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不到莫言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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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时间2012年10月11日7时,瑞典皇家科学院诺贝尔奖评审委员会宣布中国作家莫言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颁奖词为:“莫言将现实和幻想、历史和社会角度结合在一起。他作品中的世界令人联想起福克纳和马尔克斯作品的融合,同时又在中国传统和口头文学中寻找到一个出发点。”
  我获悉这条消息是在12日清晨,当时正在瓷都景德镇出差。当信息从我手机上蹦出时,我欣喜中夹杂着意外的感觉比莫言的作品更魔幻。这情形,就像莫言代表等待了百余年的14亿中国人意外中了一个头彩,莫言老家政府仅放两个多小时的鞭炮根本不足以让全国人民扬眉吐气。紧接着,我就看到了一条条新闻:莫言准备用这1000万瑞典克朗(约合人民币937万元)奖金在北京买一套120平方米的大房子;莫言九十多岁的父亲在电视上讲儿子小时候调皮的事;莫言老家山东高密市拟投入7亿元打造红高粱旅游景点;一些报纸还找出了莫言裸着上身和巩利合影的照片;莫言一部手稿的价格一夜间飙升了一百万元;还有人断言,莫言获奖带来的将是文学和阅读的复兴……
  网上有消息说,莫言得奖消息发布的次日上午,书店还没开门,人们就等在门外排队,莫言的书很快销售一空了。我一回到南昌,就往住处附近的时代购书中心、青苑书店和胜利路步行街书店挤,果然一本莫言的书也没找到。几家书店的工作人员在我沮丧出门的时候,都不忘善意地提醒我说:“过两天来吧,新书或许后天就可以到。我们正在紧急调货。”
  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我很世俗地联想到一些出版社和印刷厂里工人这些天的繁忙景象。文学常常不屑世俗,却又总是和世俗的一切紧密相连。
  回到家,我找遍几个书柜,居然没找到包括《丰乳肥臀》在内的任何一本莫言的大部头书!失落之余,我把自己收藏的文学杂志一一翻开,搜寻目录,“莫言”两字便频频入眼:《火烧花篮阁》《木匠和狗》《我们的七叔》《天花乱坠》《司令的女人》《倒立》《冰雪美人》《牛》……这些中篇或短篇小说,躺在我书橱里的时间显然有些久了,书页上都有了些霉点。莫言这些标题平实或者说平常的小说,有些我还没看过,有些我虽然看过却没留下什么特别深刻的记忆。10月13日,我下狠劲儿把这些篇目都看完了,竟然在原本以为平常的文字间读出了深意,从短短的篇幅里也能见到浑宏,领悟开阔。而从其文字间的乡野原味里,我很清晰地嗅出了莫言理应成为中国,乃至亚洲和世界文学标志的理由。
  一整天,我都在一边阅读,一边由衷地感慨:“私人的才是公众的,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千真万确啊。”
  有时候,生活中的好甚至极致就在身边,但我们却常常不识货。直到有旁人爱它如宝,大夸它的好,我们才开始仔细端详、品咂其味,从先前的麻木里把自己摇醒。这样的盲目、漠视和错失,或许不只是发生在我,发生在我们中国人身上吧?毕竟,好货难觅,识货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一件物什是“宝”并不稀罕,最稀罕的是,宝物能遇到识宝的人。我又害羞地想起自己前两天在一尊尊精致易碎的天价瓷器前茫然无措的样子。老实说,我有时会觉得眼前陶艺大师的作品并不怎么样,但它的标价却可以买断我一生所有的汗水和辛劳所得。面对一件件洁白的瓷器,我无知、茫然,然后,多少有点恍惚。席间,行内朋友点拨我说:“你知道陶艺界评一个大师有多难么?参评人一出手就是五百万、上千万元的。”
  文学和艺术欣赏需要指引。我不能不说,面对文学和艺术,其实很多人都和我一样是浅薄、盲从乃至无知的,他们需要借助别人的评价得出结论,需要借助权威的指引来找到方向,所以,莫言的书之前躺在书架上很少有人想起,但得奖的第二天,他的书就全国都断货;所以,陶艺家的作品画得再好,再没有瑕疵也卖不了好价钱,但评上大师了,价格翻多少个筋斗都会有人买。大众的无主见,衍生的副产品是评奖经济和专家个人崇拜。
  和朋友们说的要花千万元去打点的一些所谓陶艺大师不同,莫言是真正的文学家。莫言原名叫管谟业,小时候贫困和受歧视的经历逼迫他辍学务农,再当兵入伍,后来又就读于解放军艺术学院和鲁迅文学院研究生班,这样的人生蜕变过程完全称得上“厚重”。而在网络当道的当下,莫言是为数甚少的坚持不用电脑快速生产的作家之一。如果说“慢写作”是他作品里的一种营养,那么,他厚重的生活历程则是让其文学作品显现厚重的根须。更为重要的是,早些年莫言曾义正辞严地说过:“我永远不会为得一个奖去写作,不管是茅盾文学奖,还是诺贝尔文学奖。”从这句话里,国人可以找到关于“为什么得奖的是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一个人想要真正得到一样东西,他最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忘记这样东西。就像莫言,他不为茅盾文学奖而寫,所以他获得了第八届茅盾文学奖;他不为诺贝尔文学奖而写,所以他最终圆了中国人的百年梦想,把诺贝尔文学奖揽入了怀中。
  书店里买不到莫言的书,这种现象,这般光景,是全世界对中国汉字的正视和聚焦,是中国人的骄傲,更是上天对莫言这个全身心沉醉于文学的山东汉子的嘉许和补偿。在送给莫言祝福的同时,我也在内心深处祈祷,唯愿突如其来的荣誉和物质的暴雨不要把他作品里的激情、良知和自由精神浇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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