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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儒雅,不管它来自东方还是西方,都是连接世界人民的纽带,是为众所向往的境界。鹤龄是位荷兰绅士, 差点是真正意义的绅士。 他不工作但吃香喝辣,因为他的父辈给他闹不好也包括他的子孙 – 留下了足够的生活费。与鹤龄谈话是种享受,因为古老的欧洲文明渗透于他的一举一动, 一言一行。 他酷爱美食,自然也酷爱中餐,爱到把自己发展壮大成了美食鉴赏家,自然也就把自己发展壮大成了中餐鉴赏家;爱到关注在荷兰兴起的每一个中餐新流派;爱到和中国烹调大师合作,把欧洲美食和饮食文化介绍到中国去。 直至目前为止, 他已经在北上广等大都市组织了好几届世界性的厨艺比赛,使参加此盛宴的中国富人有幸通过这个窗口了解和体验欧洲人是怎样美食的。去年秋天,荷兰有一位中国名厨在家里组织试餐会,邀请各界名流品尝他新设计的圣诞套餐。在试餐会上我偶然认识了鹤龄先生。我被他的谈吐所折服,更被他对中国的熟悉而惊叹,故约他餐后择日再谈。鹤龄说,我在中国组织了好几届厨艺比赛,每届都是男厨师唱主角戏。并非我们刻意让男士优先,而是做名厨的男人居多。 你知道荷兰崇尚男女平等,所以前几年我别出心裁,在中国举办了一届国际女名厨厨艺比赛,我想通过这次赛事鼓励中国女厨师充分发挥自己的潜力,将来在业务上与男同事一决雌雄。哎呦,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本来筹办比赛就是费神费力费时之事,可为女厨师办赛真让我头大。比起男厨师来,她们难伺候多了,各种的互相掐闹得我心慌意乱。我一听,乐了。 看来《甄嬛传》式的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明争暗斗,你死我活,在崇尚女性解放的荷兰照样能创造傲人的收视率。搞个厨艺比赛给重演内宫厮斗提供了新的契机。他接着说,再说来品餐的中国贵宾。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老爷车欢聚一堂。在餐厅门口停着一排排价值连城的车不说,而且从车里走出来的多数不是老爷和太太,而是老爷和左右一边一位可以做他女儿的女友。我反驳说,荷兰也不是世外桃源。有钱人就是任性,养几个女友不是司空见惯吗?鹤龄说,但荷兰是个清教徒国家,就是养小的,也要偷着养,拿不到台面上来。他在宴会上,客人不但胡吃海塞,而且拿着高档的法国红酒互相干杯。这哪儿行呀?这种酒要一小口一小口地品。我向他解释道,在中国, 互相邀请干杯,是表达彼此友情的一个方法。 友情重要,还是几滴猫尿重要? 我又补充道,您所参加的宴会和饭局都是有钱人的去处。不是每个中国人都开老爷车,每个男人都养得起女后生 – 有的老婆都娶不起,不是每个中国人都上得起高档饭馆,都钱多得吃一半倒一半。其实,真正有修养的中国人富得流油的不多,即便有钱也不会这样挥霍,听说过土豪一词吗?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然后说,他知道一个和国情无关的餐饮特点:餐厅的室内装饰。 除了少数餐厅以外,多数的中国餐馆都是红的绿的,色彩斑斓刺眼,雕栏画柱累赘,装饰性过强。而在欧洲,简约是档次的代言人。越高大上的餐厅,色彩越单调,线条越朴素。鹤龄走后,我不用抬杠了,才开始认真地思考。说实在的,就简约而言,中国古代岂不与现代欧洲英雄所见略同?明代的家具是多么天然去修饰呀!线条简洁流畅,清晰明了。多一点即累赘,少一点便缺憾。再说喝酒,中国古代用酒盅,就是为了慢慢喝,细细品。再读读利玛窦有关明代餐饮礼节的记载。那时文人雅士要先吃个半饱再去赴宴,怎么会胡吃海塞?剩下的饭菜端去给佣人等分享,怎么会挥霍浪费?吃饭时一人一张小桌子,贵宾的桌子大些,饭菜丰富些。大家以交谈和赏戏为主,吃饭为辅,哪里会俗不可耐?客人一般不带家眷赴宴,怎会让众小妾登大雅之堂?也许这就是为什么目前我的祖国提倡发扬光大自己古代优秀的文化传统,振兴中华吧。我发现,和鹤龄争执了半天,其实我们说的是一件事, 即儒雅。不管它来自东方还是西方,都是连接世界人民的纽带,是为众所向往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