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忽视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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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真回想着,爷爷似乎是爱我的,只是他的爱没怎么显露出来。
  小时候,我经常生病,回老家的时候由于水土不服,发热感冒、浑身起疙瘩……总是弄得全家人战战兢兢。每当这时,爷爷总是去山上或者田野里找草药,找回来认真清洗后,熬成汤汁让我喝。
  听父亲说,爷爷会做家具,甚至会做棺材。小时候,他给我做过几个小木凳,小小巧巧的,像工艺品,小朋友来家里,经常跟我抢,就连母亲都夸爷爷的手艺好。虽然我是女孩子,爷爷却给我做过弹弓,用木头削成大刀,让我耀武扬威了好一阵。他为了让我多接触农村,他还用地里的秧草给我编织的蜻蜓,给我买了一把很小很小的锄头,让我跟他们在地里劳动,其实就是让我玩儿。知道我喜欢荡秋千,在我上初中的时候,他用父亲车上淘汰的旧轮胎做了一架,拴在果园的桃树上。我高兴疯了,和表妹们玩了好几天。这个特别的秋千,是他最后送给我的礼物。
  印象最深的是爷爷教我写毛笔字。爷爷写得一手好字,在村里是有名的,以前村里起房盖屋、逢年过节,都会找他写对联。除夕早上,穿着新衣服写大字似乎已经成了一个习惯。我睡醒才下楼来,看到爷爷早已为我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每次爷爷教我写大字时,他温暖的大手握住我的小手,在纸上写下一个个工整的大字,然后叫我临摹。我把字歪歪斜斜地写在纸上,而且没耐性,用毛笔画小人。爷爷看见后,也不责怪,嘿嘿一笑,然后告訴我写字要像做人一样,练字就是练心。这个道理,我从小就知道了。经过一番努力,我的字有了进步,爷爷就会表扬我,不像父亲没有耐心,总是数落我的毛病。有一年,他还把我写的对联贴在大门上,让我骄傲了一年。
  想想,爷爷其实是爱我的,只是不住在一起,对我不了解,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对待我。他总是很忙,每次回老家,他都不在,只有太阳落山的时候才回来。见到我,喊着乳名说句“回来了”,然后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接着倒水洗脸,吃饭。他的表情不悲不喜,新闻似乎比孙女重要。为此,父亲曾很生气地责怪过爷爷,说孩子难得回来一次,怎么不多跟她说说话。爷爷却没说什么,他是一个性格十分内向的人,很多东西装在心里,包括对我的爱。
  爷爷是去年走的,他被检查出肝癌,前前后后折腾了五个月,很痛苦,但他很坚强,直到走了都没喊过一声痛。那时,父母经常往家里跑,而我正面临中考,所以连爷爷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只是在葬礼当天,我才回到那个叫业土依的老家,看到的只是一个黑漆漆的让人有点儿害怕的棺材。遗像上的爷爷,平静地看着远方。
  爷爷去世后,父亲非常伤心难过。用他的话说,像天塌了一样。看到父亲难过的样子,我有点儿心疼,父亲也成了一个没有父亲的人。想起被我忽视了的爷爷,我感到愧疚。我想,在以后的岁月里,我会长大成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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