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崧:全球化消灭多样性,大理和清迈例外

来源 :现代阅读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cyc198810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两年前,我们对作家许崧做了一次远程采访。他是杭州人,几年前举家搬到大理定居。从一个号称天堂的沿海发达城市主动搬迁到西南边陲小镇,还在这里过得喜滋滋的,为什么?他的回答是:全国只有一个社区,就在大理。
  那时他还住在古城,把当时古城里最热闹最文艺的人民路当作每晚饭后遛弯儿的地方,街上大多都是熟面孔,他全称之为“街坊”。那天他聊得很尽兴,一直从入夜时分聊到深夜。
  两年过去,大理经历了很多变化,房租、房价上涨,洱海边和苍山上很多场所被关停,他的人民路上的“街坊们”也都换了面孔,部分老大理人陆续离开……只有许崧还继续喜滋滋地待在这儿。只是,他从古城的院子里搬到了“苍山小院”楼盘的小区房里,上山了!
  记者:现在这里(海盗酒堡)成了你的主要据点了吗?
  许崧:“我们”的据点,楼上还有一群打牌的。之前他一直在山下,我们这些人都搬上来了,进一趟古城很难,各种不方便,跟我们当年的古城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就跟老王讲,你搬上来吧。正好那时候他们住家的房子要退了,就想着把住家跟生意结合在一起,于是找了这儿,租金肯定比古城便宜。结果你看,天天满座,老王这店一开,一下就火了。
  记者:大理这两年变化很大,人群在慢慢更迭,你个人有什么变化吗?
  许崧:我心态上是没有变化的,它确实经过一次危机。我们在古城里本来形成了一个很好的生态,有它自己的土壤、气候、阳光、雨露,有各种养分,本来可以生机勃勃的,但那次危机后就变了。
  记者:危机具体是指什么?
  许崧:古城房价全涨,阿德在人民路的书店,4年里,房租从一年一万八慢慢涨到16万。
  记者:是因为另外一拨有钱人来了?
  许崧:有人提着一堆现金来,你出多少钱我就给多少。这背后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他们看好大理的未来市场,部分是因为有投机客,为了未来商业上的增值只要价格在他的区间范围内,他都可以买。
  但这个是你不可控的,我们最甜美的那段时间,其实就是暴风雨将要来临的前夜。因为在前面一段漫长的时间里,它一直是一个低活力的地方,没有形成紧密的社区。都是一帮嬉皮士,各自混自己的小圈子,在人民路上碰到,都会扭头避一下那种,谁也看不惯谁。邻居陈钢讲了一个特别可爱的故事,他原来住在古城里最牛的几个院子之一,有一天一个嬉皮士来敲门,打开门,人是不熟的,但牵着一条狗,扭着头说“我们家那个谁谁想你们家那个谁谁了”,就是他们两家人的狗,那只门外的狗哧溜就进去了,那就进来喝茶吧。
  人的关系是这么缓慢地、偶然地,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它是一个原始生态,你可以看到幂律分布中最平缓爬坡的那段,一直爬到一个转折点,一下就上去了,那个转折点,叫“自媒体”。跟我们现在研究的理论完全应合,人的交往就是“分享—合作—一致行动”的过程,首先我得知道你是谁,在过去分享非常稀缺的情况下,人们是靠猜。但在自媒体时代,你只要开始说,其他人开始转,开始跟帖,那你的意识形态和生活形态就开始表达出来了。
  记者:转折点发生在哪一年?
  许崧:2010年,微博兴起,我就是那时候来的。微博嘛,你关注谁是不需要他同意的,所以当时把好多邻居都关注了,我这叫“监视邻居”,我专门把这些都凑一块儿,分组叫“监视中”。就这样你攒着攒着这些人和他们的动态,古城要做什么事你肯定知道,“分享”完成了。
  接下來,聊天就是“合作”。从最基础的聊天,到聊得好了,这个周末我们去哪儿露营去?“一致行动”开始。就这样,“分享—合作—一致行动”,人的关系就建立起来。
  大家都知道大理住着很多“妖魔鬼怪”,如果有一些活动,就会互相碰到,社区关系进而变成凝聚力,这也是环境改变行为。
  记者:因为社区环境变了?
  许崧:对,我刚才讲大理经过了一次危机,社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将你的土壤连根拔起、铲掉。它是一个生态,离开了土壤,生态链就完了。过去一条胡同,一条里弄,几十年都是这样的社区生活,忽然拆迁了,邻居四散开,整个社区就不存在了。我们经过的危机当然没有这么暴力、坚决,但也经过了一次小规模的震荡,我们这些人不约而同地被从古城赶出来。
  严格地讲,我是住在古城外,就是城门斜对面一条胡同里,就隔30米。那时候大家都生活在古城里,茶余饭后没事就上人民路逛一趟,就会遇上无数熟人……现在房租一涨,就把他们挤走了。本来最早那批人又不是什么生意人,在房租便宜的情况下,开个店就是玩票,经常可以看到大家把门一锁,拿个粉笔一写,说什么“西坡的花又开了,出去闲散三天”,“陆地主来了,陪陆地主吃饭去”……门一关就走了。
  记者:你们古城外的房租也上涨了吗?
  许崧:对,原来一个院子一年一两万租金,像我这样贵的,也就3万。当我们这些人纷纷从人民路、从古城被轰出来后,一拨人去了海边村子里继续租房,一拨去了更远的银桥,我们这一拨,那就直接上山买房吧,一劳永逸了。
  记者:之前那个“甜美”的阶段,算是一个步行时代吗?
  许崧:是的,没有车,而且不需要车,古城走走也没有多远。我们上山这一拨,山水间起了很大作用,它成为老街坊们的一个新的居住点,但是新楼盘的毛病马上就凸显出来了:没有公共场所,不支持这样的社区生态酝酿开来。虽然小区里也有会所,但楼盘做的会所总是想要彰显业主的尊贵,结果弄得高大上,人就拘谨;而老王这里的好处是大家都能放轻松做自己,不失礼就好。
  老王没上来的时候,社区感真的是岌岌可危,只能继续回古城寻找往昔那些已经稀薄了很多的社区感,但是进一趟古城很不容易,要开车,古城交通又不好。所以我说海盗酒堡在山上开业,是我去年的大理大事件。
  记者:为什么公共空间对你这么重要?在家里不能完成这些事情吗?
  许崧:作为一个社会性动物,我们对社交是非常矛盾的。第一,我们对社交是强需求,因为能获得情感满足。而这部分,是我们不能自助完成的。我们观看文艺演出、看电影、阅读一本书,这部分情感满足能自助完成,但程度很浅,而且是片段式的,你合上书那会儿,走出电影院那会儿,就结束了,这只是单向度的输入。   记者:可是公共空间里,你离开这个场合不也结束了吗?
  许崧:不!不!不!在社交中,我们有两个东西是不能克服的,一个叫被拒绝,一个叫被隔离。
  我们的情感满足是钟摆式的。当我最近见人见多了,讲话讲烦了,就宅起来在家看书、听音乐,我挺好,你们别吵我。但是这样的状况延续一周、十天,你心里就开始发毛了:我想见见人,我要吸点阳气!就开始去外头跟人聚在一块儿。
  我到大理的前三年,在人民路上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到处点头,各种人招呼你喝茶,大家这里坐一坐,那里聊一聊,那样一种随机性!你把整条街都当作一个主场,一个会客厅。所以我一个土生土长的杭州人,连那样的城市都不待,移到大理这样的城市来生活,而且被它迷住,像我这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一定要问,出了什么问题?找答案的过程中,我发现,不是因为苍山,不是因为洱海,也不是这里的气候,就是因为人的关系。幸福指数高的人,都以一种“交流”的方式活着,由此产生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是我为什么变成一个反城市生活主义者的原因,因为现代化城市的发展速度,已经完全超过了人类生产所需的尺度,城市变成了一种隔絕人的地理环境,而这样的小城镇,才是把人重新聚合在一起的地方。
  记者:你现在回到杭州会是什么场景?
  许崧:我很寂寞!大家都很忙,听说老许回来了,就拉帮结派地凑个饭局,算打过招呼,吃完饭就散了。我整天傻子似的骑着共享单车东逛逛西逛逛,觉得这个城市好陌生,心里想着我要回大理,我要回大理!
  记者:好在现在以海盗酒堡为核心,有了新社区。
  许崧:它应该是大理社区的延续,其实是人的关系的延续,只是我们换了一片土壤,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移植。现在山水间外,又有了其他一些新楼盘,基本上在同一海拔,就是苍山山腰上这一带,等着连接它们的路打通,聚会的频率和密度又会开始变化。
  记者:听说大理之外,你最喜欢泰国?
  许崧:对,泰国是我最喜欢的国家,我当年网上用的ID就叫“泰国病人”。
  我最早的旅行是去欧洲,都是让人心向往之的发达的老牌资本主义国家,走下来,挺好,非常美好,有很多文化,各个时期,各种类型,那是现在覆盖全世界的意识形态的发源地,影响了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我很喜欢,但那不是我的文化,和我一点不沾边。身为中国人,有一点福利,它给了我其他国家无可替代的东西,叫“烟火气”。我走过的大部分国家其实是没有烟火气的,那么有秩序、干净,人那么有礼貌,但冷冰冰的,没有温度。你们那些算什么,怎么跟我们的红尘相比!另一个极端是印度,你从德里火车站出来,就是世界上最大规模的垃圾场,你就疯了。
  我既不要那样的礼貌、干净、秩序和冰冷,也不要那样的热情、肮脏和混乱,那我的舒适区在哪儿?泰国!
  记者:为什么不是我们本国?
  许崧:不是,我们还不够。过去一百年,我们把城市的原有文化连根拔起,这很不讨人喜欢。我的审美无法接受,每个城市都有条仿古街,仿古街上卖的都是同样的东西,从河坊街到宽窄巷子,变得越来越同质化。
  我对过去那个世界很向往,那时大家还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各自分头发展出那么灿烂的文化,在全球化之下变得越来越接近。终有一天,你走到全世界所有的超市,卖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说不定还是一样的货币单位。但是,我发现泰国恰好在我的舒适区和平衡点最正中的地方。
  记者:具体而言?
  许崧:我刚到泰国的时候,也是先去的海岛,像普吉岛那种最流行的地方,然后就混进了背包客这个族群。这有什么不同呢?情报来源不同。我从来没有看过国内的攻略,即便在普吉岛,也是从这些背包客那里获取。然后慢慢去到清迈,慢慢喜欢上清迈。
  全世界只有两个城市我开车不用导航,大理和清迈。这并非因为清迈小,它是泰国第二大城市,我熟悉它的大街小巷,连同小街的背巷。我在清迈最喜欢用的交通工具是摩托车,风驰电掣地穿行在各个角落。
  记者:它到底哪里让你这么舒服?
  许崧:我喜欢泰国,还因为那里是我们背包客的大本营,以及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嬉皮文化。
  是这些走在嬉皮之路上的背包客,创造了一种新的旅行方式:去亲近本地文化。不是去剧院听被装饰过的音乐,而是走到村头去拜访民间音乐人,去看民间手艺人,去尝尝普通人家常吃的东西……是这些旅行者告诉大家,要对旅行环境友善,要帮助当地小孩,如果看到一个村庄饮水困难,也要尽一己之力帮助……这群人本身已经饥寒交迫,但他认为让世界更美好是我的责任。这是我完全认同的价值观。
  记者:除了背包客文化,泰国还有哪里吸引你?
  许崧:全球化灭绝多样性,而泰国,是全球化下最大的惊喜,比如清迈夜市。
  到了周日下午,各种摆摊的车会把古城周边的停车场全部占满,三四点钟开始出摊。非常有趣的是,在下午6点的时候,夜市正慢慢热闹起来,忽然放国歌,全体都要站定,人家煎锅上还煎着东西呢,忽然,嘎!停了!就边听国歌,边小心拿铲子翻锅里的煎饼,不然要煳掉的,多可爱!
  记者:太美好了。
  许崧:太美好了!而且清迈的咖啡质量之高,咖啡馆密度之高,也许是全球之冠!就是好咖啡馆喝不过来,因为你每天喝咖啡的量是有限的,不然血管都要爆了。我每天早上起来洗漱一下就骑个小摩托出去串街,每天两家老咖啡馆,再去找一两家新咖啡馆。所以在清迈我的时间总也用不过来,每次去先怀旧一礼拜,再去探新店一礼拜。而且有一种感觉,在我们这么快速变化的时代里已经没有了,但在清迈一直温暖地存在着:你回去,它永远在。
  记者:我们已经无处怀旧了。
  许崧:我小时候的城市、街道、胡同没了,被连根拔起、抹平了,地图上一点痕迹都看不见。而在那里,在一家老太太的面摊上,你吃了她10年的面还是那么好吃。那家店一碗面3铢,就是6毛人民币。
  人生只够演双城记,在漫长的生活中,除了自己的居住地,只够跟一座城市培养这么深厚的感情。我很有幸,我的双城记一半在大理,一半在清迈。
  (摘自北京联合出版公司《仿佛若有光:大理访谈录》    主编:黄菊)
其他文献
今年是中国援埃塞俄比亚农业职业教育合作项目实施的第二十个年头,该项目是中国农业部门历时最长的援外职教项目之一。20年来,中方共派出20批485人次的农业职教教师,先后在埃塞13所农职院校任教,累计教授56门课程,传授70余种实用技术,培养埃塞师生和农技人员6万余人,双方农业职教合作结出累累硕果。  “非洲屋脊上的中国教案”  在阿拉格农职院,有一片中国援埃塞农业职教专家与当地师生共建的田间试验地。
期刊
在反思美国当下的处境时,人们往往会回忆起大约在40年前,右翼似乎再度从大选中胜出的时候。与现在的唐纳德·特朗普时代相同的是,在当时似乎也有一场由国家的领导者——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和英国首相玛格丽特·撒切尔发起的全球性运动。供给经济学,一种主张放松管制和减免税款将会解放和激励经济动能,增加商品和服务的供给量,从而提高全民收入的经济理论,取代了原本的凯恩斯主义经济学。而凯恩斯主义恰恰强调了政府的功能
期刊
我们希望每个人都能成为自己生活的导演,用最普通的手机也可以去记录生活,生成相对较高质量的视频。  1990年,美国未来学家托夫勒提出“数字鸿沟”一词,他指出,拥有与未拥有信息时代工具的人之间存在鸿沟。中国积极推行的“宽带中国”“互联网+”战略、数字中国,乃至接下来的5G战略,都是消除数字鸿沟的重要战略举措。“注意力”是数字鸿沟的重要组成。在互联网上,注意力是非常宝贵的资源,其分配状况直接影响人们的
期刊
“超级食物”一词被用来形容那些具有长远历史积淀、深厚传统意义和丰富营养价值的食物。  糙米  在现代食品加工业将大米送去精炼加工前,它一度看起来和糙米一模一样。其实完整的白米就是糙米,只是现在市面上绝大部分的白米、谷物的外壳都被去掉了。  糙米与精制白米不同,保留了侧壳和麸皮。侧壳和麸皮为谷物提供“天然的完整性营养”,这里面蕴藏着蛋白质、硫胺素、钙、镁、钾和膳食纤维,丢弃了实在可惜。当糙米经过精制
期刊
我是一条金毛狗子,名叫梅茜。我是南京狗子,不瞒你说,见过大世面的。  以前我叫梅西,因为老爹最喜欢的足球运动员是这个名字。后来老爹喝得东倒西歪,给我的名字加了个草字头,我就变成了梅茜。  我老爹号称作家,从青年作家变成已婚作家,再变成离异作家。据他自己介绍,穷困潦倒的原因就是分家产。以前我吃狗粮,老爹家产没了之后,他弄到什么吃的,就分我一半。  2020年6月25日,梅茜的前腿有个小肿块,去医院检
期刊
这份文件的目的主要是通过明确国际贸易惯例的现实做法,分析美国集团实施的新一代腐败模式与其展露出的信息控制技术,从而揭露美国政策隐藏颇深的双重标准。  这是法国一家经济情报公司出具的报告的开头。研究内容是:美国将国内法和域外管辖权作为称霸世界经济的工具。这份报告撰写于1999年的4月,从那个时候,也就是20世纪末开始,法国人就在关注美国法律带来的影响了。这份报告只送到了极少数人的手里。在法国巴黎证券
期刊
互市,是我国历史上不同民族、不同地域、不同地方割据政权之间特殊的经济交往及沟通方式。历史上互市的除了贸易物资,更有双方文化、经济乃至政治权力的平衡与博弈。互市,曾经是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间最佳的贸易模式。茶马互市、绢马互市,在中原的邻国遍地开花,并持续了千年之久。  茶马贸易一直能够从唐宋延续至近代,主要是由于中原缺少优良马种。甚至在汉代以前,马、驴、骡子、骆驼等骑乘工具或是驮畜,对于中原人而言都是
期刊
前阵子我的一位人事主管朋友Emma去校招,有几位年轻应聘者不约而同地被问到那个很经典的问题:“高薪不喜欢”VS“低薪很喜欢”的工作,选哪个?我问她:“应该怎么回答?”她耸了耸肩,笑着说:“这个问题首先有个大前提——你有得选。我见过的大部分情况其实是另外两种:第一,高薪的做不了、低薪的不喜欢;第二,高估了兴趣的快乐,低估了薪资的影响。而且,不少人始终跳不出这两个怪圈。”看着我满脸蒙圈,她讲了两个案例
期刊
尼德兰——低地之国——之前适用于所有的欧洲西北部地区,大部分土地位于海平面以下, 20世纪初主要指的是尼德兰王国(荷兰)和比利时王国。经常被河流和海水淹没而变成汪洋泽国。16世纪初,这里是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领地。1566年,尼德兰爆发了反对西班牙统治的人民起义,历史上称作尼德兰革命。  查理五世皇帝通过世袭权获得了低地国家的统治权。在他统治的后期,在这里建立了宗教裁判所,目的就是镇压宗教改革者的
期刊
国库券其实就是国债,即国家借钱形成的债务,国库券、国家建设债券等就是借据。  如今人们对国债发行已经习以为常,可是当年并不是这样……  新中国建立初期,曾经发行过公债。1949年12月政府通过《关于发行人民胜利折实公债的决定》,首先在国内发行折实公债。人民胜利折实公债计划于1950年内发行两期,每期1亿分,年息5厘,分5年偿还。公债的发行与偿还都以实物为计算标准。折实公债以“分”为单位,每分以上海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