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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2020年,美国民主党竞选人队伍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在1月14日的第七场民主党竞选辩论会上,参加人数精减到六人,除前副总统拜登、现任联邦参议员桑德斯、沃伦和克洛布查以及亿万富翁汤姆·斯泰尔五位“老人”外,还有一位年仅37岁的参选人,他就是只做过8年小城市(印第安纳州南本德市)市长的皮特·布蒂吉格(Pete Buttigieg)。这位被誉为“神童”、具有“不可思议的中西部精神”的年轻市长在去年11月的艾奥瓦州Selzer & Co.民调中一度跃居榜首(现处在第三位)。随着民主党首场初选“艾奥瓦州党团会议”的临近,他会受到更多关注。
唯一的“外交政策候选人”
民主党总统竞选人之间的角逐已展开一年有余,到目前为止大部分参选人对外交政策都不怎么热情。在他们关注的主要议题中,只有气候变化、对外经贸摩擦、美国与伊朗关系勉强与外交有关。布蒂吉格算是个例外,去年6月,他在宣布参选后仅一个多月便到印第安纳大学發表了阐述对美国对外政策看法的演讲,此后接受了多家美国主流媒体和智库的访谈,详细阐述了他的国家安全观,外交政策俨然成为其竞选政纲中的“旗舰”。《时代》周刊将布蒂吉格称作“外交政策候选人”,《华盛顿邮报》专栏文章评论称,“外交政策将是布蒂吉格能否出线的关键”。
布蒂吉格之所以如此重视外交政策,原因可能在于:第一,外交政策是他为数不多的可具体操作的领域,早早抛出相关纲领对于巩固其民调靠前的位置有一定必要性。作为名气不大的政治新人,他需要尽早与在外交政策上毫无章法的特朗普区分开来,以期向选民展现出一个颇为专业的竞选人形象。另一方面,考虑到资历太浅,他没有太多的议题资源可以用来进行自我表达,唯有通过外交政策显示其“少年老成”。
第二,关注外交政策与他的个人成长背景也有很大关系。布蒂吉格在演讲中说,9·11事件深刻影响了他的世界观,自己是“9·11一代”。美国“政治”网站的一篇报道称,9·11事件震撼了布蒂吉格的内心并激起了他的“激进外交思想火苗”,当时还在哈佛大学念书的他希望民主党能够更加具有战斗精神。2005年,布蒂吉格加入被誉为“新一代鹰派民主党人重新思考‘后9·11世界’安全问题”的左翼智库“杜鲁门国家安全计划”。该智库官网上写明,它“致力于塑造和倡导强硬、智慧的国家安全解决方案”。2014年,布蒂吉格在担任市长期间以海军情报员的身份短暂参与了阿富汗战争,实现了“军人梦”。事实上,布蒂吉格的家族有着深厚的军人传统,他的舅舅曾是陆军航空兵上尉,殉职于二战,其外祖父也是一名职业军人。
第三,外交智囊团的加持。在许多民主党建制派精英看来,虽然布蒂吉格年纪轻轻,但沉稳、镇定、理性,反倒更像是竞选人群体中的“成年人”。或许是这个原因,数位经验丰富的“老人”甘愿充当他的外交政策智囊,包括曾担任过奥巴马政府助理国防部长的威尔逊、前白宫国家安全理事会发言人及总统特别助理普莱斯、前副贸易代表霍利曼、布鲁金斯学会美国与欧洲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斯洛特等。美国“政治”网站报道,还有100多位外交政策专家以志愿者身份为其提供建议。去年12月,218名外交及国家安全专业人士公开发表了一封联名信,表达对布蒂吉格的支持,其中不乏重量级人物。
对华政策如何表述?
不同于其他竞选人只是在涉疆、涉港议题上发表一些对华消极言论,布蒂吉格有更多的着墨,目前他已经通过多种场合基本向外界呈现了强硬的立场。
在经贸方面,布蒂吉格虽然反对滥用关税手段,但对中国处理对外经济关系的行为方式的界定与特朗普并没有太大区别。布蒂吉格在去年6月接受《大西洋月刊》采访时表示:“仅仅用关税来‘戳他们(中国)眼睛’然后看他们的反应,是一个真正的战略错误。但我也认为,感知中国的真实挑战并没有错,特朗普对中国的定位并非完全错误。”布蒂吉格有这种想法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他是来自中西部工业城市的民主党人,具有一定的经济民族主义倾向。在他看来,任何外交政策必须与其国内意义联系起来。换言之,外交需要服务于内政,在采取每一个具有地缘政治影响的行动之前,都需要事先评估其对美国普通民众的影响。因此,布蒂吉格主张“通过有序而非混乱的方式”来改变中国的行为,从而降低美国工人承受的实际成本。布蒂吉格也在2019年7月回复美国媒体Axios的一封邮件中写道:“关税手段应有明确的战略目的,而且应将与盟友的协调行动作为全面战略的一部分,由此来改变中国的经贸行为。”
鼓吹“道路和价值观之争”是布蒂吉格对华政策最突出的部分。他去年4月接受《纽约客》杂志采访时给中国贴上了所谓“技术威权主义”的标签,并且直白地说:“我确实相信中国正在崛起成为竞争者,而且不仅仅是竞争者,在许多方面甚至是对手……我确信我们的模式正在与他们竞争。”显然,他把中美两种价值观对立起来。在他看来,美国要在竞争中胜出,必须坚持和强化自己的主张。布蒂吉格曾加入“杜鲁门国家安全计划”,事实上他也十分崇拜杜鲁门。“杜鲁门主义”强调对共产主义的遏制以及推行美国的全球霸权。从布蒂吉格的一系列言论来看,“杜鲁门式”的冷战思维在其世界观中根深蒂固。
综观其他民主党竞选人,他们并不刻意扩大对华“攻击面”。桑德斯说中国不是经济和政治威胁,而是气候变化的全球伙伴。斯泰尔说中国是美国的“友敌”(frienemy)。布隆伯格说“美国需要中国”。就连此前被认为可能对华强硬的沃伦也没有在对华议题上过早“摊牌”。拜登则为了证明自己是“外交专家”,从说“中国不是竞争对手”的一面转向了对华“评头论足”的另一面,但目前为止也仅流于浮表。部分观点认为,民主党竞选人正试图避免在选民心中树立对华“马可·卢比奥式”(卢比奥是美国共和党国会参议员,以对华强硬著称)的形象。唯独“后起之秀”布蒂吉格早早摆出一副对华鹰派的姿态,这恐怕不是冒进且缺乏经验的表现,更像是为了扩大支持者阵营赢得共和党高层青睐而采取的政治策略,这样的表现会随着2020年大选的逐渐白热化而在两党其他竞选人身上有更多反映。
(宋谏荐自《世界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