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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琦,1951年7月生,河南商城人。1978年就读于天津美术学院学习西画;1986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国画专业;受教于诸多艺术大师和名家,学贯中西,刻意求新。1991年调入中国历史博物馆从事书画工作至今。出版有《柯琦画集》等。
柯琦是我的艺友,相交有年。他是当今中国画坛人品优秀、颇富才华、卓有成就的中年画家。他1951年7月出生于豫南古镇商城一个工人家庭。也许是家乡灵山秀水的滋养,也许是童真天趣好奇心的启迪,柯琦在孩童时代就喜欢写写画画;12岁时的作品获县美展一等奖;初中时已经小有名气;19岁被部队特招入伍来到北京。尔后他就读于天津美术学院,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有幸得到诸多名师悉心指导。1991年到中国历史博物馆书画室专事书画工作,至今已十多年了。现在,柯琦的画集即将出版,向他祝贺。嘱我行文,借此谈谈自己的认识,难免偏颇,好在作品是可以直接看得到的。
一
同所有的艺术家一样,当我们捋着柯琦创作的历程探究,不难窥见其艺术可概括为三次求新图变的大脉络与轨迹,求变创新,变而愈精,贯穿了他30年来的创作历程。
70年代中至80年代中,是柯琦开始以写意为体,写实为用进行现实题材创作的颖脱期。此时,中国画坛经过十年风雨和正本清源之后,开始得以复苏,人们纷纷回归传统,研究探索,求新图变。
此时,已有相当艺术创作水准和经验的柯琦,却不安于现状,为今后艺术上的厚积薄发积蓄充电。于是,他就读于天津美术学院研修西画素描与色彩;后考入解放军艺术学院国画专业。他对借鉴于西方写实风格的近代中国画的写实传统与发端于文人画的古代写意传统的长短是相当了解的。他在进行艺术创作中,对两种传统都能取长补短,参酌运用。
这时期,柯琦创作出了油画《直罗山上》、中国画《战地救护》《西山红叶好》《翔》《生死相依》《长城颂》《群贤毕集》《入冬》等一大批有着坚实传统功力,又颇富新意的现实题材作品。这些作品普遍存在着明显的历史使命感和现实社会意识,有着一种对祖国、民族、时代深挚的关切和思考,大都表现的是颂扬崇高理念和人性的阳刚之美,传递给观者的是一种炽热健康的精神情愫。不少画作通过营造宏大的场面,复杂的人物组合,个性化的形象刻画以及富于想象力和创造性的整体气氛的把握,充分显示出柯琦作为当代优秀艺术家那种驾驭宏构巨制画面的卓越才能和素养。在这些作品中,人物造型毫无疑问起着主导支配作用。但这些人物的塑造不再属于纯粹的真实的历史而主要成为表达对一种命运、一个时代、一类情感倏然间把握的产物,着力超越形象之外的表现人的情感、气质、意志、时代理念意识。在艺术处理手法上放弃纯客观的模拟再现,着意于作者主观意绪和对象内在生命意象的显现,在原型与艺术家的审美意识上抽取那些带有普遍意义又富于个性色彩的特征,浓缩甚至夸张变形的艺术强化处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具有较强再现能力基础上的一种超越。
二
80年代中至80年代末,是柯琦艺术上激情饱满的抒写奔放期。正当西潮文化涌进国门,中西绘画遭遇第二次大碰撞,“中国画穷途末路”的激浪喧嚣一时。较早就思考中西艺术同异与长短的柯琦,处变不惊,冷静思考,立足本土文化,深化题材内涵,注重开掘生发固有笔墨语言及工具性能在表现具体感受时的潜能,并吸收西画构成中平面设计意识因素,用传统的笔墨,现代的思维,进行大胆多方面的艺术探索和实践尝试,创作出《惊蛰》《群英毕集》《江南春雨》《秋韵》《初霜》等一批不拘形似、淋漓奔放的花鸟、山水画(当然也没有停止人物画的探索性创作)。一改过去由单纯的表现具体事件为豪迈胸襟的情感抒发;从描绘事件人物与自然景物到表现宇宙生命生生不息的永恒精神;从遵循时代的写实模式到相对自由的表现;从个性的遮蔽到个性的敞开与投入,总之,他刷新了自家的艺术风貌。
柯琦这些画中,表现风雪雨晴、寒来暑往、春花秋实、花开花落、禽羽栖鸣、鱼游鸡啄等,也决非西方静物或景物画中的赏心悦目的自然美;但同时也不是传统中国花鸟画中所谓文人骚客人格精神;它们是对一个生命本体、一种命运、一个存在瞬间的领悟、关注和感受。艺术家在这里倾注的是一种对广大宇宙,对莫测的人生际遇的默默而又虔诚之极的珍惜、体恤;对旺盛而永恒的生命力的歌颂,高扬大宇天风生生不息的永恒精神。
不难看出,柯琦在作品中表现具体感受之时,把西画现代构成的设计意识、印象因素与抽象因素纳入艺术表现语言之中,这些作品有中西绘画相通处兼容并蓄的“新生命”,它们带有平面构成设计意识的“基因”,显现印象因素与抽象因素的“内核影子”,强化画中乐感韵律的节奏,主动淡化物象具象形影的直觉效果,这些似乎有意无意地扩大了写意画表现语言的现代元素,同时又保持了中国画蕴含丰富的特点。
三
80年代末至90年代末,柯琦的艺术进入了以气写韵,心灵幻化,艺术精纯时期。这一时期的中国画坛,经过中西绘画碰撞与交融之后,已进入稳步发展的态势。大多数有心志的画家们都在深入探究传统和西方现代艺术,以期在艺术上有所作为。
自80年代末的近十几年来,柯琦又潜心于历史人物画的探索和创作。以《千古圣人——孔子》《太仓公喜漱图》《八仙灵泉高致图》《秦松养浩然》《献寿图》《芳菲步韵》《晚风遗韵》和弥勒佛系列等为代表的一批新作,令人耳目一新,也使柯琦声名播扬海内外。“他的作品以诗为魂,以书为骨,强调线条组合节奏的韵律美,形成了典雅神逸,深沉隽永、风采照人的画风。”(引自《人民日报》1998年7月10日《柯琦的情韵》一文)。
艺术与心灵的一致性并不是所有搞艺术的人都清楚并能达到的。艺术是蕴藏在宇宙万物(包括艺术家本身)之中的一种精神,一股气息。虽然永恒却缺少明确性,只有当人类睿智的目光和超乎人类生命本身的认识局限性,在宇宙万物的物象中发现了那些让人类心灵悸动不已的精神和气息时,艺术才借助人类的技术和手段被概括出来,并通过对具有创造性艺术表现语言的应用和对具有超越存在的生命形象的选择被表现出来,从而赋予画面以奇妙的精神氛围和内涵,其魅力就在于艺术与心灵的一致性。古人说“书,心画也”。所指即此。直指人们心灵的“心画”,它充满了哲学意蕴和诗情画意的内涵,使观者受到感染,产生共鸣。
柯琦的作品多有这种“心画”的意味。他的聪明之处首先表现在作品中对哲学意蕴的开拓,每多哲人之思,他用艺术去触及心灵,用艺术去概括哲学,用艺术去描绘精神,用艺术去倾诉生活。他常常思考人和画的关系,用绘画来表现人生的意义。“他的历史人物画浸透着中华民族那种博大民族精神和辉煌灿烂传统文化魂魄,沉潜着深厚的人生哲理意识。”(引自《人民日报》1994年4月28日《终身丹青求大雅》一文)。从某种意义上说,柯琦的画就是一种哲理画,是天人合一的主体精神的产物。“给神为上,貌似静而心动,目合而思涌,姿止而神飞。”“风物长宜”、“风月相知”、“风月无边”、“心静神藏”、“邃悟静观”、“心似明水云自在”、“放眼长空得大观”等等,柯琦这些撰写的题跋和画龙点睛的画题,都是他心灵的映照,无处不闪烁着哲理的意蕴。柯琦第二个聪明之处是他善于把现代人的审美眼光、思想、情趣融入画中,输入新的时代气息,赋予新的内涵,以此达到与观者沟通交流。因此他笔下的历史人物,我们并不感觉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或孤魂,反而觉得似曾相识,可亲可敬的长者贤达。他的弥勒佛系列作品大都带有深沉浓郁的幽默谐趣美;《知足常乐》《皆大欢喜》《笑口常开》等原有的情趣经过生活化的巧思化为成功的秘诀,受到千家万户的喜爱。他的第三个聪明之处是他大多把人物置于一个诗意的环境中,巧妙地利用背景来粉饰传达人物的内心情愫,以含蓄的笔墨,唤起观者的想象。松间明月,流泉飞瀑,竹林清朗,芭蕉滴翠,神仙圣贤,文人雅士,粉黛秀女,或坐或立,或仰或卧,徜徉其中,神思其外,无处不是生活,无处不是诗境。
柯琦作品人物以线造型,强调线的组合节奏韵律美,飘逸灵动,色墨清雅明丽,而自得端庄典雅;用笔活泼爽利,而不失沉着老到;墨法于干湿浓淡交融之中求取酣畅淋漓清朗之致。他时时大胆破除现成法规,独抒胸臆,去小巧纤弱,追求今日现代艺术的大视野、大格局。柯琦佳作频出,近年为海内外赏家所重,想必和他的艺术特色引人瞩目有关。也难怪2000年5月,应西班牙外交部邀请,柯琦携其40幅历史人物画在马德里城市博物馆举办个人画展时引起轰动,该博物馆馆长卡洛斯·冈萨莱斯留言说:“衷心祝贺您的成功画展,它给我留下了这诗情画意的美好记忆。”西班牙家喻户晓的著名女记者伊赖内·费尔南多参加开幕式并留言说:“您的作品既体现了您的聪明才智,也使我们感悟到了那种天上人间真挚的爱情,同时使我们相信我们所生存的这个世界是多么美好。”
柯琦的画作让人生如此美丽,让人类的生命如此美丽,而美丽的艺术品是没有国界、不分种族,是人类共享的。这就是柯琦的作品的艺术魅力给人们带来的感悟和思考。
柯琦的艺术从一个角度证明了中国画的生命力和发展的潜能。他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一个一生死守某法的画家很难说是真正有才气的。在漫长的艺术之旅上,柯琦竭尽自己的力量、能力、情感去拼博过,也曾有过欣喜的瞬间,绚烂已极归平淡。我们期待于他的超越。对于一个热爱生命的艺术家来说,艺术就是他的生命。对于一个潜力明显而正当创作盛年的艺术家,值得我们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