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维和女队员的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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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初到利比里亚时,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怪的臭味,很长时间才习惯这种味道。当地的草要比菜长得快许多,草丛中有各种各样长相怪模怪样的虫子,都是些“老外”,时不时会跳出来吓你一跳。
  在通往医院的小路上,一位埃塞俄比亚的执勤士兵打死过一条手臂粗的毒蛇。所以,我让男卫生员James(当地人)尽快把周围的草除一除。在这里穿衣穿鞋前,都要里里外外摔一摔、倒一倒,防止有什么东西待在里面。早起刷牙,因为天还没完全亮,拿起杯子接点水荡一下,正准备漱口时。突然感觉有个东西趴在杯沿上,当时就吓得把杯子扔了出去。仔细一看。原来是只被称为“壁蛙”的小动物,它看上去就像一只小青蛙,只是颜色为淡淡的土色。此后每次刷牙,必定要睁大眼睛查看一番才会放心。
  由于离赤道仅200公里,太阳紫外线非常强,刚踏上蒙罗维亚机场,见到第一批中国维和官兵时,我就被他们远远超出想象的皮肤状况深深地震撼了。当时又热又累又难受,想哭的感觉一阵阵涌上来,又被我一次次地压下去。看到第一批医疗队的队长,都说他比来时老了10岁,原本没什么白头发,现在满头近乎灰白。
  仅8天时间,脸上的色素就已经出来了,而大家却没有为自己的容颜担忧,我们心灵深处早已经排好了位置:执行任务第一,美丽第二。
  
  (二)
  
  除夕夜,准备包顿饺子让大家感受一下过年的气氛,厨师杨勇说可以,就是没有蔬菜,只能在肉里放些不太辣的辣椒。
  一段时间,大家都特想吃蔬菜,每次8人一桌吃饭,一荤一素,一盘蔬菜更是不敢下筷。我在冰柜里翻箱倒柜一番,兴冲冲捧出一把联合国配发的“怪味芹菜”,和余红梅坐下来忙着择菜,菜实在太老,但心想这总比没有好。杨勇过来说,这莱确实太苦了,我不甘心放弃,拿了一根撕开,放嘴里嚼一嚼,马上吐了出来,这东西放进去只怕连肉味也没了,只得放弃。我重新钻到冰柜里寻找,终于发现了几根笋瓜,兴奋得大叫:“杨勇,有笋瓜。放进去一定好吃!”“笋瓜是我特意留的,吃完了明天吃什么?”我这个负责帮厨的队干部,真正感受到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我们准备等后一批队员来后就开荒种菜,虽然这儿的菜长得慢,长得小,长得细,但至少可以改善我们的生活。联合国配发的食品如果酱、面包、饼干、酸奶等很多,水果重少又不新鲜也不想多吃,就是特想吃蔬菜,想想国内的新鲜蔬菜真是馋啊!
  
  (三)
  
  维生素类药片每天都吃,以弥补饮食中的不足。在这儿种菜虽倾注很多心血,但菜的长势却不理想,眼看着再不吃就要蔫的小青菜狠心提前拔了,费了很大劲择出来放在蛋炒饭中,吃起来却感受不出滋味。
  联合国供应了一些桃子,红红黄黄的很诱人,欣喜中我把它洗出来。每人发了两个,削了皮咬上一口,虽然酸酸的没有一点甜味。但酸酸、脆脆的感觉让我们自然地想到“新鲜”和“维C”的字眼,很亲切。肉片已没人再想要吃,洋葱炒鸡蛋是大家喜爱的菜。大白菜也成为大家的至爱,只可惜数量太少。带大粒籽的老茄子,天天陪伴着我们。绥德鲁街上我们也去看过,想等到春节期间能买上一些蔬菜改善一下,可惜品种太少,除了地山竽叶子再没有其它的蔬菜了。窗外树上的木瓜还太青,还没到能炒着吃的时候,但我相信木瓜应该能买到的。最令人兴奋的要数包饺子,在一片“开包了,开包了!”的叫喊声中。我们开始欢天喜地包饺子。自从来到利比里亚后。我们吃过辣椒肉馅的饺子,也吃过海带肉馅的饺子,但白菜肉馅的饺子最好吃。想想都流口水。
  
  (四)
  
  在我眼里,大小蜥蜴在院子里爬来爬去再不稀奇。我不喜欢小狗小猫,现在却特想花点时间写写那只猫。第一批队员走时留了一只猫给我们,黑白颜色,名叫“熊猫”。仔细打量它,长得很漂亮,但它的漂亮从未打动过我,倒是所表现出的机智令我刮目相看。
  上午,宿含门没关好,一不留神,它“嗖”地一下从床底下叼出一只小老鼠冲出屋外,正好被几个队员看到了,大家齐声喊好。“熊猫”被激励了。立即现场表演起来:今天可给我逮着了,你跑呀,我让你跑!嘿,你跑得出我的掌心——我就不叫猫了;我还是先玩玩你——谢谢各位为我喝彩啊!看我的“晴天霹雳”,还不过瘾,再来个“鱼跃接球”,怎么样,身手不凡吧?“贝贝”和“花花”(队员们给两只狗取的名字)算什么。各位,下次可不能再小瞧我啦!随后几天,我越来越佩服这只猫了,它可以四肢伸展着悠闲地躺在狗窝里,可以轻松地对付两只狗的围攻,那分敏捷和优雅,让你禁不住为它喝彩。
  它爬树的本领十分了得,见什么逮什么,不仅是老鼠,还有蜥蜴、苍蝇……这些俘获的小东西,无不被它先戏弄一番。你见到过它抓苍蝇吗?腾空一跃,双爪一合,就有一只晕头转向的苍蝇在掌心了,它把苍蝇往地上一摔,用爪子挠挠它,希望它再次展翅飞翔,好让自己再次显威。可惜的是,苍蝇经一番折腾后,早已成“植物苍蝇”了。
  
  (五)
  
  星期天早晨,转了300多个呼啦圈后坐在屋檐下听音乐,不由地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忙,把我寄养在奶奶家,还记得爸爸妈妈抽空去看我,撩起蚊帐看着“熟睡”中的我,他们脸上充满慈爱。当时,我并没有睡着,我很希望爬起来趴在爸爸妈妈怀里撤撒娇,但我没有,只是眯着眼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看爸爸妈妈,装出熟睡的样子。
  我认为,睡着的孩子才是乖孩子,那样爸爸妈妈就会安心工作。我多么想从被窝中蹿出来扑向爸爸妈妈。可是我没有,爸妈撩起蚊帐看我的那个镜头永远烙在了我的心里。直至长大成人后,也经常闪现这样的情景,并时常为之感慨。现在,我到战乱中的利比里亚维和,同样把女儿寄养在她的奶奶家中,女儿会不会也有我小时候的心境呢?想起不禁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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