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舍真爱:法医博士不离不弃毁容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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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1998年3月的一天,海口市公安局30岁的法医戴浩霖经朋友介绍,认识了美丽女孩邓鹰。29岁的邓鹰从内地来到海南,在举目无亲的海口慢慢扎下根来,通过打拼,成为兴城陶瓷公司采购部的经理。戴浩霖曾经提出要进一步发展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邓鹰回绝了,她表示她只把他当成“普通朋友”。
  6月5日上午11时,戴浩霖突然接到一个交警的电话:“你认识邓鹰吗?她受伤了。”戴浩霖急忙赶到海南省人民医院。当天早晨,邓鹰乘坐公司的客货两用车行至一弯坡路段时,司机为避让一辆疾驰而来的大货车,惊慌中猛打方向盘,不料误踩油门,撞上了另一车道上正常行驶的中巴车,对撞的瞬间,邓鹰的整张脸正好迎面贴在挡风玻璃上,当即血流不止……交警赶来后,昏迷中的邓鹰拿出随身携带的电话本,恍惚中说出“戴浩霖”3个字后就不省人事了。
  戴浩霖一直在手术室门外等候,下午1时许,邓鹰被推出了手术室,诊断书上写着:“左侧面颊开放性贯通伤,伴颧骨粉碎性骨折,相应部位多处神经、血管断裂……”医生告诉戴浩霖,邓鹰的左脸溅进了汽车的玻璃碴,手术中冲洗出的玻璃碎片多达半碗。
  严重毁容,6级伤残,戴浩霖的心头猛一哆嗦。一个小时后,邓鹰醒来了,她捂着裹满纱布、肿得很大、其痛无比的左脸,眼里流露出迷茫的神情。戴浩霖安慰她:“这只是一般的小擦刮,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因为邓鹰老家离得太远,戴浩霖觉得唯有自己可以将这一善意的“谎言”进行到底,他向单位请了10天事假,在病房里陪伴邓鹰。邓鹰面部的创口过大,几乎无法进食。戴浩霖有生以来第一次系上围裙。尝试着熬粥、做鸡蛋羹、煲排骨汤等,然后用吸管一点一点地“喂”进她的嘴里……
  有朋友劝戴浩霖:“她伤得那么重,几乎没有恢复容貌的可能性,况且她还不是你的女朋友,你为什么要那么执著呢?”有的朋友提醒他:“同情毕竟不是爱情啊,当时你向她求爱,她没答应,现在你去追她,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戴浩霖回答道:“她的伤还没有好,这个时候离开她,我不放心,如果有必要,我会一直陪伴着她!”
  戴浩霖亲眼目睹了邓鹰受伤后通过纸笔为肇事司机“说情”的感人场景,他感觉到自己更加爱恋这个坚强而善良的女孩,却苦于没有最佳的表白机会——他怕再一次被拒绝。
  6月15日,缠在邓鹰脸上的纱布暂时拆开了,她歪斜的左脸上除了细小的疤痕,还有两道比筷子粗的疤痕从眼角一直贯穿到嘴角,长约10厘米,相距约5厘米。医生提出的治疗方案是,在创口处注射从美国进口的一种激素,达到软化疤痕的效果。不过,如果注射这种激素的话,很有可能造成视神经萎缩,导致双目失明;如果不注射的话,今后注定张不开口,相当于一个哑巴。
  戴浩霖为邓鹰选择了激素注射,他告诉她:“你不要怕,可能性不等于必然性,假如真的出现什么意外,我愿意一辈子当你的眼睛……”
  4针激素注射下去后,邓鹰那双秀美的大眼睛炯炯有神,两道长长的疤痕明显柔软了许多,她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让戴浩霖激动万分的是,邓鹰第一句话就向他说出了那怦然心动的3个字:“我爱你……”
  
  (二)
  
  6月底,邓鹰出院了。戴浩霖考虑到邓鹰术后的护理工作非常繁琐,而她住的又是公司集体宿舍,恢复起来会很麻烦的。征得邓鹰的同意后,戴浩霖将她接到自己所租的地方住下了,他把卧室让给她。自己在客厅里搭了一张床。
  邓鹰左脸上的两道疤痕“平坦”了许多,用手指难以感触到,但那酱紫的颜色分外醒目。为了不让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毁了容,戴浩霖把屋里的镜子藏了起来,连窗户玻璃也贴上了遮阳纸。邓鹰隔三岔五要去医院复诊,有时还要去交管所、保险公司等部门处理车祸善后事宜,戴浩霖每次都会请假陪伴着她,一旦来到可能会映出模样的地方,他总会下意识地用身体遮住,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鹰子,你现在恢复得很好……”
  1998年国庆节期间,戴浩霖去海口市图书馆查阅一些法医方面的资料。邓鹰独自去小区附近的一家大型商场购物,当她走进商场的卫生间,从镜子中看到自己左脸上两道丑陋的疤痕时,心里那道脆弱的防线一下子崩溃了……
  邓鹰强忍着泪水跑回住处,待戴浩霖回来后,她一头扑入他的怀里,哭着问:“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戴浩霖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安慰道:“鹰子,车祸虽然毁掉了你的如花容颜,但是毁不掉你的美丽心灵。所以,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爱你……”
  1998年12月3日,戴浩霖和邓鹰走进了婚姻殿堂。那天,戴浩霖只是象征性地办了一桌酒席,邀请双方的好友前来祝贺,随后,他带着邓鹰去滇池和九寨沟等地度蜜月。
  回到海口后,戴浩霖准备带爱妻去做面部整容手术,可一打听,植皮费用很高,而且有较大的风险。他当即打消这一念头,一方面调动自己的学友提供医治皮肤的办法,一方面钻研医学知识。最后拟订了一份“美丽再现计划”,即采用药敷、按摩等方法,使得疤痕组织进一步软化、变平,颜色恢复接近正常的面部皮肤。
  鉴于邓鹰的身体状况,戴浩霖建议她辞职,自学房地产评估专业知识,当一名房地产评估师。邓鹰欣然同意了。
  为进一步完善“美丽再现计划”,戴洁霖博览《本草纲目》等医学名著,搜集美容秘方。戴浩霖给邓鹰准备了鲜榨黄瓜汁,还有鸡蛋清和鲜牛奶调和液,每天早、中、晚涂抹两道疤痕;晚上睡觉前,他会端出一盆冷水和一盆热水,用柔软的毛巾分别给疤痕部位作冷、热敷,交替进行,长达一个小时;他还会用手指轻叩两道疤痕,口中不停地念叨:“变、变、变,越变越美丽……”
  1999年5月初,戴浩霖特地乘车赶至200公里开外的海南儋州热带植物园,选购了两大盆芦荟,他把芦荟扛回家里,笑着对邓鹰说:“这是天然的美容师,你一定要听它的话。”此后,戴浩霖每天下班回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芦荟削成薄片,紧紧贴在妻子脸上,给她带来清凉透爽的感觉……
  两盆芦荟眼看要“用完”了,戴浩霖又买回十几只花盆和芦荟种植方面的书籍,尝试着自己培育。到了1999年底,戴浩霖家里的阳台上、客厅里都摆满了芦荟。
  2000年春节前,邓鹰取得了房地产评估师资格,她想尽快找份工作。戴浩霖担心妻子因毁容而存在心理障碍,千方百计地对她进行心理辅导。
  几个月后,邓鹰怀孕了,戴浩霖一方面要她安胎。另一方面要她坚持实施“美丽再现计划”。2001年2月3日,戴浩霖和邓鹰终于有了爱情的结晶,儿子戴充的出世给夫妻俩带来了无穷乐趣。
  
  (三)
  
  2001年春节后,戴浩霖的大学同学发来一份四川大学法医学博士招生简章,于是,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报了名,直至考试结束,他 一直瞒着邓鹰。
  2001年5月,戴浩霖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按照海口市公安局的要求,要攻读博士就得辞职,这意味着一家3口将失去经济来源,更重要的是,邓鹰的容貌恢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一天都不能离开他的照料……
  戴浩霖决定放弃攻读博士的机会,邓鹰知道此事后动情地说:“你就放心地去读书吧。这个家还有我呢!没钱不要紧,我们可以再挣,但机会一旦错过就难以挣回来了,我和儿子全力支持你,决不拖你的后腿。”
  2001年9月。戴浩霖吻别爱妻,登上了开往成都的火车。在攻读博士期间。他差不多每天晚上都会通过长途电话督促邓鹰把“美丽再现计划”坚持下去,而且他向自己的导师不断请教有关皮肤修复的医学方子,然后再调整“美丽再现计划”的具体实施措施,最后连导师也纳闷:“你感兴趣的这些知识,与我们研究的法医科目有什么关联吗?”戴浩霖常常笑而不言。
  2001年底,邓鹰把婆婆接到身边帮助照看儿子,然后她应聘进了海口市第二房地产评估事务所,每天拼命地工作,赚钱养家。戴浩霖对爱妻心疼极了,可邓鹰总是说:“为了你,再苦再累我也能挺过去!”
  在四川大学校园里,能歌善舞的戴浩霖应导师要求,经常登台参加文娱汇演。经常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向戴浩霖传递情意,都被他婉言谢绝了,每逢学校放寒暑假,他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爱妻的身旁。两人见面后,戴浩霖最关心的是爱妻脸上的疤痕,他顾不上旅途劳累,当即进行一番敷、贴、敲,手法相当娴熟……
  2004年7月,戴浩霖顺利通过博士论文答辩,取得了博士学位,他被分配到海南医学院临床检验系,执教分子生物学课程。
  与爱妻团聚后,戴浩霖从儿子嘴里得知。在他攻读博士期间,邓鹰忙于工作,根本没往脸上贴芦荟之类的东西。戴浩霖问邓鹰为什么要放弃“美丽再现计划”,她的解释是:“周围的同事和朋友对我的这张脸已熟视无睹了,我不想为此浪费时间和精力了,也不想浪费钱了。”
  戴浩霖着急地说:“我现在已经改进治疗的办法,这些办法是我多方寻求而来的,请你一定相信你丈夫的学识,我发誓只要我们不停地努力,你脸上的疤痕一定会出现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在戴浩霖的再三劝说和帮助下,邓鹰继续推进“美丽再现计划”。
  戴浩霖运用自己所掌握的分子生物学等尖端知识,修改并完善“美丽再现计划”,他除了给妻子做出清炖木瓜等美容菜,还让她多尝试微笑、呢喃、呐喊等面部运动,以达到“内外兼修”的目的。
  戴浩霖深知心理暗示的作用,经常称妻子为“大龄灰姑娘”:“在我眼里,在我心中。你不丑,一点儿也不丑!你的美丽正躲藏在背后呢,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型的,要有足够的耐心哦。”
  2004年底,戴浩霖在一本书上看到这么一段话:“水边多丽人,女人离不开水的滋润……”他突然发觉,海口干燥的气候和炽热的阳光不太适合妻子面部的恢复,他萌生了搬出这个城市的念头。
  那么,该去哪个城市发展呢?正当戴浩霖为此而烦恼之际,西南政法大学领导被他正在研究的“生物芯片在法医学上的运用”这一课题所吸引,希望他能去重庆工作。
  戴浩霖一方面考虑到加盟西南政法大学,在专业上更加对口;另一方面考虑到重庆独特宜人的气候,对邓鹰的容貌恢复非常有利,他当即答应了西南政法大学领导的要求。
  2005年9月,戴浩霖调到西南政法大学刑侦学院。为了支持丈夫的事业,邓鹰随即辞去房地产评估事务所所长职务,带着年幼的儿子来到重庆。把家安顿好之后,邓鹰发现重庆的房地产评估卖市场还不太成熟,她一边等待着合适的工作机会,一边准备参加拍卖师考试。
  置身雾气笼罩的重庆,戴浩霖在教书之余加快实施“美丽再现计划”,他突然悟出最好的美容秘方就是自然疗法,即让大自然的美景浸入到心灵深处,继而刺激面部肌肤的改良,最终达到“旧貌换新颜”的效果。于是,只要有空,戴浩霖就拉着邓鹰的手去逛街、散步、打网球……
  2006年3月,邓鹰取得拍卖师执业资格,走进了重庆市亚奥拍卖公司,成为一名拍卖师。戴浩霖为爱妻有了新的事业而高兴,他再三关照她无论工作多忙都不能中断“美丽再现计划”,一定要坚持完成自己精心为她布置的那些“修复作业”。
  2006年11月的一天,邓鹰从成都出差回来,戴浩霖惊奇地发现,她脸上的那两道长长的疤痕消失了。邓鹰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细细端详自己的脸,昔日如花的容颜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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