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郑友平的文言致谢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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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读了西北工业大学郑友平同学用文言文写的致谢辞,以及北京大学向筱路同学用白话文写的点评,感到两位同学都很用心写文章,言之有物,他们的文章都能让人获益。
  大约东汉开始,特别是魏晋南北朝时期以后,我国长期言文不一,形成白话文和文言文相互影响的两大书面语的写作传统。历代最优秀的学者往往将他们思想用文言文写下来,中国古代的文化精华主要反映在文言文中。清末有黄遵宪、裘廷梁等不少学者提倡写白话文,到了五四时期,胡适等学者继续呐喊。主张白话文取代文言文的这些人士,他们都受过文言文的训练,都有过文言文写作的实践。由于时代的需要,言文合一的主张得到广泛认同,白话文逐步取代文言文,成为现代语体表达的主流。白话文取代文言文成为现代语体表达的主流以后,学习文言文这一传统一直沿袭下来了,基本上从来没有间断过。
  就我所知,白话文取代文言文成为现代语体表达的主流之后,文言文的写作并没有像一些人想象的那样,完全销声匿迹。在大陆和港澳台等地,仍然有不少场合,例如写对联、发电报、创作古体诗歌、写序跋等,尽管写作文言文的人很少,但一直有人尝试。矢志研究中國古代文化的一些现代学者,有不少人都深入研究过文言文,也有不少人写过文言文。专门研究古代文献的学者,要想研究得更深透,最好有一些文言文的写作实践,增强文言文的语感,这对于正确理解古代的文言作品一定是很有帮助的。中国现代社会,用文言文写作,还有一定的需要。因此,有一些同学在用白话文写学位论文的时侯,适当采用文言文写后记或致谢辞等,无可厚非,也体现了当今中国社会、中国的青年学子对文化多元化的追求。
  从理论上说,文言作为白话的源头,尽管已经“死去”了,但是它的生成机制仍然能够发挥作用,当今的人们是可以写作文言文的。但要写好文言文,绝非易事。首先要有足够的生活积累和文化创新能力,以适应思想内容方面的需要;一定不能空洞无物,必须要做到言之有物。除此,还需要深入钻研各种相关的古代文体,针对不同的文体特点和要求进行写作。还有一点是极其重要的,就是要多读、细读一定数量的文言文,深入体会古代,特别是先秦时期的词汇和语法,它的表达方式、言外之意、结构布局,争取能让自己创作的文言文能模仿得像先秦两汉的语体。要做到这一点,是很不容易的。至于模仿先秦两汉的押韵,古代也有个别学者尝试过,但是由于语音非常难以模仿,他们模仿得很不到家。
  但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肯下苦功,还是可以做到的。上个世纪以来,就有不少人能够写出一手清通的文言文,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记得自己1986年在湖北大学参加汉语史硕士研究生招生考试时,有一道题,一共有两个白话文的句子,要求考生将这两个句子翻译成文言文。我当时觉得这道题出得新颖别致。我参加考试,感到这道题对培养自己的文言文语感很有帮助。后来得知,这道题是业师刘宋川教授出的。由于读高中、大学时喜欢文言文,出于好奇,我曾经尝试过用文言文写作,因此,碰到这道题并没有犯怵。北大中文系曾经开过几轮古体诗词写作的课程,2002年至今,学生创办了《北社》古体诗词的刊物,发表了一些佳作,效果很好。
  我建议,爱好文言文的人,作为一种业余爱好,不妨试试用文言文写作一到几篇散文、几首诗词,培养培养文言文的语感;如果有单位具备条件,也可以开展文言文写作的比赛。这是对传承中华文明有益的事情。现在社会上有一些古体诗词创作比赛的活动,有收效,如果扩大到文言散文创作方面,可能效果更佳。
  (作者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北京文献语言与文化传承研究基地学术委员会主任,中国修辞学会副会长,中国训诂学会常务理事,中国音韵学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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