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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自中世纪开始经常遭受瘟疫的袭击,14世纪的“黑死病”是人口死亡最多、对社会造成打击最大的一次瘟疫。之后,瘟疫(主要是鼠疫)不断,直到1665年。1665年暴发于英国伦敦的瘟疫史称“大瘟疫”(Great Plague),此次大疫之后,鼠疫从英国绝迹,再未出现,其原因至今众说纷纭。鼠疫虽然绝迹,但它曾经带来的那些伤痕长久而深刻地留存。在历史遗迹、文本记录和祖祖辈辈的口耳相传中,这些关于灾难的记忆难以磨灭,不仅有伤、有痛,也蘊含着坚守和新生。它们深深渗入历史之中,在人类的记忆中永恒。
“瘟疫之村”的牺牲与荣耀
“本乡已然成为各各他山,髑髅之地。若非尚余一些苟延残喘者,此地就会变为所多玛与蛾摩拉城的样子了。”这句饱含宗教典故的话语,出自1666年英国一位乡村牧师威廉·蒙佩松之口,他所描述的,正是当时处于瘟疫之中的埃姆村的骇人图景。埃姆村位于伦敦向南150英里处,被后世称为“瘟疫之村”,这并非耻辱之名,而是对人性光辉的纪念勋章。
埃姆疫情的开端,要从一批来自伦敦的布料说起。1665年8月,埃姆村的一位裁缝从伦敦订购了一批布料,然而此时伦敦城内的瘟疫正愈演愈烈,这批布料中恰好潜藏着被感染了的跳蚤。裁缝的助手乔治·维卡斯将受潮的布料放在壁炉旁烤干,无意中接触了跳蚤,不幸感染瘟疫。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已在日常交往中将疾病传染给了村民们。这年9月7日,他在一场高烧过后离开人世,随之而来的是大批村民的病亡。突如其来的瘟疫很快在村内引起恐慌,少数有条件离开的村民抢先逃离此地,剩下的大多数人则纷纷求助于教区牧师威廉·蒙佩松和清教牧师托马斯·斯坦利。
蒙佩松在此地深孚众望。他年轻的妻子一度非常担忧,劝说丈夫带着自己和2个年幼的孩子一起离开。蒙佩松却表示,在“羊群”(即信众)最需要的时候,不应抛弃他们。作为此地少数的知识分子之一,牧师具备一些医学知识,并熟知历史上应对瘟疫的惯例。他明白,如果放任村民离开,非但不能减缓已有的疫情,反而会将它散播到周边村镇,引发更多惨剧。于是牧师决定说服村民留下来,进行自我隔离。
之所以能够成功说服村民,宗教感召和道德约束是重要原因。牧师劝说村民,如果擅自离开并传播危险,对于外面的人而言,是自私而残忍的。此外,蒙佩松写信给伦敦官方,索求当时最权威的瘟疫处方和药品,同时也致信德文郡伯爵,言明埃姆村自我隔离对于附近地区安危的重要性,请求伯爵保证食品、药品和其他生活必需品的供应。
牧师的信件几乎是埃姆村与外界交流的唯一途经,因为信件可以通过烟熏或醋熏消毒。在此后瘟疫肆虐的1年多时间里,埃姆村村民们信守约定,无一人离开。而事实上,他们如若趁着夜色离开,并没人能将其追回。埃姆村村民们封闭村庄,自我隔离,有效遏制了瘟疫的进一步蔓延。周边的村镇鲜有疫情,但埃姆村却为此付出惨痛代价——瘟疫在此地肆虐了14个月,前后共有260位村民死去,几乎占人口总数的四分之三,是同时期伦敦居民死亡率的2倍之多。
此后的300多年间,埃姆村在瘟疫中自我牺牲的事迹一直受到人们的感佩与怀念。如今,埃姆村专门建立了博物馆,每年都有来自全球各地的游客前来参观博物馆的陈列,游览村庄的历史遗迹,进而了解小小的埃姆村是如何在瘟疫史上占据独特地位,并成为一个崇高的文化符号的。
可惜的是,除了死亡名单和屋舍名牌上默然不语的名字,对于当时村民们生活的更多细节,我们则难以追溯——他们大多是文盲,无法留下文字记录,他们的所思所想湮没在历史长卷中,茫然不可考。饶是如此,我们仍能从埃姆村内的历史遗存之中,窥见村民们面对瘟疫时的行为活动,尝试重建他们的挣扎与坚定。
界石和蒙佩松井正是这样的所在。在决定封村之后,牧师带领村民们在埃姆村和相邻的斯通尼·米德尔顿村之间安置了界石。界石的表面钻有6个洞孔,里面盛满醋,村民们向外村换取物资时,会将钱币浸泡在洞孔中的醋里。在当时,人们普遍相信醋能够阻断瘟疫的传染。蒙佩松井也有类似功能,这口井位于埃姆高地一条孤零零的道路上。与醋一样,井水也被认为具有净化功能,可以涤净钱币。外界向埃姆村运送的食品、医疗用品等物资均留在偏远荒野的指定地点,埃姆村村民也在那里留下相应的钱款。在埃姆村村民自我隔离期间,他们与外界人们的守望相助是感人的一幕。
除了物质保障,精神支撑也发挥着巨大的力量。在自我隔离期间,在接踵而至的死亡与持续不断的恐惧阴影之下,村民们在牧师的带领下继续进行着规律而敬虔的宗教礼拜。为了减少瘟疫的传播,牧师将每周日的宗教礼拜挪至户外——虽然那时人们还不确定瘟疫的病因,但已有关于“糟糕的空气”的推测,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密切接触是传染的风险因素。新的礼拜地点设在埃姆村南部一个狭窄的小山谷内,信众们在草地上或站或坐,牧师立于山谷北端一块巨大的天然岩石拱门处,布道声音清晰可闻。此处俨然成为了一座露天教堂,后来被称为库克利特教堂。 如今,每年8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被设定为瘟疫纪念日,又称“瘟疫星期天”。在这个专属的日子里,埃姆村的村民们会身着传统服装,举行庄重的纪念仪式,以纪念3个多世纪之前埃姆村大无畏的牺牲精神。
皮普斯日记:“大瘟疫”亲历者的记述
让我们将视线转回伦敦。较之埃姆村,伦敦城的事态更为复杂、混乱。瘟疫肇始于伦敦老旧脏乱的贫民区,狭窄的街道、简陋的卫生设施、街道上堆积的动物尸体和粪便、过度拥挤的房舍和污浊的空气,都是瘟疫产生的温床。
伦敦作为英国的政治、文化乃至经济中心,聚集了大批知识分子,因此与埃姆村不同,伦敦的瘟疫记忆存在于各式各样的文本之中,如塞缪尔·皮普斯的日记。皮普斯生于1633年,剑桥大学毕业后进入海军部当职。他在1660—1669年间写下详细的日记,内容上至国政外交,下至社会百态和自己的家庭生活,事无巨细,极为丰富。瘟疫期间,皮普斯并没有像多数达官贵人那样避走他乡,而是留居伦敦。
1665年的4月30日,皮普斯已在日记中提及这次瘟疫:“城中出现了关于瘟疫的巨大恐慌,据说已有两三间屋舍被关闭。上帝保佑!”从6月开始,他提及瘟疫的频率明显上升,不是某条巷子疫情汹涌以致多人死亡,就是某位贵族政要携全家出城避难。
伦敦当局的死亡统计表将每个星期的死亡人数及原因记录下来,但它的统计对象局限于英国国教的信众,并不完备。皮普斯对这个数据密切关注(正如今天我们关注新冠肺炎新增病例、死亡统计数字一样),有时还在日记中稍事分析。1665年7月13日,他记录道:“本周有超过700人死于瘟疫。”一个月后的8月10日,情况恶化,皮普斯将自己的忧虑诉诸笔端:“看到这周的死亡人数超过了4000人,其中3000人是因为瘟疫,我感到非常不安。”到了8月底,他的文字难掩悲伤:“这个月就这样结束了,由猛烈瘟疫带来的巨大悲哀降临在全国民众身上,王国的每个地方几乎都是如此。每天都有更令人悲伤的、瘟疫加重的消息。伦敦城这个星期死亡7496人,其中6102人死于瘟疫。但恐怕真正的死亡人数有将近1万人——部分是人數众多而难以统计的穷人,部分则是教堂钟声不会为其报丧的贵格教徒等。”而到了9月,死亡人数又攀上了新的高点,皮普斯于7日写道:“本周共死亡8252人,其中死于瘟疫的是6878人。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有理由担心瘟疫会继续在我们之中蔓延。”
在伦敦,官方以严苛的隔离手段应对疫情。瘟疫法令规定,患者须在家中禁闭6周,并未染病的同住者也要一起禁闭。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未染病的同住者是绝望的——他们承担着巨大的感染风险,却不能离开。这种强制隔离一度被视为是残忍、不符合基督教精神的,而当时落后的医疗水平,也使得人们对瘟疫防治手段的认知薄弱,加重了对隔离措施的抗拒心理。皮普斯日记中也不乏对隔离景象的描述,例如,1665年6月26日他写道:“瘟疫愈演愈烈,我今天看到圣克莱门特教堂对面的开阔街道上,有一所屋舍被封闭了。这是一幅令人悲伤的景象。” 7月1日他记录道:“悲伤的消息是,贝辛霍尔街上的七八座屋子因瘟疫被封闭。”
此外,基于瘟疫的环境起源理论,政府下令对街道进行清理,甚至连空气也用火加以净化。皮普斯在1665年9月6日写道:“我看见火焰在街道上燃烧,在市长大人的命令下,火堆遍及全城。”这幅景象即使今日看来,也让人感到惊悚。
瘟疫给传统的人伦带来巨大冲击。法令不允许邻居或朋友探望禁闭中的患者,若患者不幸病亡,他们的尸体也不允许由亲友陪同去教堂安葬。违反规定的人要被强制隔离,甚至处以监禁。1665年的8月和9月之交,皮普斯2次途经伦敦城南的一处农庄,得知此地大约有21人死于瘟疫,他在日记中写道:“我看到一具尸体躺在附近未掩埋的棺材里,已经三四天了,一位看守人昼夜不离,以防有人接近。”死者生前病中难以见到亲友,死后仍无法由亲友殓尸。他对此哀叹:“瘟疫使我们对待彼此像狗一样残忍。”
1665年的大疫给伦敦带来重创:人口锐减,商业停摆,达官显贵弃城而走、避居乡下。在疫情汹涌的9月,皮普斯对伦敦的萧瑟景象发出哀叹:“河道上再无船舶来往,白厅(英国政府机构所在地——笔者注)院里荒草丛生,街上只有病弱的可怜人,多么悲哀!”
皮普斯日记对瘟疫的描写是细腻生动的,虽然大多是寥寥几笔,但我们仍可以从中清晰地观察到瘟疫的发展脉络,感受到瘟疫亲历者的忧虑。而半个世纪之后,英国作家笛福的纪实文学《瘟疫年纪事》与皮普斯日记形成了耐人寻味的对照。
笛福《瘟疫年纪事》:半个世纪后的记忆
英国1665年大疫的后果如此惨痛,它带来的创伤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抚平。半个世纪后的1720年,法国马赛暴发瘟疫,这一消息不久即传入伦敦,引起民众担忧。那时还有许多大瘟疫的幸存者在世,而多数人即使并非亲历,也从年长者口中了解过那场灾难。大家都明白,瘟疫意味着令人窒息的恐怖与死亡。 此时,作家笛福凭借他曾经作为新闻记者的职业敏锐度,迅速捕捉到了这个热点事件,进而创作了纪实性文学《瘟疫年纪事》。笛福的写作素材包括医学论文、各类小册子和官方的死亡统计表,还融合了口耳相传的民间故事。他用第一人称,借一名在瘟疫期间被迫留守伦敦的鞍具商人之口,还原了1665年瘟疫之下的伦敦。与皮普斯一样,笛福也描述了伦敦市民出城逃难的场景。笛福笔下的主人公“从早到晚不得不目睹这种(逃难的)景象,因为眼下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能够出城避难的,是财力相对雄厚的那部分人,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和上流人士,“从城市西区蜂拥出城,带着家眷和仆人。”这幅场景引起主人公深深的忧惧:“它让我心里充满非常严肃的想法,想到那种惨祸就要降临这个城市,还有留在里面的人那种痛苦不幸的境况。”
此时,出城通行也是一个较为棘手的难题。想要顺利出城,并在外乡畅通无阻,最好能持有官方发放的通行证和健康证明,以证明持有者身体健康,不会为他人带来感染瘟疫的危险。如果缺少证明,就不准许在沿途市镇通行,也难以在客栈投宿。笛福描述了人们对这种证明的汲汲而求:“慌乱成这副样子,以至于不付出千辛万苦就到达不了市长大人的门口。那个地方是如此拥挤,为了外出旅行这档子事情。” 在慌乱之中,谣言四起——“有谣传说政府就要签发一项命令,在大路上设置栅栏和关卡,用来阻止旅行。而沿途那些市镇,将不容许从伦敦来的人通行,怕他们携带了传染病。”
市民们之所以选择离开伦敦,一方面是为了躲避瘟疫,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强制隔离政策的畏惧。隔离所造成的恐怖氛围,在《瘟疫年纪事》中尤为显著。在笛福笔下,那些勒令关闭的屋舍是“没有门闩和插销的监狱”,瘟疫患者的屋子都要在房门中央标上一英尺长的红十字,并在一旁写上“上帝怜悯我们”;屋外设置看守者,并为被隔离者提供食物。被强制禁闭的人们痛苦哀叹,抱怨政策的严酷。他们有的大吵大闹,乃至犯下暴行,不仅试图强行破门而出,还对看守人暴力相向。瘟疫期间,至少有18—20名看守人被杀死。笛福描述道:“他们用火药炸了一名看守人,把那个可怜的家伙烧得惨不忍睹,他在那儿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没有人敢走近来救他。” 还有的市民恳求邻居或收买仆人,趁着夜色从邻家的花园逃脱。“将房屋关闭起来的措施,是一点儿都靠不住的,也根本达不到目的,”笛福总结道,“反倒让人们变得更绝望,他们才会排除万难地逃出去。”
除了将隔离作为防疫措施,官方还从科学医疗的层面,指派专门的医生、病患看护员和尸体搜查员,并将制定疗法的任务委托给当时的专业团体——皇家内科医师学会。但在17世纪的英国,医疗仍处于较低的水平,并不足以应对瘟疫。笛福写道:“我并不是要去贬损内科医生的权威和能力,但当瘟疫到达极点的时候……藐视一切医疗;就连那些内科医生也害起病来,他们嘴里含着预防药,四处走动给别人开药方,告诉人家怎么做,直到瘟疫的那些症状出现在自己身上,然后他们倒下、死掉。”
在疫情之中,伦敦的市民们需要精神层面的支柱与慰藉,而宗教已经不足以安抚他们的恐慌。埃姆村村民的心灵或许可以由牧师暂时安抚,但大量伦敦市民在焦急和无望中则寻求占星家、预言家和江湖术士的帮助。笛福写道:“人们的这些恐惧和不安,使他们干出成千桩软弱、愚蠢和邪门的事情来……恐惧心理支配了他们所有的激情,凭着那些心血来潮的念头,他们丧心病狂地(对魔法、占星等歪门邪道——笔者注)扔钱……这种愚行蠢事,顷刻之间让城里涌现出一批邪门的冒牌分子,像幻术师、魔法师。”诚然,在18世纪20年代的笛福看来,这些民众实属病急乱投医,但在医疗发展极为有限的时代,他们又何尝不是在认知范围内作了合理选择呢?
结语
埃姆村博物馆、皮普斯日记和笛福的《瘟疫年纪事》,都承载着瘟疫的历史以及人们的记忆。无论是当时还是之后,人们对瘟疫最为恐惧的,莫过于它带来的死亡,死亡终究是最可怕的。皮普斯在伦敦街头看见病亡市民的尸身后,在日记中写下“不愿再看到他们的遗体面容”。教堂墓地中,大量因瘟疫而死的人的墓碑也使皮普斯感到畏惧,他直言“我还是不要再去教堂了”。瘟疫之中,死亡是一柄悬于头顶的利剑,连偶尔的美梦也免不了苦涩:在1665年8月的某个夏夜,皮普斯做了一个甜蜜的梦,梦中他与情妇谈情说爱。醒后,他伤感于梦境与现实的残酷比照,发出惆怅叹息:“如果我们在坟墓里還能(像莎士比亚所描述的那样——笔者注)做梦,并且只做这样的美梦,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这样一来,在这个瘟疫时代,我们就不必对死亡如此恐惧了。”
当然,我们今天读到的时人对瘟疫的描述,也不仅仅是恐惧或悲伤,即使在瘟疫最严重的时候也有人性的光辉闪耀,如埃姆村的村民,又如留守伦敦的牧师,他们冒着风险照顾病患,主持临终祷告,甚至最终染病去世。许多药剂师和边缘医者留了下来,也有一些虔诚的市政官员坚守岗位,他们没有忽视那些处境最为困苦的穷人,专门颁布了廉价医疗指南。在疫情肆虐下,普通民众也没有忘记彼此,就像埃姆村封村之后,附近村庄的村民主动送来食物和药品;伦敦市内,即使瘟疫阻碍了登门拜访,街坊邻里也会“将自家的窗户打开,从一家喊到另一家,互相问候过得怎样。”在伦敦郊区的野地里,有一些得了瘟疫的流浪汉出没,邻近的住户时常会“怀着恻隐之心,给他们带去食物,隔开一点距离放下”。
疫病在人类历史上的影响不亚于任何一场革命、战争或经济危机。公元前5世纪的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雅典发生瘟疫,公元6世纪暴发查士丁尼大疫,14世纪席卷欧洲的“黑死病”则夺走了2000余万欧洲人的生命,之后瘟疫一直断断续续侵袭欧洲。到了近现代,1918年大流感传播至全球绝大多数国家(也包括中国),死亡人数甚至超过了同时期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至今日,传染病依旧是人类最大的生命威胁。人类应对疫病的方式关系到人类社会的繁衍、发展和生死存亡。
2020年,新冠肺炎病毒肆虐全球,人们在隔离中度过节庆,并通过网络问候亲友、进行日常的学习和办公。相较17世纪“大瘟疫”时的英国民众,如今的我们早已清楚明白“隔离防疫”的重要,不再因此而惶惑。而高度普及的科学医疗,也增强了我们的信心。现实唤起人们对瘟疫史的好奇与探求,在武汉疫情最为严重的时刻,国内不乏学者和媒体重提埃姆村的这段往事,笛福的《瘟疫年纪事》也迎来了许多新读者。今月曾经照古人,通过遗迹和书页,我们依然可以触摸到往事的脉搏,感受到过往灾难中人们的呼吸。在经历风雨之后,生活依然是欣欣向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