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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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恋支持你
  
  天天眼巴巴地盯着儿子,可还是感觉儿子是突然长大的。都说女大十八变,没想到男大也变。发现他有变化是因为他在镜子前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后来就是眉飞色舞地向我和他爸宣布,他喜欢上了班里一女孩。这可怎么得了,当妈的当然要想办法。
  听青春期专家讲座,专家说:“要取得孩子的信任,做他的朋友。”我就现学现卖,装着随意自然,实则谋划已久,话题也是三思之后确定的,跟儿子作推心置腹状。
  “儿子,问你个事,你喜欢那个女孩儿什么?”
  “大方!”
  我也喜欢女孩子大大方方的。刚想到这里,又掐自己,这算什么事呀,还真相儿媳妇呀。按情理,我应该批评他,让他以学习为重,不能提前恋爱才是。可是青春比青春,想当年我高一时也曾暗恋一个男生,因那时候胆小没有表达,至今悔恨不已。在别人回忆美好学生时期的初恋时光时,我只有干瞪眼的份。
  所以我理解甚至支持儿子的这种美好情愫。只要不走火入魔,不玩真的。
  也不知是不是他看出我的态度,他有点有恃无恐,有机会就跟我说那女孩如何如何。开始我还点评两句,随着那女孩占据了我们娘俩聊天内容的90%,儿子的神态越来越兴奋,我不得不提高警惕了。
  面对人高马大的儿子,武力勒令停止这招儿是不能用了,只能摸索着青春期心理,因势利导。他再跟我讲那女孩子如何如何时,我告诉他,要想真正得到女孩子的芳心,那就必须成为有学识‘、有能力让她过上幸福生活的人,
  我正为自己的口才得意,儿子斜视着我说:“老妈,你太俗了,那女孩儿跟你不一样。”真恋上了
  本以为儿子仅仅是单相思,谁知人家是有胆有量,早捅破了单恋那层纸,情投意合双双恋了。
  儿子生日是娘的受难日,可我每次都是欢天喜地给儿子过生日、过我当年的受难日。
  晚上我正为第二天的盛宴准备材料,儿子说了:“老妈您别累着了,明天您跟我爸出去玩儿呗!”
  感动得我差点流出眼泪,谁说只有闺女是妈的贴心小棉袄,我家儿子这不也很贴心嘛。儿子又说了:“您给我点儿钱就行。明天我同学来给我过生日,在咱家玩会儿,我们出去吃。”
  差点雷我一个大跟头,原来儿子不是心疼我,是嫌我碍眼 某天突然发现儿子系了一条浅灰色的围巾。儿子长这么大头一回见他脖子上围东西,小时候我给他系个围嘴,他都跟我要勒死他似的。
  “怎么回事?这是谁要勒死我儿子?”
  “是那女孩儿送我的生日礼物,她自己织的。”儿子满面潮红。
  我刚结婚那会儿就知道这世上有一个牌子叫“温暖牌”,也曾想过制造这么一件,可笨手笨脚的我终没有成功。人家这女孩儿才多大。就成功了一件,更厉害地是她轻而易举地就让我儿子系在了脖子上。
  我看了看,针脚虽然生疏,但人家毕竟成功了,还细心地在围巾一角用彩线绣上了儿子名字的缩写字母。我双手奉还给儿子,“好好收着,可别辜负了人家这片心!”
  接下来,势头有点不妙,儿子不跟我聊天了,没事就捧个手机,缩在沙发一角按个不停。那回信频率也挺快,尽管儿子的手机设的静音,可每回一个短信,那手机都那么小小地震一下。
  它震一小下,我的心就大震一下。
  
  不能不管了
  
  儿子也太得意忘形了,以为只要他妈我不管,他爸不问,这事就可以公布于众了。
  因我儿子的情事,我和他爸被老师请去了学校。
  老师见面有话就直说了:“你儿子期中考试,成绩大幅度下降。听说他谈恋爱了,估计跟这有关系,你们家长知道这事吗?”
  我和他爸异口异声,我说:“知道,”他爸说:“不知道。”我一听忙改口说:“不知道。”谁知他爸听我说知道,也改了口说:“知道。”两次都没能异口同声。只好尴尬地冲着老师傻笑。
  老师说:“这是这个年龄段孩子的正常现象,不能横加干涉。但也不能坐视不管,家长要配合老师,引导孩子正确认识早恋问题,顺利度过青春期,重新把精力放到学习上。”我和他爸拼命点头,异口同声地说:“是是是!”
  回来,我和他爸轮番上阵,给儿子讲早恋的危害,描述努力学习才能实现的美好前景。可气的是,我们费尽口舌,儿子却油盐不进。让人看了那怒火是“噌噌”地往上冒,气得我顺手拿起旁边的痒痒挠,给他身上来了几下子。
  儿子和他爸都被我的举动吓傻了,爷俩都一动没动。儿子没哭,我哇哇哭着回卧室了。晚上我就跟他爸关上门吵了一架,我气他我打儿子时怎么不拉着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打。
  之后,我让他爸去看看儿子的伤,他爸去了。半天没出来,隔着门我听他爸说:“你应该感到欣慰,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这不容易。想当年,我也喜欢一个女孩儿,她也喜欢我。但当时的社会环境,是不允许我们像你们这样交往的,我们就化悲痛为动力,后来尽管我和她没有结果,但我们都没有被早恋拉后腿,我们成功地考上了自己喜欢的大学。儿子,我绝不是反对你谈恋爱,而是你现在确实太小,不熟的果子提前尝了,只会苦涩,不会甜蜜。咱俩都是男人,我理解你,但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我这个身为过来人的男人的话,真的,儿子。”
  他爸的语气非常诚恳,他说那个女孩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正琢磨着,他爸出来了。我紧跟着他回卧室追问儿子的伤势,他说没事就是有点肿了。一听儿子没事,我就追问那个女孩儿是怎么回事,他爸问:“你相信我真有那么个女孩儿来着?那就行,编成功了,不过你信,不见得我儿子信,他的智商比你高多了。”
  
  就这么结束了
  
  我正等待着他爸跟儿子这两个高智商父子的谈话效果,谁知没等儿子作出什么反应,人家那女孩儿有反应了。放学回家一进门,儿子虎着个脸,劈手扔给我一张卡片:“这下你们满意了?”
  那个女孩儿写给儿子的:“只要真心相爱,就不怕时间的考验。让我们先将精力放在学习上,等待着属于我们的春天的到来,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在清华的校园里见到你……”
  我先夸女孩儿文笔好,字也写得好看。我拍马屁说:“儿子,你真有眼光。这个女孩儿果然不错,考虑事情理性,希望你能向她学习,能理性地对待这段感情。等上大学后,你可以带她来家里,我当面感谢她。”
  这样的结果算是圆满,可儿子的情绪很低落,常常见他人坐在书桌前,眼睛却望着窗外,一副沉思的表情。
  那天我悄悄地坐在他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个曾天天要我抱着的小伙子。过了许久他才发现我,冲我笑笑。我眼眶里一下溢出了泪水,无奈地发现,现在儿子再也不是一个棒棒糖就能换回欢笑的孩子了。
  儿子伸手擦去我的眼泪说:“老妈,给我点时间。”我伸手胡撸着儿子的脖颈,使劲地点了点头。
  儿子的那个期末成绩是有史以来最低的一次,但我和他爸都没有批评他,因为我们看到了他的努力。我们的儿子正在努力地走出自己的情感迷茫,用自己的方式祭奠独一无二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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