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恩施土家族五句子情歌的艺术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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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恩施土家族五句子情歌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它通俗质朴、风趣含蓄、富有韵律、形象生动、情深意切,具有浓厚的艺术氛围。
  关键词:五句子情歌;土家族;艺术特色
  恩施土家族人数居多,他們善良、质朴,热爱歌唱。千百年来,土家儿女传唱着数不胜数的民歌,这些民歌从不同的角度反映出土家族的风土人情,积淀着土家族浓厚的文化内涵,其中五句子情歌以它独特的句子结构和丰富的内容最引人注目。
  恩施土家族的五句子情歌闪烁着民族音韵的艺术魅力,传承者土家文化的经久不衰,流传着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细细品味,便觉回味无穷。土家儿女“以歌为媒”、“以歌传情”,用歌声传情达意。歌词至美、至纯,韵律和谐、朗朗上口。听之,令人无不与之产生共鸣。好歌、好曲、好故事。一首首情歌,就好像一串串珍珠,串联这土家儿女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对光明未来的憧憬。
  综观土家五句子情歌的艺术特色,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赏析它的艺术特色:
  一、结构独特、美不胜收
  五句子情歌打破两两对称的句子结构,它以七言五句为基本格,五句为一段,前四句铺排,后一句画龙点睛、美不胜收。
  例如“郞在高山砍窑柴,姐从山下送饭来,太阳大哒晒红脸,石头尖哒划破鞋,不为情哥我不来。”此歌谣共五句,每句七个字,前四句叙事,后一句抒情。前四句铺垫,后一句点出出题。前四句娓娓道来,语言明白晓畅、毫无修饰,白描画的语言,看似在叙事,实在道出小妹对情哥的爱慕之情,若非为情哥,小妹便不会从山下到山上,虽被太阳晒、石头划,却也不为艰险,只为情哥不饿肚。
  五句子情歌的第五句最具感染力,是全歌谣的点睛之笔,例如“十指尖尖手攀墙,眼泪汪汪告诉郎,昨日为你挨了打,浑身上下都是伤,舍得皮肉舍不得郎!”该五句子情歌也是以七言五句的结构形式铺排,前四句简单叙事,后一句抒情达意,末句道出该歌谣的主题。
  二、音韵和谐、句末押韵
  五句子情歌,以七言五句的句子结构,五句是奇数,为了使歌谣唱起来音韵更加和谐,一般除第三句外,一、二、四、五句要押韵,且一、二句用仄声韵,四句要用阳平,五句要用阴平。如:“高高山上一树槐,手攀槐树望郎来,娘问女儿望什么?我望槐花何时开。几乎说出望郎来。”再如:“鸭嘴没有鸡嘴尖,哥口没有妹口甜,何时要个甜妹妹,煮菜不用放油盐,生米当饭味也甜。”用方言唱起来也正是一、二、四、五句押韵,如同一条扁担,一头挑两个箩筐,这样唱起来就显得对称和谐,铿锵悦耳了。
  也有一批传统五句子歌词并不一韵到底,而在第三句或第四句上转韵,如“小来唱歌到如今,没有上天数星星,芝麻论升不论颗(音kuǒ,转韵),绫罗论匹不论梭,你把大话狠那个(音guò)?”通过转韵,节奏更强,富有音乐性,且增加了用词的容量,拓宽了艺术表现力。
  三、运用方言、意趣横生
  在鄂西情歌中,用地道的方言传唱,别有一番趣味,这些五句子情歌带着一些乡土气息和地域特色。例如:“想郎想得“无搭刹”,走路都在跌扑爬,跌倒跌倒又爬起,爬起又是仰翻叉,日日夜夜想冤家。”这首歌谣用了土家方言“无搭刹”、“跌扑爬”、“仰翻叉”,这些语言惟妙惟肖地反映了热恋中的男女相思之切,把迫不及待要见到心上人的心理用地地道道的方言表现出来,可谓妙趣横生、引人入胜。
  口语化的歌词更易记忆与传唱,让土家情歌更富有地方风韵。
  四、多种修辞、经久不衰
  土家五句子情歌,彰显了土家儿女的聪明才智,他们以歌为载体,传承了土家族生生不息的艺术魅力,歌词形象生动,广泛运用比喻、夸张、排比、反复等修辞手法渲染了浓厚的感情色彩。
  例如:“姐儿生得白呱呱,好像一条嫩黄瓜,又像冬瓜上了粉,还像黄瓜刮了皮,情哥就想生得吃。”这首歌谣用生动形象的比喻,形容了姐儿的白净,把姐儿惹人爱的形象刻画的栩栩如生,最后一句收尾更是将前面的比喻的效果更进一步。
  例如:“桃子没得李子圆,蜂糖没得姐口甜,前年腊月杵口嘴,今年三月还在甜,硬是甜哒两三年。”短短的一首歌谣,不仅恰当地运用了对比的修辞手法,还用到了夸张的修辞手法,读之令人回味无穷。
  例如:“高山顶上一树桃,桃树下面搭铁桥,郎走三步溜溜闪,姐走三步闪溜溜,闪断铁桥情不丢。”这首歌谣便运用了反复的修辞手法,“溜溜闪”反复出现,放映了情路艰辛,可土家儿女却不畏艰辛,对爱情大胆追求。
  例如:“山上画眉叫的乖,前山叫到后山来,叫得枯竹发嫩笋,叫得梅树把花开,姻缘越叫越拢来。”这首情歌运用了排比与夸张的手法,画眉鸟的叫声如此美妙,构筑了一幅美好的春意盎然的意境图,让人产生无穷的联想和想象。
  五、思想健康、讴歌真情
  五句子情歌情深意切,通过歌声传情达意,体现了土家青年男女对爱情的大胆追求和向往,它所表达的爱情美好而纯真,富有民主精神,体现了追求爱情自由的向往。
  (一)对爱情的忠诚和坚贞
  例如:“上坡不急慢慢悠,爱姐不急慢慢逗,有朝一日逗到手,生不丢来死不丢,除非阎王把命勾。”“衙门链子九尺九,锁郎颈项锁妹手,哪怕官家王法大,出了衙门手牵手,生生死死永不丢。”这两首歌谣都体现了土家儿女对爱情的执着追求,生死不相离的忠贞爱情感人肺腑,虽然语言上没有过多的修辞与华美,正是这样质朴的语言,却更能真实而又深刻地打动人。
  例如:“缠姐不到心不甘,葛藤上树慢慢缠,今生缠她五十转,死后再缠一百年,生也缠来死也缠。”“葛根牵藤把树缠,去年缠姐到今年。去年缠姐姐还小,今年缠姐正当年。缠来缠去缠团圆。”“想姐欠姐把姐求,姐在深水潭中游,待到明年春水涨,又撒网来又下钩,不愁情姐不到手”。
  这三首歌谣语言质朴,言语间渗透着浓厚的感情色彩。一句追不到姐不心甘的豪情,既体现了土家汉子对爱情的执着,更深层次地再现了土家人对爱情的大胆追求。看似歌谣描述的是情哥对阿妹的纠缠,实则写出了情哥对阿妹的痴情与爱恋。   (二)纯洁健康的恋爱观点和质朴的审美情操
  土家情歌,意蕴深厚,沉淀着浓厚的土家文化精华,映射出土家儿女善良、质朴的美好心灵。他们对爱情有着自己的向往,对爱情更有着自己的追求,对爱情更是有着独特的心灵感悟。他们强调的爱情基础在于“情”,关乎“爱”。对爱情忠贞不渝。
  试看:“隔河牡丹朝阳开,连根扯回连根栽。好花不要连根采,好姐不要银钱塞,情合意合自然来。”这首歌谣反映了土家儿女质朴的恋爱观,对爱情的追求,强调的是情投意合,无关金钱。这样高尚的爱情观,在当时实属难得。反映了土家儿女的淳朴与善良。
  又如:“高山跑马马头抬,马上抛下戒指来。你是金的我不捡,你是银的我不爱。姐儿爱人不爱财。”这首歌谣也活灵活现地体现了土家儿女至高至上的爱情观,他们把对方的品格和人才放在金钱之上,这样淳朴的爱情观,在当时是非常可贵的。
  (三)对爱情的大胆追求与向往
  土家儿女对爱情矢志不渝,土家儿女对爱情敢于大胆追求,为了爱情,他们可以在所不辞,为了爱情他们可以放手一搏。
  例如:“月儿弯弯两头尖,打根银簪拨门闩。三拨两拨拨开了,饿马奔槽虎下山。情妹也怀豹子胆。这首歌谣生动地反映了情妹为了见情歌不畏艰险,大胆追求爱情,只为见情郎,再大的危险也不顾,实属难得。
  又如:“隔山隔岭又隔岩,对门歌声传过来。听见情郎把歌唱,姐儿出门忘穿鞋,辫子跑得立起来。”这首歌谣也是栩栩如生地再现了姐儿听见情哥把歌唱后的欣喜之情,歌声传情,以情动人,为了回应情哥的召唤,姐儿出门之急促、之心切,通过简单的歌词变现了淋漓尽致。
  六、构思巧妙、表现非凡
  (一)巧妙的构思
  五句子情歌艺术魅力非凡,反映了土家儿女的聪明才智,他们善于观察,更善于联想,用巧妙的构思,把现实生活中的事物恰如其分地运用到歌谣中来,既通俗易懂,又意蕴深刻。一首歌谣写道“五句子歌五句奇,上得天来下得地。上天能逗嫦娥笑,下海能逗龙王喜。神仙听了也入迷!”这首歌谣正是写出了五句子情歌的艺术魅力,虽有些夸张,但从另一个侧面体现了五句子情歌的艺术感染力非同小可。
  (二)奇特的想象美
  五句子情歌想象奇特,意境深远,寥寥几句歌词,却极富艺术感染力。
  例如:“一把扇子二面黄,上面画的姐和郎。郎在这面望着姐,姐在那面望着郎,姻缘只隔纸一张。”这首歌谣看似在写扇子,实则透过扇子写姐与郎的姻缘一纸隔的微妙。我们不得不叹服土家儿女的想象力,短短几句歌词却饱含着姐与郎的情投意合。
  又如:“姐在房中绣香袋,屋上掉下蜘蛛来,情哥派它来牵线,根根情丝吐出情,魂魄来了人没来。”该首歌谣想象奇特,将屋上掉下的蜘蛛幻化成情哥派来的爱情使者,富有浪漫的诗意和对爱情的痴痴等待。
  (三)深远的意境美
  五句子情歌,富有詩情画意,句句含情,句句见景,可谓情中见景、景中含情。充满了深远的意境美。
  例如:“小情妹来小情妹,你就当真生得美,三月桃花正打苞,六月荷花才出水,愿变蝴蝶伴你飞。”前两句平铺直叙,把小情妹的美活脱脱的叙述出来,仿佛在我们面前就站着了这样一位楚楚动人的美人,后两句巧用比喻,刻画出美人如花似玉的天生丽质,最后一句“愿变蝴蝶伴你飞”可谓全歌谣点睛之笔,给我们营造了一幅幽美、浪漫的爱情图景,仿佛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形成了情景交融的幻化美,细细品味顿觉回味无穷、妙趣横生、意境深远。
  五句子情歌之所以有如此神妙的境界,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民间歌手拥有独具慧眼的创新精神,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善于捕捉生活中的美,拥有丰富的生活经验和情感体验,他们热爱生活,对爱情充满向往,用意境勾勒美好,用歌声抒写传奇,用爱情打动上苍。
  七、形式自由、贴近生活
  土家五句子情歌所表现的内容朴实,五句子情歌渗透着生活的智慧和生活中自由畅快的美。
  例如:“高山岭上逗凤凰,大树脚下逗阴凉,楼房瓦屋逗燕子,三月青燕逗牛羊,十八幺姑逗情郎”。 这首歌谣整个感情基调欢快、明朗,字句间渗透着情郎与幺姑的互相爱慕之情,表现形式自由,所写景物都是贴近农村生活的恬淡与静美,高山、凤凰、大树、楼房、燕子、牛羊,这些意象成了农村生活场景的代名词,所选之景自然、纯真,贴近生活,营造出世外桃源的田园风光,歌词畅快淋漓,明白晓畅却也不失意境。
  “姐儿想郎真想郎,煮米忘记米汤。喂猪跑去抱茅草,喂牛跑去撮猪糠,魂魄掉在郎身上”。这首歌谣内容直白,虽没有直接抒情的句子,却也句句在写姐儿对情郎的思恋之情,句句都是贴近农村生活的场景,煮米、喂猪、喂牛是大多数农村人每天必须要做的日常家务,本该非常熟悉,不会轻易出错,可因姐儿一心想着情郎,就连这日常的家务都频频出错,这首歌谣的精妙之处正在于此,借以姐儿心不在焉的状况,浓墨重彩地表现姐儿对情郎的痴情与想念。
  综观五句子情歌的艺术魅力,无论是从它独特的句子结构和音韵和谐的外在形式,还是从它巧妙运用各种修辞和在现生活的纯真,都无不渗透着对爱情的执着追求和向往。对爱情的渴望成为土家儿女心中不变的执着,他们善良、果敢、热爱生活,对生活充满希望,对爱情充满信心。
  五句子歌谣成为土家族追求爱情、表达思恋的媒介,土家儿女用歌声表达爱情,用歌声表达心声,用歌声记录美好。这些歌谣成为经久不衰的传唱,不仅因为歌词通俗易懂,还在于歌词的内涵深刻、意境深远。在这些歌谣中我们总能找到属于自己民族最珍贵的东西,包括善良、爱情、文化、追求、信仰。这些歌谣是土家生活的缩影,更是土家儿女追求爱情的心路历程。
  每一个五句子情歌仿佛是一个个动人绝美的爱情故事,在歌谣中我们仿佛感受到了土家儿女的赤诚和忠贞,他们对爱情有着自己独有的爱情观,他们不畏权贵,不在乎金钱,关乎对方人品,这种精神与审美情操在现在实属难能可贵,从此可以看出土家儿女对爱情有着质朴的信仰,他们渴望爱情,更相信爱情。执子之手、与之偕老,这样的爱情神话与白首不相离的忠贞,让我们为之感动、为之震撼。
  五句子情歌更像是开在大山里的一朵永不凋零的“爱情花”,见证着一代又一代土家儿女的爱情故事。五句子情歌更像一颗闪耀在大山深处的“启明星”,照亮着土家儿女追求爱情的漫漫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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