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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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演员来到夏季
  夏季,
  显赫堂皇。
  黑暗的消去
  明亮的,更加光灿。
  让哀伤的人,
  有能力承认心碎。
  女演员,
  正剥开这颗心。
  它们嘤嘤地求饶
  以及欢乐。
  落后的美,
  无处不在。
  谁有权
  索取一颗残缺的心?
  造梦师的预感
  她自破败的梦走向一座新城,
  忧伤削弱了路途的艰难。
  在梦里,她得心应手
  万物皆有,
  万事一一建起。
  森林幽深,
  湖面溅起水花,
  野兽顽皮良善,
  迷路的人类也有趣真挚。
  她像模拟过无数次,
  沉潜在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
  不忽略细节点缀,
  美得严苛,
  造梦师有这权力。
  下雨后一切都变了。
  嘈杂的声音,
  从叶片上每一个水珠传来。
  那个人在水珠里
  呼唤她。
  他的声音,吸引着她。
  她感到爱。
  她理所当然去向他,
  独自一人,
  穿过迷障重重的连接带。
  她略微清醒地想:
  这不过是另一个梦。
  不被驯服的
  昨夜散步的小路上
  落着瘦弱的黄叶。
  七月,植物阴沉失控
  不断伸张的枝干暴露于
  无常天气中。我的邻居
  热衷研究旅行线路,
  她送给我一本地图册,
  彩笔绘出多条通向陌生地的线路。
  过去我说:我喜欢北边,
  我讨厌潮湿,空气里都是酸味
  在南方我变得虚弱——
  适宜得体?
  可我喜歡狒狒的样子,
  它们跳进水里
  欺骗游客,毫无顾忌地嘲弄
  我们自以为是的爱意。
  我认为我爱过狒狒、河马、长颈鹿
  这些困在动物园的被豢养者们
  走近围栏的边缘,
  等待我投食。我喂河马番薯,长颈鹿枝条
  狒狒什么都吃。我爱金鱼,
  它们在池子里跳跃,
  活泼又适可而止。
  多么相似!我模仿动物们的行为,
  模仿自己:像沙滩,坦然接受海浪。
  我不喜欢海。
  在海边,
  真相难以分辨,夜晚的小岛
  像是天上降下的白云。
  是的,白色。
  而我踏进海水却暗淡如夜。
  我不在乎被隐藏
  即使这无边的夜晚
  某种程度上失去了节制。
  你呢?
  我们为什么爱你
  艾米丽为什么爱你,先生?
  她说:风不去问草儿为什么动摇,
  闪电不问眼睛为什么闭上,所以
  于是,她爱你。
  我们为什么爱你?
  先生,你在沉默中
  词语经过你的严厉
  发出有限的声响。
  嘿,像前苏联第一个摇滚歌手
  维克多·崔的节奏
  节制的踏步声,还有点甜。
  先生,我们爱轻微的甜。
  恰到好处。
  昨天的阴云中,蚂蚁爬上我的短裤
  口袋里有残余的巧克力。
  它们忘记危险,把我的腿当作
  通往极乐世界的桥梁。
  一队小战士敏捷又忠诚,
  像我们爱你时的勇敢,先生。
  我拍下它们不费吹灰之力,
  先生。我拍了。
  风吹过草地,绿草匍匐;
  闪电来到眼前,眼睛闭上了。
  我们迎着暴风雨来前的光芒
  穿过茫茫草地来到你面前。
  所以我们爱你,
  先生。
  时间的真相
  有些问题折磨她,
  前一秒和后一秒的女人
  是否都是她。
  或者已被替换一万次?
  没有答案的向内询问,
  使她不在意自己。
  爱与被爱,
  年轻的身体逐渐衰老,
  哪一样实在地属于她?
  她为此难过,
  又庆幸。那么,哪一个
  是此刻的她?
  刚下过暴雨,
  她在观察仙人掌。
  这是一盆被忽略的植物,
  杂草和焦黄的刺,
  在阳台上无人注意。
  她总是有心事,
  无暇顾及心灵之外。
  她不爱绿色,
  不爱风景,任何一片
  湖水边的静谧树林
  都是一样的。
  每个偶遇的智者,
  都和她一样怀疑、遗忘
  上一刻。
  她抓住那盆
  正被重视的仙人掌,
  将死的枯刺
  扎进虚构的时间。
  她的手微微蜷缩,
  像蝴蝶之翼,轻快扇动。
  云上自省
  1
  灰云拢住光,
  异世界的柔软向四方铺展,   接近振开的机翼;云层起伏,
  塊垒之间有谁撒下的花籽?
  有谁在云下沉思,
  培育新生之花是个难事,
  即使夺取雨水,也缺东风。
  我们还拥有少量的光。
  今天,穿过空中门
  便是在回忆了。
  2
  一条昏黄长路修筑于天,
  水泥暗淡,你焦急的脸
  像时间飞逝,像云絮乍现。
  光芒点点裹住我:我在读一本小说。
  我背负它走进人群,
  走进蜷缩的空间,而无穷的内向外扩展。
  没有尽头,没有方法论,有时我们在一个世界
  有时我们在另一个世界。更多的可能是:
  云雾中的这一个。
  如果想象从未清晰,云中有仙人指引
  如果我们的头发都被天空染蓝,
  不再需要文明之色禁锢惶惑的唇。
  3
  言语是考验。
  像气流引起颠簸,像跳进空乘送来的苹果汁
  淡绿色液体,淹没我。
  苦涩有低沉的声音。
  听,长长的云语,
  落在我们弯曲的膝盖上
  那里有小小欢乐被制止。
  我急切分析这种渴望,
  仿佛在云中望见第二个我。
  画中人
  他们落入迷宫。
  走几步是城市中心,转身则是深山。
  星辰、江河、密林
  既是指引,也是迷惑。
  夜枭抖落褐羽若干,
  他们伏上一片无声地飞行。
  他们不匆忙,
  他们身后很黑。
  他的气息随风而来,
  她有些疑惑地颤动。
  星星钉住眉梢,
  她想起他们短暂的人生。
  是什么领她在至暗处的溪流洗濯眼睛?
  是什么领她满身潮湿地奔出
  最后的居留地!
  鸦雀无声,她顺着狡黠的光点
  走近灯下的他。
  青铜一样沉寂。
  他们正在人群中奔跑着形成。流水般的墨汁。
  她想:那位师傅又在画长卷了。
  他们被两笔添置到大街一角。
  可是又是谁继续转动游戏?
  是谁循循善诱
  试图在这无尽的土地上
  深埋了他们。
  旋转的笔尖让他们迷失。
  对此,她有所意会
  但疾飞的风声阻止了她。
  他们流淌进夜,
  永不归来。
  真相
  你折叠流逝的时间,
  塑造一个影子。
  你写下无数寓言,
  每一个都是谎言。
  半夜,有关存在的论证变得世故。
  暴雨,漆黑的杂货店
  是仅剩的朴实。
  你相信这些若隐若现的轮廓,
  像克服恐惧;
  摆脱了我。
  但阴影爬上皮肤,
  覆盖我们同时被践踏的眼睛,
  一种诚实?
  你不得不用
  徘徊的语词去写下一个。
  赞美夏季
  你走进枯林,
  想向遇见的第一只异兽
  向她
  献出永远的夏季。
  可她甚至没有思考就离去,
  踏过的草地传来湖水封冻的消息。
  她去到未来历练,
  用石头堆出已死的丛林
  劳动艰辛,
  她不介意。
  繁华盛景,折磨她,
  埋头敲打所剩无几的石头
  她失去记忆。
  新的秩序
  带给她所有风,所有黑夜,
  使她残忍,瘦骨伶仃。
  爬上已成高山的石碓
  瞭望壮美山河,灵鸟低飞。
  你将夏季捂在衣领里,
  还是冷得发抖。
  而她说:
  向你致敬。
  物化
  吊诡之事天天有。
  以前我总看到
  诗行中奇美暗含,多少传奇涌动。
  比方说:
  你挽着烈日走进我的眼睛,
  灼伤了夏季漫长的黎明。
  或者:
  你厌弃昨天,
  你也怀疑我。
  我活在绿色水雾中。
  接纳物质的转换
  又不为所动。
  我也成为水,成为可以被塑形的任何。
  落在地里,
  便成为泥土。
  在正午的注视中,恳求俯视的太阳
  让我在稻谷里再活一次。
  轻浮使人沉醉。过得快乐
  难道是罪?
  可我总被阴暗之事困扰,
  常在夜里辗转反侧。
  物的不确定性
  正是横在胸口的死火山。
  立秋过后,天气依然炎热
  庆幸躲到淮水是明智之举。
  居安而升起旗帜一面,
  自我物化是人们求生之道。
  博尔赫斯若在世,也要将此等软弱之事
  添入书中。
  责编:郑小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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