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看见了我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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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洛卡:我的第一封情书
  1
  月光柠檬色。我和李多海沿着操场慢慢地走。香樟树的影子在操场上光怪陆离,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那么长。
  李多海的头发那么长,运动会的5000米长跑,他永远都是领先者,头发随着风而飘动,白衬衣像鼓起的风帆。他是个削瘦的男生,可是他孩子气的脸庞总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睫毛长得让每个女生嫉妒。所以,每当运动会的时候,满操场的呼喊声几乎让别人以为是在开演唱会。
  无疑,李多海是个迷人的男孩子。我东张西望,顾左右而言他。
  在和李多海走到大概第7圈的时候,李多海突然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周洛卡,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把辅导书给我?”
  我在心里偷笑,可是手心却紧张地出了很多汗。夏天的夜风吹在我裸露在外面的小腿上,凉嗖嗖的。在这个星星堆满天的晚上,我将要进行人生中最大胆的一件事情。我们一前一后地走,我踩着李多海的影子慢慢踱步,然后才说:“好吧,我们回家吧。”
  有红灯的十字路口,我郑重地将一本《习题集》交给他,然后跟他说:“在书里,我夹了一封很重要的信,你一定要回家以后才能看。”
  
  2
  学校的展示窗,优秀学生干部一栏,大大方方地写着李多海的名字,上面是他微微笑着的照片。我撇撇嘴巴,顺手将嘴巴里的口香糖摁在他的脸上。
  有人在我身后说话:“女孩子家,怎么做这么缺德的事情?”
  “你是谁啊,管得着么你?”说着,我转过身。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在我面前,白色衬衣上洋溢着肥皂的香味,好闻极了。我抬头,才发现刚才橱窗里的那张脸正怒视着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眼睛真的很亮,他的睫毛果然比我的还长,真帅。
  可我还是固执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大步走。
  一个星期后,我在游乐园再次看到风云人物李多海同学。他拉着一个迷路小女孩的手,细心地问她妈妈叫什么名字,然后带她去广播站帮助她找妈妈。那一刻,我坚硬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那天的阳光下,李多海的头发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就在那个时候,我重新认识了这个男生。他不仅学习成绩很棒,心地还很善良。那一年,我14岁,刚进这个新学校不到半年。
  3
  14岁以前,我在另外一个城市,和我相依为命的是爸爸。妈妈在我9岁那年就跟着别人走了,爸爸靠摆地摊做生意养家,我们时常搬家,从这个城市到那个城市,从一个角落到另一个角落。颠沛流离的生活造就了我懒散、偏执、急躁、冷漠的性格。
  14岁以后,我来到了这个长满香樟的城市。我遇见了一个叫李多海的男生。
  15岁的夜晚,我鼓足了勇气,写了一封信夹在王老师要我转交给他的《习题集》里,在那个微凉的夜里,我第一次在一个男生面前那么腼腆。
  其实我并不想这么做,我很愿意我们能像好朋友那样相处下去。可是我没有时间了,因为我又要搬家了,在离开这个城市之前,我想勇敢地说出我的心声。
  
  李多海:那颗柔软而受过伤的心
  1
  周洛卡是个很奇怪的女生。早自习,大家都在读英语,背单词,只有她用衣服把头蒙起来睡觉,一直到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上课的时候,老师在上面大讲,周洛卡就在下面小讲,嘴巴里还总是嚼着口香糖。
  周洛卡真是个坏女生,不认真学习,不尊敬师长,不和同学们搞好关系。甚至,还经常不做作业。
  “周洛卡,你的语文作业呢?”我站在她面前。
  “忘带了。”她漫不经心地说。
  我知道这又是她惯用的伎俩。我大声说:“周洛卡同学,又在找借口吧。”
  她看我一眼,没说话。
  想起她上次在橱窗上用口香糖粘我的照片,我突然有些莫名的生气,我提高了声音,“没带就回家拿去。”
  “遵命,班长大人。”说着,她就一晃一晃地出去了。
  2
  周洛卡在校门口被一辆超速的自行车撞了。我赶到医务室的时候,周洛卡正在包扎伤口,鲜红的血正顺着她光洁的小腿不停地往下流。我问医生:“严重吗?”医生说:“没事,只是点皮外伤,休息休息就好了。”
  我看着周洛卡扎着绷带的腿,突然有些愧疚,如果不是我要她回家去拿作业,她一定不会被车子撞的,也不会受伤了。我说:“我背你回去吧。”
  周洛卡推开我的手:“不用你帮忙。”
  我站在医务室门口,心里突然很难受。
  3
  我想我错怪了周洛卡。在教务处的档案上,我看到了关于周洛卡的所有情况。关于她的妈妈,关于她的爸爸,关于她的家庭。我知道,没有人天生就是个坏小孩。
  对于周洛卡,我应该有更多的关心。
  初二的一天,学校运动会,周洛卡报了5000米长跑。赛场上,她穿着白色的运动裤和深蓝色的运动鞋,像个精灵一般。可是,才刚跑两圈她就坚持不住了。早就和她说过了,要她不要逞强,可是她说,她应该为班级多做一些贡献。最后,周洛卡没有得第一名,可是她的精神深深地打动了我。
  4
  那天晚上, 周洛卡说王老师有辅导书要她转交给我。我去见了她,在学校的操场上,我们走了一圈又一圈,周洛卡一句话都不说。那天晚上的柠檬色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最后,周洛卡把书给我,并告诉我说书里有一封给我的信,我知道,肯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
  
  周洛卡的爸爸:我想给你更多的爱
  
  洛卡9岁那年,我和她妈妈离婚了,像很多家庭一样,她妈妈嫌我没本事,所以跟着别人走了。我从没和洛卡讲过,可是,从她倔强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得出,她什么都知道。是的,我没什么本事,只能靠摆地摊做生意来勉强糊口度日,所以,我亏欠了洛卡太多的爱。
  又一次,我告诉洛卡,我们又要搬家了。洛卡突然哭了,她说,爸爸,我们可不可以不离开这个城市了,我喜欢这个有着好多香樟的城市,我不想走。
  我突然就心疼了。我想起有一次帮洛卡收拾东西,无意间看到她日记本上写着满满的“李多海”三个字,我就明白了。李多海一定是个很漂亮很善良很聪明的男孩子,要不然洛卡不会喜欢上他。
  我决定了,在这个城市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就算再辛苦,我们也不搬家了。我想给洛卡一个安稳的家,给她更多的爱。
  
  情书:青春的路途那么长,他们不过打了个照面
  
  当周洛卡花了整整两个晚上把我写出来以后,我就知道,我担负着的使命有多重要。那个男生我见过,有一颗柔软而善良的心。所以,当她把我夹在书里交给他的时候,我希望他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而现在,他们快乐地在一起成长着。
  空闲的时候,李多海给周洛卡讲解她不会的那些题目,那些难懂的题目在李多海的手里都变成了一朵一朵盛开的花。周洛卡还会陪着李多海去长跑,5000米那么长,可是只要坚持,就一定可以跑到终点。青春那么长,他们还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做。
  对了,忘记了说一件事。在那个微凉的夜晚,李多海把夹着我的《习题集》夹在自行车后座上,在回家的路上,因为一块小石头,自行车颠簸了一下,而就是那么一下,我就轻轻地从书里飞了出来,飞进了路旁的草丛里。
  青春的路途那么长,我和他们只是打了个照面。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依然在快乐地成长着。
  
  责编/高 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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