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就背着,直到世界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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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和朋友约在餐厅里吃饭,我们住的城市已是寒冷深冬,裹紧大衣站在路边等他时,旁边的音像店里传出汪峰的歌声。周身是嘈杂喧闹的背景,唯独他情真意切的歌词一字不落地落尽耳里,最打动我心的一句,“至少有十年我不曾流泪,至少有十首歌给我安慰。”
  记得汪峰在一个访谈里说过,这首歌是献给他去世的父亲,所以无论是歌词还是曲调,都是格外的动人真切。
  一瞬间我的情绪也被感染,热泪哗哗流淌,那一刻想起的是去世近5年的妈妈。
  22年的生命里,有一半的时间没有和妈妈共处,她在我青春期刚开始的阶段去城市工作,把我寄养在外公家里,大半年的时光里,孤独像是空气牢牢把我包裹,没有同龄的玩伴,没有可以倾诉的长辈,惟一的期盼是每个周末她打来的电话。那段日子里我常常哭,特别是在傍晚时分,乡村的雾气渐重,家家升起辛辣芬芳的炊烟,回笼的鸡群不住地啼叫,天色越来越暗,我坐在院里,听一墙之隔的邻居在数落顽皮的孩子弄脏了外衣,竟羡慕不已。我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也被我的父母遗忘了。
  从冬到夏的日子真难熬啊,某个蝉鸣满天的夜晚,妈妈打来电话让我收拾行李,说是去城市里先参加一个英语兴趣班。12岁的我激动地大叫起来,一刻都不肯耽误地打包,舅舅在我身后小声地说:“你爹妈在那很辛苦,你也不小了,千万要用功学习啊,要给他们争口气。”
  我懵懂地点点头,翌日外公煮了一锅香甜的米粥,我们对面坐着吃完后,他叮嘱在城市里若是不习惯,就回来,说他还能照顾我。
  清晨的草丛上露水晶莹透亮,阳光还藏在云朵后,我跟着舅舅赶班车,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好像新生活由此展开,未来的生活里都是甜美的糖果,和家人团聚的幸福唾手可得。
  尔后时间过了很久,久到我终于有勇气回头看看来时路,才发觉之前的光阴才算是真的无忧无虑。因为城市的生活压力远远超过我的想象,我望着滚滚车流不敢过马路,到了新班级里连普通话都不会说,我没有好看的衣服留着假小子式的短发,被班里的男生欺负,书包里的书经常被撕得破破烂烂。甚至有一次,妈妈来学校给我送饭盒,同学们看着衣着朴素、额头皱纹深深的妇人问我是谁,愚蠢的虚荣心竟驱使我说这是我舅妈。
  我讨厌极了自己的乡音,讨厌爸妈在生下哥哥十年后才生我,以致他们比同龄人的父母都苍老许多,我讨厌家中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我讨厌穿的衣服总是别人送的旧物。
  那几年我们过得如履薄冰,也很少给外公打电话也没有回过故乡,因为贫穷让人挺不起腰杆,5年之后我终于和妈妈归故里,还是因为要去探望罹患癌症的舅舅。一路上被警告绝对不可以哭,不可以提生病,可看到被病毒折磨得形销骨立的舅舅时,我整个人都哭得直不起身,扑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我们的生活都过得很艰辛,命运的大手还一再翻云覆雨,让原本就不顺利的处境频频接受考验。
  春末之交舅舅去世了,外公和妈妈也在一前一后患上重病,我几乎是在一年之内,失去了三位对我极重要的亲人。
  说不绝望是假的,说坚强是伪装的,离18岁还差两个月的我,过早地体验了生离死别,那种打击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精神恍惚,觉得生无可恋。
  跟贫穷、束缚、不自由比起来,失去的分量明显要重得多,我不能看到街上一起走着的母女,不能发现妈妈留下的任何痕迹,我面临着高考的压力,我成绩差得想自暴自弃。
  现在回头想想,那段最最难忘的日子,我都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肩,想对那个倔强的小姑娘说,还好你没真的放弃自己,一直在想办法改变处境,哪怕步伐缓慢困难重重,可是一切真的都在慢慢变好。
  夏天过22岁生日时,恰好是离开故乡10年整的纪念日,我独自在房间里,看着妈妈的照片,难受得嚎啕大哭。那个自卑的胆怯的终日悲伤的小姑娘,真正地长成大人了,她开始工作赚钱,没有人再嘲笑她不会说普通话,她还教起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学英语,她在杂志上写了许多故事,她被人肯定夸赞,身边还有一帮能互诉衷肠的好友。
  往昔里的那些痛苦遗憾,根本不可能忘记,也无需忘记,那是一枚枚烙印,深深刻在心房里,让我更加感恩起今日的美好与福气。
  回忆也好心酸也罢,放不下的东西就背着,直到世界尽头。当你走过完整四季看遍落叶冬雪,也体会了别离的痛重逢的美失落的伤后悔的酸后,才会懂如何面对伟大的生活。但无论如何,前进的脚步一直不能停,才有机会遇上新天地啊。<E:\花刊\2015\02\围标.t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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