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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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星星,在黑暗如漆的夜空中发亮。
  一闪一闪,亮晶晶,如同天使在眨眼睛。
  诗人李益看到的是:“夜长人自起,星月满空江。”
  隋炀帝看到的是: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活在红尘里,每日忙忙碌碌的,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用文字写下心情了,更记不清有多久没有仰望星空了。
  一
  三伯病了,需要住院。
  三伯已经82岁了,身体一直硬朗。可是近日喉咙肿胀,吞咽困难,声带嘶哑,来到了中心医院,每天上午一个吊瓶,晚上一个吊瓶。
  三伯不是我的亲伯父,他是我爷爷的亲侄子,论起亲疏不算亲,但是因为我没有奶奶,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三伯三妈一直像对自己孩子一样对着我和弟弟,有好吃的,招呼我俩一声,爸爸妈妈有事时,就把我俩托付在三伯家。那时就觉得很亲,很近。三伯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大我两岁,是我童年最好的玩伴,我叫她华英姐。遗憾的是,华英姐32岁时,因患癌症,撒手西去。留给三伯三妈彻骨的痛!
  爸爸妈妈把三伯三妈安排住到了自己的家,离中心医院很近,每天打完吊瓶就回家。我欣然担起了每天接送他们去医院的责任,早晨7点钟,准时送,9点半接回家;晚上7点送,9点接回家。三伯住院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护士测验餐后血糖27.5,令我震惊,申请又测了一次依然还是27.5,医生说不能回家了,一定要住在病房里随时观察。我父亲知道后,从家里拿着自己的血糖仪,带着一大包东西来到了医院。父亲戴上他的老花镜,给三伯测血糖,护士小妹妹在一旁笑着看着,70岁的老者给80岁的老者测血糖,其实是一幅很美的画面,虽然他们都已满脸皱纹,虽然他们都已白发苍苍,但,他们走过贫穷的岁月,他们有过相互扶持的苦难,所以,有爱,所以,很美。测试的结果依然是27.5,三伯只得在医院留宿观察一晚了,父亲打开了带来的包,里面有饼干、巧克力,有牛奶,有桃子,父亲叮嘱着三伯若是低血糖就赶紧吃块巧克力或者饼干……
  三伯住院的日子,妈妈一日三餐精心准备着既有营养又合三伯口味的饭菜,爸爸每天和三伯说着咱村的话题,那都是永恒的记忆呢。
  昨日,住院9天的三伯康复出院了,妈妈给三伯准备了样样数数的,吃的,喝的,用的。拿上一袋大米,再备好一方对虾,买了肉和排骨,还有西瓜桃子无花果……叮嘱他们好好保养身体。
  我送三伯三妈回家,又回到那个小山村,又想起童年的很多事,夏夜,平房顶上,我和华英姐一起看满天的星星。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如同天使在眨眼睛。
  二
  人都说老师这个职业是天底下最光辉的职业,我淡淡地笑笑;
  人都说老师这个职业桃李满天下,我还是淡淡地笑笑。
  社会上,新闻里,经常充斥着各种负面的报道传闻,犹如几滴墨汁扰了一池水的澄澈透明。
  但我喜欢这个职业,面对着朝气蓬勃的一群孩子,陪他们学习,伴他们成长,看着他们走进教室,看着他们走出校园,走向他们广阔的天地,从此,心中多了一份挂念,多了一份祝福。
  钰在加拿大留学放假回来,约了同学们和我小聚。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阳光灿烂,他们说起那些久远的时光,那些快乐的过往,那些青春的记忆。一如昨日。
  钰是我当时的班长,阳光热情,认真负责,她还记得有一次因为情绪不好抱着我哭,我笑笑说,当时还有数学老师呢,数学老师当时拍着你说“你个彪孩子”,你还记得么?钰泪光涌动说:“对啊,当时是课间操,同学们都到操场上了,我特别怀念扑在你们怀里尽情痛哭的岁月啊!”我又笑笑:“你还是个彪孩子么?”你青春的岁月,我见证。
  航是我当时的团支书,现在就读于中国政法大学。学霸一枚。航说起后来不在我班时,做点错事就担心王老师知道,因为王老师一直很看好她,她不忍心王老师失望。记得当时懵懂过,记得当时走过王老师班时,老师约她谈谈心。
  伟是当时的学习委员,如今在杭州就读,他讲起当年老师怎么整他,怎么激励他,他说起他和冰怎么考试作弊,他说起他当时考过班级第三,那是他人生的辉煌。他说他的老师一点也没变,还是教他们时的样子,其实九年的岁月已经悄悄走过。但那些过往,从不需要刻意提起,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那是我们相聚的时光。
  聚是一团火,散作满天星。
  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如同天使在眨眼睛。
  三
  总觉得太阳每天升起,总觉得夜空中群星闪烁,
  总觉得桃红柳绿,总觉得世界太平。
  电视上经常看到有人落入传销黑窝的报道,我总觉得那离自己很远很远。
  婆婆老家的远房亲戚的一个20岁的少年,叫唐唐,用他的经历告诉我,这样的悲剧每天都在上演。只不过不知道是谁会扮演那个角色。
  如剧本一般,唐唐不远千里,被人骗入传销黑窝;如剧本一般,唐唐被沒收了身份证,没收了手机,被疯狂洗脑;幸运的是,唐唐逃脱了,在异乡,没有身份证,没有手机,身上只有三十元钱,还担心被传销黑窝的人抓回去打死,唐唐跑到了一家网吧,在QQ上求助于他的表叔,我家孩子他爸。从我们这儿赶过去,路程非常遥远,而且唐唐没有了身份证,住宿不成,买火车票也不成,时间长还担心孩子的人身安全。所以我们让孩子选择了报警,求助于警察,来保证人身安全,警察把孩子送到救助站,救助站给孩子买了一段返程的车票,到了郑州,郑州救助站又给孩子买了一段返程的车票,到了西安火车站。此时孩子已经身无分文了。我们联系西安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他们说他们会给孩子买到四川广源,到了以后再求助广源救助站,再到达州……我们问能否给孩子转些钱,孩子身上无折无卡无手机的,能否转给工作人员再转给孩子,得到的答复是,工作纪律,不能。
  古都西安,若是有个朋友在那里,拜托他去救助站,转给孩子几百块钱,孩子就可以早日回家了,可是古都西安,我认识谁呢?谁能帮帮我呢?   灵光一闪,张宇博、张宇杰的妈妈,她应该在西安。
  张宇博和张宇杰是一对双胞胎,今年暑假和我女儿一起参加了山东卫视国学小名士的录制,孩子们分在一个导演组,导演给这一组的10个孩子和家长们建了一个微信群,分享孩子们节目录制的点点滴滴,我们这些爸爸妈妈们也因此关注着“半夜两点了,孩子们还在录制,真辛苦啊!”“这些熊孩子们,咋又都不正经吃饭呢”,“谁谁今天的状态棒棒哒!”我们这些家长,天各一方,从未谋面,却因了孩子,虽隔着天涯,又好比近在咫尺。
  知道就这样找张妈妈求助很冒昧,但换位想想,若是此事,别人求助于我,我一定会答应的。打通了张妈妈的电话,简述了事情的经过以及寻求的帮助,张妈妈非常爽快地说:“天怡妈妈别担心,我马上开车去西安救助站,大约需要一个来小时,到了我再联系你。”瞬间,我的心中涌动着温暖,如有星光,照耀漆黑的夜。一个多小时后,张妈妈打电话说到了,见到孩子了,把钱交给孩子了,又让孩子和我们通话,让我们放心。张妈妈和救助站的人协商,救助站开证明,孩子自己买直达家乡的火车票,火车是下午六点半才发。
  后来,张妈妈开车一个多小时把唐唐接到了自己的店里,招待了一番;后来,张妈妈开车一个多小时把唐唐送到了火车站,买好了车票;后来,就是此刻,唐唐已在歸乡的途中,窗外,星光点点,却别样温暖。
  我不知道如何表达对于张妈妈的感激,翻看着孩子们假期的照片,那一对明媚的哥俩,笑容,特别灿烂。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
  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
  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四
  女儿高三开学了,今天回家说,妈妈,语文考试成绩出来了,我觉得自己考得不算好,可老师说我又考了全校第一。
  妈妈,今天,龚裕阳哥哥大学开学了,清华大学法学院。龚裕阳哥哥给我们分享了他的开学第一天的照片,他的宿舍有暖气,有空调,有书桌,还不错;他的午饭两个菜一份米一碗粥,挺好吃的样子。
  妈妈,刘瀚卿回美国读书了,和我们隔着半个星球,我们聊天时他从来都在,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又想起女儿在节目录制结束时的感言,如下: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感谢相遇,让我领略了恰同学少年的书生意气,感受了文化学者的深厚底蕴,亦感激所有导演选管及技术人员。这次经历让我切实感到山外有山,楼外又楼,人外有人。愿我们永远年轻,永远鲜活。愿我们勿忘初心,砥砺前行。书中自有星辰大海,在浩瀚的宇宙里,让我们都如夜空中那满天璀璨的星星吧!”
  王霞,1975年生,中文本科,中学语文教师。系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喜欢读书,喜欢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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