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已经流传了几个世纪的尼斯湖水怪的传闻,相信大家都并不陌生。对于世界上各地民间目击传闻里的那些谜一般的生物,且尚未被正式确认的隐栖物种,统称为UMA(Unidentified Mysterious Animal)。针对水下的一些神秘现象或未知生物,有时也会用USO来替代,全称是Unidentified Submerged Object。而对于民间来说,就俗称为“水怪”了,这些“水怪”也许被传得各种神乎其神,甚至很多迷信的成分也混杂其中,但我相信,“水怪”并不是怪物,只要通过科学合理的方法实地求证,上述那些未被人类所认识了解的隐栖物种,也许会从此被我们的后代所认识。
猎塔湖位于四川省甘孜州九龙县,海拔4350米,湖泊长400米,宽230米。相传湖中有奇异现象。最早就在九龙县藏传佛教寺庙吉日寺经书上有记载,现代更有不少目击报告和视频作为佐证:1998年6月,据九龙县卫生防疫站洪显烈所述,他在猎塔湖水面上发现了像车轮一样逆时针旋转的波纹,波纹散开有六七米,搅动水的力量很大。2004年6月,当地藏民泽仁志玛和王伦秀目击报告中说,突然听见从湖中传来巨大的响声,海子亮起来了,看到湖面上钻出一个奇怪的动物,眼睛又大又亮,嘴像鳄鱼,身像蟒蛇。2005年8月10日,当地文化站宣传干事王长生说:看到了“水怪”露出水面的部分,颈部以上好像长了个冠子,像恐龙又不像恐龙,估计身长20米。2006年日本科学家拍到视频,在发光体前约三米的地方,有一股急水喷出。
这些关于猎塔湖“水怪”的描述,以及权威机构和一些专家的解释,让我看不到那些隐藏在神秘现象背后的真相被解开的希望,我不希望抱着这样的未知遗憾老去。所以当觉得自己或许有这能力去实现一次探险时,才制定了这个拍摄计划,后来证实拍“水怪”带给我们的是一场全新的探索旅程。
陆地征途
2014年10月7日晚,水怪探险队在重庆集结完毕,正式踏上了征程。
半夜3点我们抵达雅安,雨城天上果然飘起了绵绵细雨,凌晨5点多发生轻微地震。听闻天全方向在修路,单边放行,我们决定绕道石棉,再至康定。通过渣石路面,停靠泸定桥,在夜色中奔腾的大渡河更显气势。趁着夜色翻越折多山,凌晨2点到达新都桥。满月下,一群人把我扔车里跑出去在路边拍摄星空。
10月9日,沿路收集航拍花絮。当天傍晚终于抵达九龙县城,联系当地马帮。10月10日一大清早向汤古乡进发。抵达汤古乡,没了一年前困住我和老廖的大铁链,顺利通过木桥,进入到了山沟里。路面也比一年前要平整宽敞了很多。10公里左右终于到达大本营,大本营相对开阔,适合停靠车辆。上次踩点时从这里误转入了另一条山沟,而未能抵达猎塔湖。
从岔路口徒步走到猎塔湖将近四公里,一路陡坡向上。山间处处透露着秋天的色彩,之所以选择秋季进山拍摄,是考虑避开盛夏的雨季和会让湖面冻结的冬季,这样更利于拍摄。
穿越一片高耸的松林,海拔直线升高600米,看着很Man的苏昊出现了预料中的高反,行进缓慢。小溪一直伴着我们行进的足迹,偶有小菇冒出地衣层,枝间挂满了松萝丝,脚下是新鲜的青苔。相比其他高海拔地区,此处植被丰茂,含氧量要相对高许多。走着走着,阳光又洒满了林间。
两个小时之后,终于翻越了第一个大斜坡,来到了一片谷地。此时回望苏昊,他在一个转弯处折回,全身黑衣带帽,低着头,因为高度和地形关系,看不见下半身,仿佛轻飘飘地在林中穿行。擦!
天色渐晚,终于赶在天黑前,全部人都抵达了临时营地,距离湖边还有几公里。
在深山中,这里没有信号,没有网络,只有我们几个人。断断续续下了一晚上的雪,风声从山谷呼啸而过,巨大的呜呜声,让人心中不禁产生各种联想。饭后聊天,还在心里笑话有队员因为怕黑不敢独自一人去小便,结果自己在帐篷里却开始吓自己,各种水怪出现的场景在脑海中依次呈现,下午的疲惫加上高海拔缺氧,在簌簌刷刷的飘雪声和雪粒子打在帐篷和树枝上的嗒嗒声中,迷朦睡去。
湖区真容
10月11日早晨,山谷间大雾弥漫。我叫上佳骏一起继续向山上探路,这个让我魂牵梦萦了整整两年的猎塔湖,终于在我面前露出了它的真容。
从视觉上看比想像的要大上一些,它是那样神秘,静静卧在山间谷地里。可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让我犯愁了,昨晚扎营的地方离湖边的垂直高度起码还有300米,马帮已经下了山,依靠我们自己的能力是没有办法把如此多的装备设施搬运到湖边的。还好带了卫星电话,于是我在湖边相对开阔的地带四处寻找信号,给马帮的人打了个电话,请他们在明天早上过来帮我们驮运设备。解决完这事,悬着的心才算落下来。 看着湖面发呆,心里泛起各种滋味。我和佳骏转湖一周,小心翼翼地穿过众多的高山杜鹃林,下到湖边,顺时针沿湖岸行走。湖面很平静,但沿岸地形比较复杂,由湿地、草甸、杜鹃林、沼泽、乱石堆和沙滩构成。和之前在各种视频资料中看到的一样,湖水呈墨黑色,深度由浅处陡然下降,底部深不可见。
翌日早上,马帮第二次上山,把物资运到湖边营地,至此,经过各种曲折,终于抵达本次探险拍摄计划的营地。营地分为两个功能区,一个是帐篷区,一个是生活区。蓝色的天幕下放着各种食物、野炊、生活用品等杂物。左边是篝火堆,为了不破坏环境和引起火灾,我们深挖坑,又拾来枯死的断木取暖。高海拔加上极寒,无法想像没有这堆火会是什么效果。
帕米尔居然从他的背包里翻出来了一套茶具,想想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每天都能雪水煮清茶,人生啊!再看看小白,虽然是只羊,天不怕地不怕,只管啃它的草。才进山没几天,那肚子已经吃得圆鼓鼓的了。
插播营地附近的环境细节:小水坑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果然,再晚上几周,估计连整个猎塔湖都会冻结了。垂直植物分布带,还是能让我们抬头就看见青叶片片,透着阳光,舒展着生命的美。苔衣是我最喜欢的小生物,随处都可以放心地一屁股坐下去,比家里的地毯还厚实。阳光洒于其上,伏身轻嗅,能闻到属于自然的芬芳,偶尔早上会凝一层冰霜,这样的冰晶,像是用显微摄影拍出来的结构。
猎塔湖从方位上看,是标准的南北走向,但整体朝西北偏斜。周围的雪山融水汇于湖中,由惟一的泄口随着谷地流出。湖中很多石头裸露在水面,我们正好踩着石块,渡过浅滩。中午前后太阳很强烈,气温也随之升高,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沿着湖面寻找适合的蹲守点。
潮声一路扛着摄像设备,一路观察着湖面。来到了西南侧的巨大乱石堆,这些巨大的石头都是由于山体坍塌堆积于此,目测此处水域,也应该是湖区的最深处。久视水面,由于湖底呈黑色,会不由得从心里产生一种畏惧感。水质算得上是相当清澈,湖边不时有枯死的杜鹃树萦绕,接下来,在湖面东南侧的沙滩尖顶处,搭下了据点B。
因为有帕米尔强大的后勤保障,早中晚三餐,火锅、各种粥、各种拌饭,不同手法绝不重复, 没亲身感受的朋友可能真的无法体会这种幸福的满足感。入夜,大家围坐在火堆旁取暖,讲曾经的光辉岁月(无非是小时候打架多厉害之类),讲自己的梦想和目标,进山的体会,当然,也讲女人。最后,星光也终于突破前几日的云层封锁,映射在整个谷间湖域。映衬着暖暖的火光,此刻的营地终于有了家的感觉,身边还有亲如兄弟的小伙伴们。
虽然我在世界各地都守望过无数次的星空,但记得去年踩点时,那夜睡在隔壁山谷,疲惫的我在半夜醒来,还是被帐篷外的清晰壮观的星空给震撼住了。直到11点,雾气喷涌而来,又重新掩盖住了星空,我们才钻进帐篷睡去。
发现疑点
第七日,阳光明媚。600mm定焦的大炮配合两部增倍镜,再套上防水炮衣架定。我拿着步话机,随时保持和另外两个机位的通联。枕着一截断木,或坐或躺或依,时不时再来口啤酒,看阳光、白云和微风在湖面翻覆作画,然后眼神迷离,渐渐入幻,实在困了就钻进旁边的帐篷里小睡。我享受着这个等待未知的过程,也许惊喜就出现在下一秒。
当初关注猎塔湖时,对我产生最大吸引力的,就是视频资料里那些湖面上泛着白光的变化。但当时资料里拍摄的器材和条件均有限,画面很不清晰,实在是没法观察判断那些现象究竟是什么造成的。
今天,我终于站在猎塔湖边,以同样的视角,同样的位置,用比之更先进的器材观察,我捕捉到了湖面那千变万化的美。湖水会根据太阳的高低角度而变化颜色,一时间,整个湖面呈碧绿色。一阵风低掠过湖面,形成白色反光部分,顺着风向,朝着左下方延伸。太阳躲到云层里时,湖面就完全呈黑色。又或像女人的半面妆一般,整个湖面一半黑色,一半发光。
此时发现湖面上出现了两条淡淡的白带,没有源头,就这样突然呈现,然后在接下来的40分钟内又慢慢消散。在之后的观察期内,也没有再出现过同类现象。接下来,水面上突然泛出白光,整体呈长条状,并且最终以和资料视频里一样的方式呈漩涡状运动。
另外,从GoPro和AS100V拍摄的视频里可以看到,猎塔湖底部沉积着树叶和淤泥,且整段视频中除了一些细小的颗粒状微生物外,没有见到一条鱼。我们还拍到了一些从水底多处冒出的气泡,相同的位置,相同的大小。
通过这几天的水面观察,除了拍到不少湖面因风向变化而产生的现象外,并没有太多特别的发现。这天风平浪静,适合投放器材,所以决定出动潜艇和水面快艇进入水下勘察。投放地选在了据点A附近的乱石堆处。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还是将潜水艇的一端也系上了渔线,潜艇开始下沉,如果没有渔漂做标识,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快就会消失在控制者的视线里。果然,拍完一组素材,想让潜艇上浮时发生了异常,只能通过向后倒车加速的非正常方式浮出水面,众人虚惊一场。但照此情况看来,显然不适合继续再让潜水艇入水。
这个时候,只能让快艇出马了。相比潜艇的不足是,快艇只能拍摄水面下1~2米范围。最后环湖用快艇拍摄大范围浅水层的素材,直接拍到下午5点才收工。
悬念又起
10月16日,我和苏昊像昨天一样,用钓鱼式探测法,绑住GoPro继续观测环湖平均20~30米深的水下环境。都说久走夜路终遇鬼,在某次我们试图回收GoPro的时候,被近岸处一块石头的死角给卡住,怎么拉线都没办法。
最后只能通过步话机向大本营呼叫救兵,20分钟后,打了鸡血的耀西拖着渔网杆杀到,三下五除二就把GoPro给打捞了起来。正在庆幸之余,佳骏告诉我们营地来了访客,说是当地景区的人。半小时后,一行人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有男有女,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另外还有几个藏族小伙也是一起的。 友好打过招呼,煮开了茶,邀请他们过来围着火堆休息,这才聊开了话题。原来是景区开发的投资方,其中还有几个是重庆的,此行的目的是来做前期考察。
其中一位摄影爱好者女士问,你们来这就是玩的吗?都拍些什么呀?
我抢答,我们就是白天拍拍风景,晚上拍拍星空。
啊,拍星空啊?我知道重庆有一位拍星空的叫王基德什么的吧,拍得挺好的,我还听过他的讲座呢。
呃呃,我就是基德,但我不姓王,我叫海盗王·基德。
……
后来我们陪着他们一起到了制高点去观测湖面。聊着聊着,我看到湖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怪异现象。只见画面右下侧方向,有个大约直径2~3米的直线白色水迹,慢慢匀速向着湖边划动。
我当时就大叫一声,看那是什么?并顺手拿起了望远镜观察。从望远镜里,白色水迹放大了不少,能清晰地看到这次明显不是由风造成的现象,而像一个长条形生物在水下游动所划出的水迹。
这时我才想起身旁架设的1200mm焦距的相机,赶紧放下望远镜,拿着超长焦镜头试图瞄准正在水中游动的不明生物。可惜的是,因为超长焦镜头视场太小,对焦和搜寻目标都需要花更长的时间,当我对准的时候,那物体已经非常接近岸边,完全被遮挡住,已经没法再进行拍摄。
马上起身,让佳骏留在制高点观察,通知在营地的苏昊,让他从营地方向跟我一起包抄刚刚不明生物靠岸的位置。此时我也顾不得从小路下山,而是直接从平台上跃下,从乱石堆中直线靠近。五分钟后,在沿岸的杜鹃林里,苏昊和两个藏族小伙跟我形成包围圈,慢慢地轻声靠近湖边。
说实话,这是这么多天来,最直接的目击情况,在靠近登陆点的同时,心也快速的跳动着,肾上腺也让我处于高度的紧张和亢奋中。之前的目击,那似鱼的生物,既然靠近岸边,说不定也登陆,会是什么样的两栖生物呢?
我第一个冲到湖岸边,并没有观察到什么异样,回望平台的位置确定物理坐标,登陆点确是这里无疑。再观察水里,也无任何情况,心想也许是那生物登陆后进入草丛中躲了起来,只得几人一起沿着湖岸寻觅踪迹。这也成为了此行留下的大遗憾和大疑点之一。
正准备返回营地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沙滩上的一些疑似脚印的奇怪印记!这是四对相对平行的圆点凹槽,左侧的圆弧应该是我们在搜寻岸边时不小心留下的脚印,但右侧的几个点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鞋印踩在上面形成的。
后来我在北京将照片拿给国家动物博物馆的孙馆长咨询时,他用很肯定了语气否定了这是属于动物的脚印。所以,这就成了此次探索留下的另一个疑点。
还有一个可疑点,就是湖中出现的小团白色的水纹,和大面积的风力运动所引起的现象不太一样。那发光的水纹会渐渐分离开,独立成团,呈旋涡状快速移动,与之前央视纪录片里的现象十分近似。
在猎塔湖边经过10天左右的蹲守拍摄,我们拍到大量珍贵的图片和视频,也逐步解开其中的一些谜题,但心里总觉得有些空空的。小白在湖边意外丧生,我看着湖面发呆了很久,直到夜暮降临。气温渐低,天空也降下了小雪花。众人围坐在火堆旁取暖,探讨发现成果,怀念小白,想念自己的家人。第14日,马帮上山接应,水怪探险队收队出山。
谜底揭晓
移动的形如水怪的不明物体?
当时觉得非常神奇的水面大面积的发光波浪,由于拍摄年代的原因,在资料视频上总觉得看不清晰,直到实地来到猎塔湖边,通过十来天的不间断观察和长焦镜头的拍摄,可以很肯定,其实是由阵阵乱风作用在湖面而引起的大面积移动变化的发光水纹。
旋涡状发光体?
谁也不会想到持续了将近10年的旋涡发光体的谜底,居然是只飞蛾。
是的,这是一只飞蛾落在水面,扑腾翅膀荡开了数个同心圆涟漪,再由特定角度的阳光和云层的反射,形成了我们肉眼所看到的发光旋涡。凭借我们的肉眼望去,只能看到一个发光点在旋转,吉日寺藏经里所描述的猎塔湖里的“宝贝”,是不是跟此也有些关联呢?
发光水箭涟漪?
日本科考队所拍摄的视频资料,曾在多个电视台播放。主要特征表现为,水面突然急速喷射出一道水箭式的涟漪,破开水面而形成的反光现象。
我们拍到的视频也有水箭涟漪现象。这其实就是我们俗称水蜘蛛,学名水黾的一种水生半翅目类昆虫。经多次目测,水黾喜欢停留在相对静止的湖面,但是会提前感知到风带来的压力影响,便会朝顺风的方向急奔,荡开的涟漪因为光线反射而形成锥头水箭的视觉效果。所以结论为:奔跑吧,水黾!
到这里,猎塔湖曾经让我们百思不透的三大神秘现象,到目前为止一一破解。
这场自发组织的针对未知生物的探险拍摄活动,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始终相信,此行从出发开始,对我和我的队友们而言,都已经算是成功。探索未知的事物,哪怕再困难,也总需要有人踏出第一步,惟有用实际行动去探查,客观地进行记录,才能够更接近事实的真相。探索未知,其实也是在寻求我们自身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