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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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对于任何一个活着的人来说,都是一种震撼,这种震撼来自于我们自身对死亡未知的恐惧。对于超越现实层面的电影表现手法来说,无论是战争、爱情、恐怖甚至是喜剧,80%的电影都会归结到死亡。因为死亡,才能成就永恒,而永恒,是所有人一个不灭的梦想。我们对死亡的恐惧同样因为无法永恒于这个世界。而遗言,往往是电影里的点睛之笔,蕴涵着巨大的力量,时而催人泪下,时而教人奋起,遗言文化也是电影里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
  对于那些20岁以上的人来说,革命题材的影片恐怕是童年时期最美的回忆,而革命英雄主义情节的渲染也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构筑起了浓重的为国捐躯的信念,而其中之最的,大约要数我们相当熟悉的影片《董存瑞》了。董存瑞炸碉堡的英勇故事留传了一代又一代,而电影特别的艺术表现手段也让他最后牺牲的那段场景显得特别感人。当董存瑞—手顶着炸药包,目光里充满了对敌人的仇恨和对祖国的热爱,毫不扰豫的直面死亡时,他大叫了一声:“为了新中国,前进——”。这句口号鼓励了无数少年,让他们知道现在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
  在同样提倡英雄主义的美国好莱坞,一部《勇敢的心》也缔造了苏格兰人独立战争的丰碑。当梅尔吉普森以一句“FREEDOM”作为遗言,献出自己生命的时候,我们真正感受到了自由对于一个人的含义。和董存瑞的遗言口号相比,《勇敢的心》似乎更商业了一点,而且吉普森的口号显然不够“革命”,不太适合中国人的心理。
  可是当时代的脚步跨进了21世纪,英雄主义渐渐成为一种过时的理念,人们更加关注自身的快乐和欲望的满足。于是,这句在电影里经典无比的遗言被一些爱逗乐子的朋友肆意篡改。在GOOGLE上搜索一下“董存瑞遗言”,你会发现出现的99%全是被恶搞后的产物,放在几十年前如此亵渎英雄的大不敬行为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然而,这种搞笑的背后不能单纯的说是道德和思想意识的沦丧,我更愿意把它看成是一种后现代对英雄主义的解构和重构,也是当代人对自身快乐的一种寻求,在这种背景下,《董存瑞》的遗言已经成为一种反传统的标志。
  既然是寻求快乐,那么是否让人快乐的电影里,遗言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呢?恰恰相反,喜剧片往往能更大程度上的突出影片的悲剧效果,在影片《大话西游》里,这种效果被发挥到了极点。
  在外界一致的叫好和非理性的媒体追捧中,《大话西游》已经完全被神话成一个电影的奇迹,人们往往对它的记忆仅仅停留在那一句“曾经有一段……”的对白上。它被这个时代割裂成了一句念白,而这句念白本身早已让人厌烦。对于这部搞笑片来说,其实编剧技安是把所有的份量都压在了影片的末尾。当变身为孙悟空并且断了一切红尘之念的至尊宝看着自己深爱的紫霞为了他而牺牲的时候,音乐响起,紫霞流着泪,说出了最后的遗言:“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这结局……”整部影片的悲剧意味在这个时候达到了顶峰,先前的各种胡闹,搞笑在这个时候全部变成了催泪的砝码。其实《大话西游》本来就是—部悲剧影片,讲述的是爱情的飘渺和不可把握,恍然一梦,醒来时,最爱的那个人却早已经不在身边。影片深深的虚无和无奈之情全于紫霞的这—句遗言里突现出来。“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这结局”,命运的无奈,生命的无常,纵然是神仙,一样难逃爱恨情仇的命运安排,造物弄人,总让深爱的两个人天各—方。
  相对于通俗而纯粹的爱情片来说,《大话西游》或许显得过于中国化和含蓄了,在好莱坞的爱情电影里,爱情的遗言是让观众泪水倾泻的阀门,它并不需要承载太多太深厚的人生的意义,对于好莱坞来说,这种爱情的遗言就是电影煽情的极高潮,不用什么深刻的词句,只要最通俗,最浅显的口号般的宣誓,便可以成就一部出色的不朽爱情之作。此中的翘楚当《泰坦尼克号》莫属。影片末尾,当船沉后,杰克将好不容易发现的一块救生的门板推给露丝,并把在黑暗的海水里挣扎得筋疲力尽的露丝在门板上安顿好,微笑着紧抓住她的手说:“为了我,你要好好地活着。”然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旋即消失在冰凉的海面。露丝浮在杰克用生命交给她的门板上终于劫后余生地活了下来,而杰克则永远留在了大海里,留在了露丝80年不泯的怀念和思念中。影片给予观众的情感冲击因杰克的那一句“你要好好地活着”而显得悲壮万分,这是每个女人都渴望得到的一种永恒之爱,而且是用生命换来的如此炽烈的爱。如果说《大话西游》中紫霞的那句遗言让我们洞穿了生命的缺憾,那么《泰坦尼克号》里杰克的这句话却成为爱情不可动摇的象征。
  而在香港电影《新不了情》中,袁咏仪所扮演的角色在面临死亡时,仅仅是希望吃到一块她最喜欢的红豆钵仔糕,可是当刘青云捧着他们—路赶来时,她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块红豆钵仔糕是她最终的遗言,如此普通,平淡,却让人动容。这句遗言以奉愫平实而让我们的泪不知不觉地流下来,滚烫而热烈。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电影里的死亡离开我们的真实又有多遥远?《天堂影院》里,当多多的忘年交,电影放映员阿尔弗雷多去世的时候,他留给多多的遗言便是一盒电影胶片。还记得开篇时,童年多多在放映室里玩弄那些被删减的接吻爱情戏的胶片么?在当时闭塞的意大利小岛上,因为宗教的管制,电影中所有的吻戏和亲密的爱情镜头都被卡去。当年迈的多多把他们重新接起,独自坐在影院里看着这些电影里最美丽的镜头时,仿佛又跟随着阿尔弗雷多回到了调皮捣蛋的童年。一辈子这样热爱电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圆我们难圆的梦么?阿尔弗雷多用胶片作为他的遗言,池告诉多多,不要放弃梦想,因为梦想是那么美丽的一样东西。
  电影不灭,电影里的遗言文化就不会消失,他们还将继续担任着电影“眼”的角色。但愿未来电影里依旧有那些能让我们心头为主激动和感动的遗言,他们不但支撑起一部优秀的电影,更支撑起我们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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