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钓伴再钓江边

来源 :垂钓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gz2009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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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还是缘于2009年春节后的那次同学会,才促成我们三个中学时的钓鱼伙伴再度相聚江边。从1970年秋末到这次聚会,已相隔39年了,三个一度结伴挥竿的毛头少年,倏忽间到了两鬓斑白的年纪。
  这次出钓是刘斌主张的,开始他张罗去水库玩几天,一切由他安排。但我和张军的时间都不宽松,也不想劳师动众,便把钓鱼地点选在了就近的松花江北岸。
  刘斌在处长的位子上坐了多年,一有空闲就让处里的小车司机拉他去鱼池或水库钓鱼,对大江早已没了兴趣。张军从年轻时就是热处理车间的技工班长,一干就是30多年。他的班组是車间的顶梁柱,厂内厂外的活儿总是忙不完,他已有多年没摸鱼竿了,惟独我还时常在大江边挥竿遣兴。
  星期天早晨,我们仨身着迷彩服,各自带着钓具一同坐刘斌的公车去了松花江北岸。
  过了公路大桥,车很快就到了钓鱼的地方。天气还有些凉,钓鱼的人没有几个。我们从车上下来后,刘斌即刻吩咐司机,让他开车回江南去筹备中午的酒水饭菜,要赶在饭时送过来。
  我连忙劝阻:“不用麻烦司机了,吃喝我都备齐了,足够咱们中午吃的了,连早晨垫补的茶鸡蛋、红肠、面包我都带了。”
  刘斌迟疑了片刻,说:“也好,既然你都准备了,中午就简单吃点儿,晚上我找个有音响的包房来个一醉方休!”随后叮嘱司机晚饭前来接我们。
  张军瞅瞅我,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在我的指引下,三个人并排在水边摆下了阵势。
  正值谷雨时节,江边绽出新绿,阳光温和地洒在水面上。大家端坐在各自的钓位上缄口无言,好像该说的都说过了,一时还找不到恰当的话题。
  不知什么时候,刘斌立在水面的浮标少了一支,他看似漫不经心,提竿的动作却很老道。不想,提了一个空竿,他瞅瞅我和张军,欲言又止,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松花江铁路江桥


钓鱼的人并不多

  已变得寡言的张军,此刻眼里突然闪出一丝诡谲,怪怪地看着我俩,从嗓子眼里冒出一句:“骗你俩都是儿子的!”
  这是刘斌当年中途跑鱼的一句口头禅,他后面要说的话我和张军再熟悉不过了——刚才我又跑了一条大的!
  一句少年时的诨语立时打破了彼此之间的拘谨,三人毫无掩饰地大笑起来,笑声惊动了水中的鱼,平静的水面一连绽出几个大大小小的波圈。
  我率先开张了,上钩的鲫鱼白白净净,煞是喜人。
  刘斌颇有感慨地说:“还是松花江的鲫鱼漂亮,可惜现在江里太穷,鱼的个头太小,不堪挥竿了!”
  刘斌的心思显然没在鱼获上,如果不是出于怀旧的心理需求,他是万万不会陪我们坐在大江边的。
  张军放下鱼竿,走过来,面露喜色地说:“嗬,这条鲫鱼个头还行,中午有鱼汤喝了!”
  他见我用的是单个红虫,晃了一下脑袋走了。
  时候不大,我又钓上来一条鲫鱼,张军伸着脖子直朝我这儿看。他可能使不好红虫,我走过去给他做样子,替他在钩上穿好红虫。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头回见到这玩意,这么个小东西往钩上穿真够费事的了。”
  没过多久,他竟来了个鲫鱼“双飞”,顿时高兴得像一个大孩子,我仿佛又看到了少年时的张军。我特意挑出几条大一点儿的红虫给张军送去,他接过红虫,很吃力地往钩上穿,手指显得异常笨拙,红虫被捏出了血水,也没能穿上。我这才注意,他的指甲又厚又瘪,手指肚裹着一层硬茧。我抓过他的手,惊诧地从他的指尖摸到掌底,感觉都是一样的坚硬,简直就像挂了一层硬胶皮,这样的手掌,我平生还是头一次见到!
  张军笑着说:“小意思,常年摆弄铁块子的手都这样。”
  我替他穿好红虫,回到钓位,心里沉沉的,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竟然还会有一双这样的手……
  刘斌又点燃一支烟,丝毫不为红虫带来的鱼获所动,继续用他的商品饵。我再次去为张军穿红虫时,张军推开我说:“过把瘾就行了,吹笛子还雇一个摁眼的?别麻烦了,我还是用曲蛇(蚯蚓)吧!”
  中午吃饭时,三人围坐一团。因为天气凉,我没带啤酒,特意带了一瓶驱赶寒气的衡水老白干,下酒的是我在家调制的几样小菜和熏酱菜,还有一锅白水炖江鱼,炖鱼的水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这道菜既增添了野餐的气氛,又让我们回味起当年在江边用江水炖江鱼的情景。
  鱼汤里有一条筷子长的鲇鱼,是张军用蚯蚓钓上来的,他当时兴奋得差点儿没让这条浑身滑溜溜的家伙逃回水里。


我们仨的钓位


张军钓到一条小鲇鱼
  刘斌在开餐前钓上来一条红尾巴梢小鲤鱼,有二两多重,在我们钓的鱼之中是最大的。他故意做出一副犯难的样子,蛮认真地对我俩说:“这么小的鲤鱼,吃掉它吧,心里有点儿不安,放了它吧,中午的鱼汤里就少了我的一份儿功劳,那就喝不出滋味来了!”
  我笑了:“这容易,我用两条鲫鱼换下你的鲤鱼,你的负罪感不就得到解脱了嘛,功劳也有你的一份儿!”
  他听了哈哈大笑,我和张军也笑了。
  小鲤鱼由我的手中回到了水里。
  喝酒时,刘斌不住地夸赞菜的味道纯正,鱼汤好喝,连声说许久没吃到这样原汁原味的东西了。
  几口老酒下肚,刘斌绘声绘色地讲起他这些年钓鱼的辉煌经历。他张开两臂比划着说:“我在长岭湖用手竿钓上来一条这么长的鲤鱼,那鱼在深水里是真有劲儿,简直像头牛,那感觉太刺激了!等你俩有时间,和我去各处转转,车和司机都是现成的,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看你俩的时间了。”
  我直言说:“其实,我和张军也未必就请不下假来,只是不想给你添更多的麻烦。咱自己开车还行,如果让你们单位的司机一陪就是一两天,这心里总觉得不太合适。”
  张军接过话说:“说得没错,刘斌,不怕你生气,我看你那样使唤司机心里也挺不得劲儿的。从咱这儿走到公路用不了十分钟,上去就是公交站,干吗非得让司机再跑一趟?今天是礼拜天,人家司机不休息呀?不是我说你,你这位领导也太能折腾人了!”
  刘斌摇着头笑了:“老张呀,你是不在这个圈子里,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做的,别说本人用车,就是家里老婆孩子用车,司机都得随叫随到,丝毫怠慢不得。说实话,我也就是出去钓鱼才破例用用车。再说,我能白使唤人吗?”
  张军有些忿忿:“现在一些当官的做得实在太过了,怎么享受怎么来,公车成了自家的,使唤司机就好像使唤跟班似的,还不知道别人心里怎么骂他们呢!”
  刘斌哈哈大笑起来:“老张呀,这话又让你给说颠倒了!其实呀,司机为领导付出的越多,得到的实惠就越多,这叫各有所需。用句时髦的话讲,就是双赢!如果司机真遇上一位不使唤人的领导,那他可真的就在心里骂娘喽!”
  我想,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说多了反伤了朋友之间的友情,于是岔开话题,提起中学在一起钓鱼的一些事儿。
  在酒精的作用下,大家都动了感情,说起了那些已经淡忘多年的钓事。
  我们那时钓鱼带的午饭很少见到荤腥,但吃饭时都是把各自带的饭菜集中到一起吃,互相让着,谁也不嫌乎谁。有一次张军从家里带了一块拳头大的酱牛肉,一撕两半分给我和刘斌。张军说,他农村的老舅给他家带来一大块牛肉,天热有点儿放不住了,让他爸一次全给酱了,他昨天晚上没少吃,这块牛肉是特意给我俩带来的。当时正值能吃的年龄,听他这样说,我和刘斌也就不客气了,接过牛肉大口地吃起来,吃得是那么的有滋味,那么的解馋,满口的肉香至今难忘。
  我们仨还曾多次徒步走铁路江桥去十几里远的王八坑钓泥鳅,遮阳的仅是一顶草帽,带的凉水总是不够喝。去时有说有笑,回家的路上大家忍着口渴闷着头,迈着沉重的步子,累得谁都不言语了。


出水的鲫鱼

  有一天,我们约好起早走江桥去白家泡子釣鲫鱼。早晨起来天空非常晴朗,见不到一丝云彩,我就不想带家里那件很沉的大号军用雨衣了。
  病榻上的父亲对我说:“你还是带上雨衣吧,近来雷雨天气多,要下就是急雨。在野外没处躲雨,沉就沉点儿吧,总比被雨浇个透心凉好。”
  听父亲这样说,我这才带上了雨衣。
  我们仨在约定的路口见面时,他俩看着我直笑,说这么好的天多余带雨衣。听他俩这样说,我也有点儿后悔自己没能坚持开始的想法。
  远道无轻载,装雨衣的布兜子成了负担,我不时地捯着手拎。当时比我矮半头的刘斌发现后,一把从我手里夺过装雨衣的兜子,替我拎着,我立刻感到了轻松,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
  就这样,装雨衣的兜子大家抢着拎,在我们手里轮转着,原本的负担变成前行的动力,白家泡子终于到了。
  天很晴朗,看不到下雨的迹象。我们下竿后,一直见不到鲫鱼的影子。上次来,鲫鱼很爱咬钩,刘斌还钓到一条七八两重的大鲫鱼,我们仨钓得都不错。


当年用的军用水壶和大号饭盒

  鱼不咬钩,就感到天热口渴,不到中午我的军用水壶里的水就下去了大半壶,不敢放开喝了。
  张军见我拧开壶盖,轻轻喝下一小口就把壶盖拧上了,脸上露出一副神秘的笑容。他从背兜里掏出一个灌满水的啤酒瓶,得意地在我和刘斌眼前晃着说:“今天渴不着了,我在家又额外多灌了两瓶子水,够喝的了!”
  我俩眼前一亮,心里顿时有底了。我转念一想,这两瓶子水要比我的雨衣沉多了,可张军一直没吭声,还抢着替我拎雨衣。要是知道他的背兜里装着这么沉的水,我绝不会让他这样做的,心里顿时一阵愧疚。
  不知什么时候,天突然变阴了,不见边际的黑云滚滚地压了过来,一阵疾风过后,大雨夹着冰雹瓢泼而至。


厚重的军用雨衣

  父亲让我带的雨衣这时派上了用场,我们仨披着一件雨衣,背着风向蹲在草丛里躲雨,我和张军把身材瘦小的刘斌紧紧护在中间……
  这就是我们当年的情怀,遇事总是替别人着想,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双赢”的概念。
  刘斌似乎受到了触动,他端起酒杯:“啥都不说了,为咱中学时的友情干一杯!”
  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刘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键盘,那边马上就有人接听了。刘斌说:“我们几个想去别处转转,你就不用过来了。好了,我们打个车就回去了,就这样吧。”
  张军端起酒杯,激动得手有些抖:“这就对了!今晚的东我做了,我家附近有一个东北老菜馆,菜做得原汁原味,保证对你俩的口味!”
  “好,你做东,我出钱,就这样定了!”刘斌不容置疑地拍板说。
  三人的酒杯再度碰到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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