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岩谈红木:收藏,还离文化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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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岩最为人了解的身份是作家,但谈起他的红木收藏,眼睛发光程度比聊小说要强十倍,据他说“我的全部身家都用来收藏家具了”。
  海岩痴迷收藏,但始终以爱好者自居,并且反复叮嘱记者“我可不是收藏家”,也许是收藏已经成为全民话题,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引得公众议论纷纷,“现在社会上对收藏家也是个贬义词,我说我是收藏家,人家就说你那钱,为什么不去中国的贫穷地区捐几个希望小学?其实我也捐过希望小学,只是不愿多做宣传”。
  西方是石文化,中国是木文化。在海岩的心中,推广红木文化就是维护正统的中国文化。几年前,海岩在北京郊区动土开工,兴建了榈园黄花梨艺术馆,为的是完成文化大家王世襄先生的一个遗愿。“当年老爷子一直想建一家博物馆,外形是明清样式的建筑,里面全按古人生活的常态来陈设明清家具。当年在美国已经有一块地,但却耽搁了。”现在榈园黄花梨艺术馆中,包括五百件黄花梨、一百多件紫檀家具以及部分字画。这些传世之宝将永久放在这里陈列。
  现在榈园还暂时不对外开放。为了和更多的红木家具爱好者交流,海岩出版了第一本全面论述红木家具的图书《姚黄魏紫俱凋零——红木家具古今谈》。
  海岩和红木家具,称得上“一见钟情”。早年间有点闲钱的他,自己也想收藏点东西,马未都给他的建议是,以器物中的家具为主,真伪的判定有标准,而且能使用和陈设。有次两个人逛古玩城,恰好走进了一个家具行家的点,海岩一眼相中了黄花梨平头案,于是海岩花了36万元买下了他的第一件黄花梨家具。可惜的是,一次搬家中,几十件家具里偏偏这张条案的牙板摔折了。
  海岩从看多一眼红木家具就中毒至今。在红木家具圈中,玩老木和新木的人各自成圈,互相有点看不上。海岩虽然是半道出家,但幸运的是这样不用站队,而是取百家之长。在他的朋友圈中,有植物专家、文物学者、木材商、家具商、老家具收藏家、新家具爱好者、修复老家具的工匠、制作新家具的厂家各类人等。
  前几年发表《满城尽带黄花梨》后,大家纷纷给他冠以木器专家、收藏家之类头衔。身边的朋友想收个东西,也会提前问问他的意见,“前一阵高满堂给我发了张海南黄花梨椅子的图片,让我掌掌眼。我告诉他,第一这不太像海南黄花梨,第二款式太平常。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椅子没有400万是拿不下来的”,海岩感慨现在大量400万的椅子在市场上流通,坑人。“但凡想捡漏的人,都为打眼儿埋下了祸根。”现在海岩已经很少捡漏了,第一是实在没钱,第二是现在红木家具市场热度已经很高了。
  “收藏红木家具进入艺术领域久了,你还是会发现确实有高下、文野、雅俗之分。这需要个人的见识、知识、文化的积累慢慢形成。”在初入圈时,社会上流行清代圈椅,那是在明代圈椅的基础上加了一些装饰,海岩也跟风买了不少。随着知识和审美的积累,他懂得了明代家具的简洁之美,“中国人不管是收藏木,还是玉石,都是一种修行”。现在的海岩,玩木头玩得越来越自敛、低调,这恐怕是他初入圈时没有想到的。
  BQ:现在是不是有很多人请你去看看家具的真假?
  H:有,但我通常不去,因为得罪人。现在很多人不是为了收藏,而是投资行为。现在我们这个时代离文化是很远的。我在网上、电视上浏览,红木家具不是放在文化历史的栏目里,而是在投资理财栏目。现在收藏家少,都是资本家,所以说高说低都不合适。
  BQ:这本书中有些观点还是很敢说的,比如金丝楠木市场过热。你不怕得罪行业的一些人吗?
  H:我个人认为书中的观点还是很客观的。金丝楠木是好木头,但现在金丝楠木的家具与原木价格差了上百倍、上千倍。材料稀缺的东西,材料和成品的价格是倒挂的,比如一块好的翡翠,原石的价格高于成品的价格。
  炒作楠木的人说,故宫级别最高的家具是故宫中轴线的家具,它们都是用金丝楠木做的。那时金丝楠木贵是因为运输成本,所以只有皇家才能运得起。今日运输极为便利,其价格都不足以与红酸枝以上级别的硬木比肩。炒作者正是因为楠木量大、价低、名字好听、易编历史故事、沾皇木之名等诸多因素,才判断其有巨大的利益空间,于是下本炒作的。
  BQ:你觉得真正喜欢木头的人,他们有什么共性吗?
  H:木头特别是老家具,它不像黄金本身就很炫丽,很吸引人。第一,木器家具低调,不像我买个大链子戴上,大家都能看到,然后觉得我很有钱。家具很少有人看到,是非常内敛的,非常低调的,第二个就是对生活有很高向往的人。因为它过去是一个生活实用器,现在摆在家里也是一种陈设,它不像买翡翠,财富高度凝聚,然后购买者把它藏在箱子里。家具都是给人看的,给人用的,所以对生活的品质有向往的人,审美上达到一定境界的人,会去玩家具。
  BQ:古代家具和现代的生活可能会有冲突,是吧?
  H:我们的传统家具是符合人的身体力学,但是它肯定不如沙发舒服,对不对?但是中国人当着父母也好,当着你的领导,坐沙发就显得很慵懒。中国人讲究尊严第一,规矩第一,舒适第二,这是中国家具的造型原则,反映了中国文化的礼乐制度、等级制度和长幼尊卑的制度,孩子在父母面前,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包括皇帝临朝也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这是我们中国文化的一种。
  BQ:你购买红木家具占据你的财富比例是多少?
  H:我觉得多数吧,生活以外的钱多数是买家具了。我收黄花梨时,一些行家跟我说,海岩老师我们不建议你再买黄花梨了,你要是玩可以去玩紫檀,你可以去玩红酸枝,这两个会升值比较快,当时黄花梨已经升到顶了,已经天价了,我再出手有点晚了。但我当时还是买了黄花梨,因为比较喜欢,完全从个人的喜好上。后来没有想到黄花梨的市值又升了150倍。现在这个市场饱和了。已经两年黄花梨没有公开流通了,现在都是私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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