点上,我是发自内心地钦佩他。有些作家我是很看不起的,一方面很清高,一方面非常希望自己的作品销量高,我认识太多这样的作家了,他们非常希望自己的作品可以多卖一点,版税多拿一点。但确实有些作家,比如李锐先生,他真的写作时完全不考虑读者,写完了他也不考虑读者,卖多卖少对他来说一样的,他更在乎的是完成这个作品对自己价值的实现,自己在创作上的感觉,有没有做到自己想要做的,这点他是很厉害的,他不会因为销量好坏而影响到自己的情绪,这是大多数作家都做不到的。哪怕像我,我写了一本自己真的很喜欢的小说,我以前都卖100万,最后这本书只卖了10万本,哪怕我再喜欢这个小说,我都会难过,我都会想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时代已经发生变化。
人物周刊:你觉得作家可以包装吗?商业能使作家在多大程度上受益?
郭敬明:我觉得不可以,一定是你写得好才可以。我觉得受人质疑不重要,你不能因为受人质疑就觉得他写得不好,好和坏的标准在不同的人身上。比如安妮宝贝,有些人疯狂喜欢,但有些人就疯狂讨厌,你问不同的人得到的结果是不一样的,你很难客观去评价它好还是不好。艺术不是杯子,一定做到35公分,超过这个就是瑕疵,或者水晶灯一定切割得多剔透,艺术没有一个标准,所以你没办法说他写得好还是不好。但一个作家能够成功,一定是他的风格有人喜欢,如果没人喜欢,那就是很糟糕。(有人讨厌也没关系?)一定是喜欢的人很多,讨厌你的人不会去买你的书,你的销量是由多少喜欢你的人决定的,如果全世界有10亿个人讨厌你,那你的销量有10亿吗?但全世界有10亿个人疯狂喜欢你,你的销量就是10亿啊。 人物周刊:你怎么看韩寒?
郭敬明:我不了解他,真的很不了解。当然我不会主动掺和。他偶尔会调侃一下我,我也不反对,我也不觉得那有什么,公众人物本来就有娱乐大众的责任和义务,只要不是太恶意。但我不会主动配合。虽然我从出道开始就有很多争议,但没有任何话题是我自己引发的,也没有任何话题是我要主动炒作,我也从来不评论任何一个人。
人物周刊:你怎么看韩寒的文字?
郭敬明:不了解,很少看。我不爱看杂文,所有杂文类我都不看。
人物周刊:韩寒之前的风波呢?
郭敬明:别人说你不会写,你去写就行了啊,你就继续出书啊,他要你现场写你就现场写啊。如果真的会写,你没什么好怕的啊。比如方舟子质疑我不会写,我可以现场写给你看,没关系啊,我就写呗。如果你有这样的自信和这样的才华,你不用介意他说什么。
我心里的成功是,你按照你心里最想要的方式,而你真的做到了,我认为你非常成功。这不是简单的有房有车或者有多少钱,有些人就是不在乎钱,不在乎有没有房子,我可以一辈子租房,甚至连房子都没有,我就是环游世界,看不同的风景,如果你想要这样,你正在过这样的生活,我会觉得你很成功,这是我心里最大的标准。
人物周刊:按这个标准,你的父母成功吗?
郭敬明:非常成功啊,他们非常快乐。
人物周刊:你对名利有追求吗?
郭敬明:当然有。你没有吗?你想加薪吗?你想升职吗?我觉得它(名利)是我人生的一个价值,我会觉得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没有白费,否则我每天累得要死要活,工作20个小时,什么都没有,我会质疑我在干嘛。做事情是我的目的,我在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我在不断做更多新鲜的事情,这个是我的动力,名利只是随之而来的附加值,我真的是想实现自己的梦想,如果我做得很好,很成功,名利会随之而来,其实这是对你业绩的肯定,证明你做得好,这是公众、整个社会对你的一种认可。比如你经营一个公司,经营得顺风顺水,业绩做得非常好,那你公司一定赚钱啊,这个利就是从某种意义上肯定你作为经营者,你是成功的,它是附加值,不是本质目的。
人家说郭敬明你去演戏好了,我给你一千万,或者郭敬明你要不要来从事房地产,或者郭敬明我们卖马桶好了,可以赚很多钱,但那不是我的兴趣爱好。或者郭敬明今天买彩票,中了一亿,我会说我不要,我宁愿自己写书、拍电影,用自己的能力去赚一亿,我会觉得很快乐,但你让我彩票中一亿,我不觉得自己有多牛逼。
人物周刊:如果你很看重的事情,现实层面没有名利会怎么办?
郭敬明:我觉得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你拼命做,做得非常好,大家都觉得你做得很牛逼,名和利什么都没有,我觉得不可能。
人物周刊:如果你写了一本书,你自己觉得写得很好,周围人和市场反应没那么好,你觉得这是失败吗?
郭敬明:我觉得这种事情不太会发生在我身上。如果我认为我那个书写得很好,一般商业表现都会非常好,如果我自己觉得写得不好,它商业表现就不会好。我非常清楚这个东西,我心里有个很清楚很清楚的标准。
人物周刊:这个标准是什么?
郭敬明:我觉得是作家的一种动物本能,就是你有没有到自己心里那一关,其实你是非常明白的。有时你反复卡着,永远写不过那一段,可能就是短短两三百字,怎么都觉得那个味道不对,但一旦写出来了,就像开关一样,啪,你会毫不犹豫地认为,这就是我想要写的。作家都有那种接近动物性的本能,好和坏是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一个人连自己作品的好和坏都不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很成熟的作家。
人物周刊:曲高和寡的那种作品呢?
郭敬明:名和利至少有名啊,你有曲高啊,业内评价很高啊,拿很多奖啊。
人物周刊:我遇到过一个台湾作家,他的文字很晦涩,每天只写35个字,第一本书在台湾只有四五十个人读,你怎么看?
郭敬明:那他快乐吗?如果他喜欢,我觉得他很牛逼啊,我觉得那就是成功的。但如果他是渴望自己卖一百万本,但最后只卖了几千本,那我觉得你挺傻逼的,挺失败的。在我的人生里,名和利对我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我享受它,我很快乐,我就觉得我的人生很成功。比如我很享受物质,很享受名和利带来的精致的生活,仅仅因为别人质疑你、批评你,你就改掉,就放弃自己的生活,穿得很穷,住得破破烂烂,你满足了大家,但你自己快乐吗?你不快乐,我觉得你也是懦夫,因为你不敢坚持自己的生活。
我不愿意活成一个符号
人物周刊:你觉得自己高调吗?
郭敬明:我算高调吧。我不会刻意去低调,我很真实地去呈现自己的生活状态。我会维持我真实的样子,不太表演,我也不太愿意去扮演一个符号性的东西。大家想象的郭敬明应该怎样,但我不因为别人对我有这种想象,就按照那样去生活。
人物周刊:你怎么看别人对你的质疑?
郭敬明:我不care。你们越不知道我怎么成功越好,你们活该永远成功不了。
我不太理会别人讲我好或者不好,我心里非常清楚我想朝哪里走,你不用告诉我,啊,你应该往那边,或者你应该这里慢速、那里加速。公众说,为什么要这样,凭什么要这样?那是因为我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我如何才能到达那些东西,我比你还要清楚。你不清楚如何才能做到,所以你会迷茫。所以你会质疑,啊,为什么郭敬明做得到,他怎么做到的?
人物周刊:有个阶段对你的谩骂和攻击非常多,你怎么看?
郭敬明:我觉得还好,那时候让我性格有点收敛。我是在高中就成名了,到大一被公众关注,就等于你是突然从学校里面拎出来,丢到闪光灯面前,所有人都在关注,所有人都在讨论,那时候是很茫然的。而且你还不像其他艺人,有经纪公司教你怎么回答问题,你的穿衣打扮都会帮你收拾好,你只要维持一个偶像的形象,微笑,也不用说话。我不行,我没有任何团队帮我去打理,只有靠自己去摸索。年少轻狂,那时肯定一上来觉得,哇,你看我成名了,我多了不起,我写的东西那么多人喜欢,一定会很张狂。那个时候,很多媒体对我都是不喜欢的。其实回过头看,当年的那个我,连我现在自己看了都不喜欢。如果我是当年的媒体,我也会不喜欢这样的年轻人,实在太年少轻狂了。那几年过后,慢慢成长,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是,你还没资格那么嚣张。那几年整个人一方面在思考跟这个世界的关系,一方面也在不断受伤、摸爬滚打地去学所有的规则,确实很难过、很挣扎。但回过头来看,我非常感谢那几年,让我自己迅速成长,而且也迅速地跟我的同龄人拉开了差距。说实话,我今天马上就要满30岁了,跟很多很多30岁的人比,我已经远远甩开他们人生不知道多少个层次了。
人物周刊:为什么当时不出来回应?
郭敬明:我从来不回应,我不care啊。我是很真实地生活,不会去考虑公众需要你的形象很健康、很完美,我就去表演成那样。都是优点的那是神,不是人,那是一个符号,是裱在镜框里供奉起来的东西。我一定要活得很像我自己,我一定要活到我自己非常舒服,我不愿意活成一个符号。那样太简单了。可能我是个很强烈的个人主义者,每个人天生就是与众不同的,所以我才会极尽可能地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活,去塑造成我想要的样子,而绝对不是活成别人想要的样子。那些网上随便留几个字的人,可能跟你十万八千里远,你这一辈子都接触不到他,他这一辈子也接触不到你,他在骂你的时候,他多了解你吗?他很清楚你的想法,很清楚你的世界、你一路走来所有的事情吗?他根本不了解。你因为那些去伤神、去想、去琢磨,人只有一百年唉,你为了这些人去浪费?哪怕浪费10分钟我都觉得可惜。
我不能代表80后
人物周刊:在成功道路上,你有偶像或者榜样吗?
郭敬明:很少。我的道路太特别了,所以我很难去学别人。如果我是个演员,我前面有很多伟大的演员,可以去学他们怎么演戏;我单纯是个作家,我去学莫言或者鲁迅,我会有一个标杆。像郭敬明这样一个人,你在历史上很难找到一个例子可以参考,你可能可以学他作家方面的东西,但经商的东西你没法学,导演你没法学。我是融合了太多东西,所以我只能一步一步去摸索,去摸着石头过河,因为你遇到任何一个问题,有可能都是人家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人物周刊:你害怕失败吗?
郭敬明:我不害怕失败,失败是一种人生常态,你可以尽情去试,虽然我自己很少失败。人生就是用来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如果你的人生从头到尾只有成功,那也很无聊,你干嘛害怕这些东西呢。我在每个失败之前都做好了充分准备去尽可能避免不要失败,我把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把每个漏洞都堵到,如果有我还没想到的东西出现,我会第一时间去解决。这也让我每个项目都走得很稳,就算不会大成功,但至少也不会大失败,所以我的人生里没有大家想象中有个大跟斗、大低谷,虽然争议很多,但一直以来都是上升的。
人物周刊:抄袭事件时为什么不出来回应?
郭敬明:我觉得不需要回应。你觉得我不会写,我只会抄别人的,那我继续写,我写30年、写50年,你自己有眼睛,你看得到的呀。那个事情太久了,我就不想聊了。但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看我的法律判决书,我是上海人,他们判定你不可能会北方语系,所以连“你喝高了”都列为证据,他找了两百多个证据,还有“他脸上的表情欠了二百块钱似的”,他觉得你在上海生活,理论上你不可能像北方人那样说话。当时我就选择算了,用事实证明你到底会不会写。我觉得语言的东西很无力,你说再多,不相信你的人还是不相信。别人说你不会唱歌,你就唱呗,他说你不会写,你就写呗。他说你不会唱歌,你拼命说我会唱歌,说一百年也没有用,你就坐下来唱一首好听的歌,大家都知道了。
人物周刊:你觉得自己有文学天分吗?
郭敬明:有,很高。我跟你讲,以我的时间和精力,我花在文学上的时间真的很少,因为我忙太多事情了,换其他任何一个作家,只花这么少的时间,然后做到我现在这样的销量也好各个方面也好,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假设我郭敬明不做导演,不经营公司,不做杂志,不做艺人,百分之百的精力用来写书,那局面可能完全不一样吧。(会怎样?)我不晓得,但至少跟现在肯定是不一样的状态。我觉得我很努力,我会利用每一分时间,我不会消耗太多莫名其妙的时间和精力在不相干的事情上,我觉得专注力可以让人成功。 人物周刊:外界都评价你很聪明,你觉得这是智慧吗?你有在迈向智慧吗?
郭敬明:我觉得人越来越成熟,看问题的格局会越来越大。可能以前觉得很聪明的地方,你跳出来,你会觉得是小聪明,在某种程度上是局限你的。如果你站在更大的格局,比如以前我跟你合作,我一定想,这个蛋糕有10平米,我拿4你就6,我拿6你就4,我就想拿得更多,但实际上也许这个比例根本不重要,你拿9我拿1都无所谓,如果我把这个蛋糕做成1万平米,我那1%也比以前拿整个蛋糕都大。所以你的眼界、格局越来越大,你就会从聪明慢慢过渡到智慧。可能没有你这样的智慧或者仅仅停留在聪明阶段的人,会觉得他好傻啊,当有一天,他到了你这个高度,他经历你所有经历的事情之后,他会明白,哦,原来郭敬明当初那样做是这样的。
媒体和周围的人一路看我10年走过来,都有这样的感觉,从最开始的完全看不起,一个小毛孩,到后来质疑,为什么会这样,到渐渐地佩服,真他妈牛逼。所以不仅仅是你个人,归根结底你做多少事情,围绕在你身上的迷雾,不可能永远存在的,总有一天它会散去,别人会看见你,只要你永远站在山顶,虽然现在云把你遮着,大家不认为你站在山顶。你怎么告诉山下的人你到了上面不重要,你就耐心地等待,你只要坚持站在这里,总有一天别人会看见你。关键是你想不想去山顶,你怎么到山顶,每一次痛苦、寒冷、打击你的时候,你要不要放弃,你自己跟自己的灵魂较劲,如果你的意志够强、够坚定的话,你是可以走上去的。
人物周刊:你写的东西、做的事情能反映这个时代吗?
郭敬明:我觉得我不能代表这个时代,我在整个80后里太特别了,我不能代表80后。我觉得应该算一个潮流,一代年轻人共同经历的感觉。
人物周刊:这个潮流能留下来吗?
郭敬明:我不晓得,这个要看未来。古往今来,有很多作品,当时不成功,过了50年100年,大家觉得那是精品,但也有很多当年的大师红极一时,很快就被人忘到九霄云外了。你要评判当下这个真的不准,你只能等时间去检验。我会尽量去维持这个状态,能不能做到,并不是你主观意愿想留下就能留下来的,我会朝那个方向去努力。
人物周刊:留不下来的话,你有所谓吗?
郭敬明:我觉得别人已经避不开了,比如说窄一点,说文学史好了,你要回顾80后作家的创作状态,如果你可以回避掉我郭敬明,那你也挺牛逼的吧,你这个文学史已经不客观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已经在这个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了,只是说多和少,响亮和不响亮的区别了。
我最在乎自己
人物周刊:你有恐惧的地方吗?
郭敬明:死亡和衰老。
人物周刊:什么时候开始对死亡有恐惧?
郭敬明:从小就有。我的人生很好,我在享受这个世界,有一天死了,你不能享受这个世界了,那是很可怕的事情。
人物周刊:怎么与这种恐惧相处?
郭敬明:就是去抢时间做更多的事情。我可能每天都帮自己排满了事情,就像我30岁,我在短短人生里,已经做了作家,经营了公司,做了杂志主编,做歌手,做词人,做导演,我的人生已经经历了很多很多东西。从某种意义来说,我可能做了别人两辈子才能完成的事情。我拼命挤时间,我一定会让自己非常忙碌,一定会做很多很多事情,我受不了虚度时间。
人物周刊:恐惧是你做事的动力吗?
郭敬明:没有那么终极啦。我觉得你探索这个世界,去完成更多想法,更多的就是你内心的驱动,我想要做这些事情。其实任何一个人做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他想要做。比如说我,我觉得工作是很忙碌,但我很享受它,我觉得很快乐,我觉得人生就应该充实,就应该实现各种各样的事情,那就是我的人生准则。但有些人很厌烦工作,他很累,工作的状态很焦虑,他喜欢的是下班后躺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干,懒洋洋的,他觉得那才是生活。那也可以,这是人生观不同,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你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
人物周刊:衰老呢?
郭敬明:我害怕的衰老是整个人的状态,而不是脸上老不老丑不丑,我不害怕这个。有时候我会觉得悲观的地方在于人的精神能力真是太强大了,但你却被困在这样脆弱的一个身体里面,随便一个器官出了问题,盔甲什么都没有,你是一具赤裸的肉体。这么牛逼的一个灵魂,被困在这样一个孱弱的东西里,这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我最在乎自己。不管吃的穿的用的,我希望尽可能给自己最好的东西,包括我的身体健康,我都非常注意,非常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