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都是由爱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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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掏炉渣成瘾
  
  一次闲聊中,妹夫告诉我,妹妹有个怪癖,她掏炉渣成瘾了。
  妹妹住在平房里,冬季靠生炉火取暖,火炉在两个卧室之间的厨房里,烧着一组通向卧室的土暖气,因为炉火在厨房,距卧室远,不必担心煤气中毒。
  但妹夫说,妹妹好像神经过敏,半夜,总要把熄灭的炉渣掏出来,炉膛里掏得干干净净了,才肯放心去睡觉。他觉得没必要,况且,这样做,暖气会失去温度,卧室的温度也随之下降。以前,妹夫总是把炉火烧得很旺,后来见妹妹这样担心,晚饭后就不添煤了,到了睡觉时间,炉火其实已经熄灭了,但妹妹还是执拗地继续掏炉渣。
  妹夫说,他怀疑妹妹患了强迫症。从结婚那年起,她就这样,开始他并没在意,但这么多年了,她这个习惯越来越厉害,简直到了夸张的地步,她睡觉总是很晚,很多时候甚至就是为了等炉火熄灭。
  我心里一惊,不是因为惧怕她患了什么强迫症,而是惊讶,这么多年了,妹妹居然还有这种习惯,并且如此严重地影响了她的生活。
  十几年前的那个冬天,我十八岁生日,白天,我跑到县城谈成了一笔小生意,晚上回家后兴奋得把炉火生得旺旺的,我想用彻夜不眠的方式,度过这个难忘的成人之夜,夜里11点钟,我还往炉子里添了许多煤,小屋被烘得暖意如春。
  到底还是抵挡不住困意侵袭。当我醒来时,却躺在医院里,睁开眼睛,看到焦急的父母,还有满脸泪痕的妹妹。
  原来,我煤气中毒了。
  从那以后,妹妹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晚自习回家,都要检查一下我的炉火是否熄灭了,那时,她快高考了,晚上10点多钟才回家,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我屋里来看炉火是否熄灭。她说:“哥,吃过晚饭后,就不能添煤了。”我笑着点头。
  但妹妹仍不放心,她索性把没烧尽的煤渣都掏出来,才肯放心睡觉。我笑她过于担心了,炉火灭了,就没事了,这样做多麻烦呀?她不听我的,我只好说以后我自己掏,我知道她上学很辛苦。即便如此,她还是一天不误地来检查一遍。
  一天夜里,我被惊醒了,睁眼一看,妹妹正蹲在炉边掏炉渣,铁勺碰在炉板上,发出叮当的响声,而且炉灰飞扬起来,弄得我枕上浮了一层,又脏又呛。我睡得正迷糊,当时就来了火气:“你神经病啊?深更半夜地把人吵醒。我死不了。”
  妹妹被训斥得一愣,随之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扭头就走了,我厌恶地看着满地狼藉,心里竟有点气愤。
  第二天我清醒了,后悔伤了妹妹的心。以后,我就坚持自己掏炉渣,就是为了让妹妹放心,但有时候难免会忘记,或者觉得没必要,而不去掏。但次日早晨醒来,总是发现炉膛里空空的,周围扫得干干净净。妹妹什么时候来过?什么时候走的?
  想她那么单薄的小女孩,要在学校复习到半夜,顶着寒风回家,还要担心着我,心里泛起一股辛酸。我心里不忍,恳求妹妹,要她不必这样了,妹妹却反过来恳求我:“哥,干脆还是让我来做吧,只有我亲自做了,才会放心啊!”
  想想,这事过去都十几年了,以后,我们各自成家,虽然往来密切,但各自生活中的细节都没去过问,我怎么会想到,妹妹的这一习惯,却十几年没有改变。
  妹夫听完我的回忆,流下了眼泪,他说:“哥,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父亲爱算糊涂账
  
  父亲爱在纸上比比画画地算账,一斤玉米几毛钱,一口袋一百斤,能卖多少钱,再笨的人脑子一转就能口算出来,但父亲非得用纸用笔,算完后才相信是真的。有次秋天回家,父亲正趴在院里一口袋粮食上算账,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写着玉米、黄豆、花生等字样,每一种粮食的后面都跟着一串数字,那是他算出的亩数、产量、价格和值多少钱。
  母亲常唠叨父亲,有点神经,这些账反反复复算,总是一个结果,但他就是不相信似的,总是从头再算一遍、两遍……才肯罢休。
  要知道,父亲只上过三年小学,却闹出很多笑话,比如,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个“8”,向父亲提问,这是什么?父亲想了很久,才用比蚊子哼哼还低的声音回答:“小葫芦。”全班哄堂大笑,接着,父亲的脑袋上就挨了一教鞭,小葫芦随之也成了他的绰号。
  我也知道,父亲的这个毛病,并非是那一教鞭起的作用,而是因为我。
  我辍学后没事做,就去城里批发书报杂志,然后赶集去卖。第一次赶集回来,吃完午饭就累得埋头大睡。等我醒来,看见父亲正把我的书一本一本归类,旁边放着进货单,手里拿笔,在一张纸上写写算算。
  我过去一看,父亲居然是在算账,他兴奋地告诉我:“我摸着门路了,你看,这本书,进货单上是10本,我数了数,剩了3本,就是卖了7本;每本进价是0.96元,按定价卖1.2元,每本挣0.24元;7本书,你挣了1.68元。每一种书,我都这样算过了,但都没有这本卖得好,有的还一本没卖,全算下来,你一共卖了43本,挣了8.6元钱。小子,不错啊,县轧钢厂的三级工一个月的工资才150块,你一个月能挣200多块呀!”
  听着父亲算得头头是道,算得那么仔细,我不禁想起了父亲的绰号。父亲笨吗?
  虽然他这种算法有点麻烦,可真是那么回事,我怎么没想到呢?但我还是笑笑说:“爸,您别操这心了,赔赚也没必要算这么细。”
  父亲的眼依然闪烁着兴奋,他说:“有好处的,这样一算,下次你再进货,就多进那些卖得好的,一本没卖的,就不用进了,要不会压下的。我儿子长大了,会做买卖了,我这当爸的能不操点心吗?以后,我就是你的会计了。”
  从小就最怕算术,看见数字就头疼的父亲,居然顷刻间对算账发生了兴趣,还做了我的“会计”,这真是个奇迹。
  后来母亲告诉我,那天下午,父亲又整整算了半天,而且是同一笔账反复算,他说,他太兴奋了,不相信这是真的,儿子真能挣这么多钱?直到他彻底相信是真的。
  然而,尽管父亲兢兢业业地做他的“会计”,而且在他的账上,我每天都在挣钱,但七八个月之后,我手里除了一摞积压的书,就是欠父亲垫的300元本钱。
  父亲永远搞不清楚,我为什么赔了钱。他不知道,进货的车费、市场管理费、税钱,我都没告诉他,还有,并不是每本书都能按定价卖。做一名会计是容易的事吗?更何况自小对算术就迷糊的父亲,是十里八村都出了名的,怎么会一下子就精明起来呢?然而,我永远忘不了父亲第一天为我算账的情景,为了涉世之初的儿子,他竟从他最弱势的地方开刀,为他的儿子计算着未来,在他的账上,儿子总是只赚不赔,虽然我的生意以赔本而告终,但父亲赚了那么多的快乐,我也赚了一大笔父爱。
  
  母亲最怕说错话
  
  结婚两年后的一天,母亲和妻子吵了平生最厉害也是唯一的一次架。那时,我
  在城里上班,妻子还和父母同住乡下,吵架的时候,母亲步步紧逼,妻子步步退缩,母亲的虚荣心越发膨胀,竟信口说道:“你等着吧,我儿子一回家,就让他和你离婚。”
  母亲的蛮不讲理、虚荣和张扬的性格,在全村都有名,为此她经常得罪四邻八舍,尽管她嘴硬可心软,事后没几天就烟消云散,还是跟人乐呵呵的,像什么也没发生,但别人能不心存顾虑,对她有成见吗?这次吵架,很多围观的街坊邻居都对她指指点点。想必她知道自己心虚,也意识到妻子是以退为进,且无形中得到了街邻的声援。她把赌注全押在了不在她身边的儿子身上,说那句话时,她显得底气十足,特有把握。
  后来我总想,母亲为什么要那样说呢?也许,并非真想让我离婚,虽然那次吵架是她的过错,然而在事件的发展中,尽管她趾高气扬,却那么孤立无援,她也知道自己人缘不好,她只能过过嘴瘾,搬出儿子来助战吧?当我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可惜,才刚刚结婚两年的我,有什么技巧能处理好这样的婆媳纠纷呢?当时,我只是执著地认为,都是我的亲人,谁对,就倾向谁,给错误的一方讲明道理就行了,只有这样才能摆平。
  于是我指出了母亲的错,母亲顿时就不吱声了,甚至有些傻眼。一连几天,母亲都低着头不说话,而且总是若有所思地望着房顶想什么。开始,我以为母亲情绪低,对我不满,懒得理我,也没往心里去。许多天过去了,母亲还是没有变化,她像换了一个人,低调了很多,话也不多了,很多时候总是像在想心事。
  不久,我给母亲买了全套的黄金首饰,要在以前,爱张扬的她肯定会到街邻面前去炫耀了,但这次她不仅没去炫耀,戴也没戴。也许她知道,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呢?街邻肯定会背后笑话她,儿子的心在媳妇身上,买这些东西不过是安慰她而已,多可怜,还炫耀什么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忽然感觉到,母亲对我总是很和蔼的样子,说话很谨慎,每句话都让人觉得是深思熟虑过,对妻子,也很客气,脸上总是带着笑。她像变了一个人,街邻也常对我说,母亲比以前稳重多了,说话再不像以前无遮无拦。
  母亲的平静使我有些伤心,觉得她在和我们疏远,街邻倒是对她印象渐渐好起来,可是亲人之间,这样多令人寒心。
  直到有一天,我和妻子吵架了,想起这段往事,更是悔恨交加,有了离婚的念头,就给母亲打电话,为十年前的事道歉,请她原谅我,说我后悔那年没倾向母亲。
  母亲一直听我诉说,最后,那么爱唠叨的她,只说了一句话:“你要敢离婚,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我轰地清醒了,母亲,从来没有怨恨我,更没有记恨妻,就凭她这一句话,我知道她依然爱着我们,而且,我也彻底明白,母亲这么些年的寡言少语,是在检讨自己,那年的吵架,如果我为她撑了腰,也许能保住她自尊的底线,当时,她是对我寄予了多大的期望啊!然而,她没有得到,她自尊的底线也彻底坍塌了。
  我多想知道,母亲那经常性的若有所思,是在想什么呢?
  一个做心理医生的朋友告诉了我强迫症的概念,一些典型的表现,比如,不断重复某一种行为,明知没有意义,却不能摆脱,或者,总对某一认识产生怀疑,而不停地去反复证明,比如穷思竭虑地思考某个问题,脑子里总是翻来覆去地想,只有思路清晰了,才会有片刻的停止,但很快,又会陷入又一轮的反复……
  我的亲人们真的患了强迫症吗?倘若是,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因我而起,因爱而生?
  
  编辑 / 孙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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