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海南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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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到来的时候,特别想和水亲近。
  那种大片的水域,高高的蓝天,柔软的沙滩,一两艘远船,三五群翱翔天际的海燕,还有浪花、贝壳、恣意狂放的海风……这个画面在脑海中突如其来时,我知道,那些由来已久的向往和期盼再次到来。也许生命中总有些东西会一直萦绕你纠缠你,经意不经意地,一次又一次来到你的心间,以一种越来越强大的力量诱惑你,召唤你,让你无法抗拒,终于在某一天,那些想法无法抵制地喷薄而出,就像太阳在经历过漫长的黑夜之后,在穿透重重云海的阻碍之后,跃然而出一样。在我,那是对大海的向往和期盼——无限空阔,无限广袤,无限自由,无限恢宏,无限磅礴……
  大理人的海其实是湖,洱海,草海,干海子,雁池海。在鹤庆,更富于想象力的叫法是龙潭,但凡有水,定是龙族所为,必有龙子龙孙居住,于是有了黄龙潭、白龙潭、西龙潭、大龙潭、黑龙潭、羊龙潭、寒龙潭、星子龙潭这一系列饱含想象力和诗意的名字。鹤庆的水明静、温和,即便是像漾弓江那样的激流,在鹤庆人眼中依然是柔美如“漾江烟柳”的诗情画意,似乎还缺乏一点汹涌澎湃的激情和狂傲张扬的个性,再有,可能就是海纳百川的博大胸襟。
  去海南看海!生活中有些事说难还真是有如登天,说容易吧,真要做了,其实也就缺少一个决心而已。日子如摊开的布卷缓缓前行,开始和结束都是相对的,心放下了,就可以出游。上网,百度搜索,旅游,大理至海南。很快搜到康辉旅行社,在线咨询,电子汇款交定金,按既定时间到机场,有导游来接,补全旅游费用,拿身份证换机票,一切就已就绪,海南就在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的那一头。
  到海口已近凌晨两点,一脚踏出飞机就仿佛踩进一口蒸锅,湿气和热气哄然扑面而来。第二天,终于在玉带滩看到了大海。
  玉带滩,一个横在水中央的狭长沙滩,万泉河、九曲江和龙滚河从这里一起涌进南海,“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正源于此。玉带滩一边是海,一边是河;一边躁动,一边安静;一边碧蓝,一边透绿。一条由沙粒组成的沙滩半岛,居然能在大海和三江的强势冲刷下始终保持既定的样貌,与大海和江水和谐共存,还有离沙滩不太远的地方,屹立着几块黑色巨石,屹立在汹涌波涛中,任海浪怎样强悍浸蚀,仍自巍然不动。面对此情此景,你才会明白,那种激荡人心的感觉,叫震撼。
  光着脚站在玉带滩朝南海眺望,任海浪打湿衣衫,扑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蓝,从略略透着黄、如玉般的蓝,到轻轻浅浅含蓄矜持的蓝,再到尽情渲染的深蓝,直到水天一色,烟波浩渺,看不到一艘帆船,甚至一只水鸟也没有,一片白云也没有。近处,海浪层层叠叠,一浪高过一浪,前仆后继,洁白如雪,晶莹剔透,像狂风,像野马,一刻不停地奔腾长歌,一次又一次把金黄色的沙粒推向沙滩,一次又一次退向深海,在沙粒随着沙滩的倾斜下滑之前,争分夺秒恰到好处地把它们再次推向沙滩高处,唯其如此,才能把沙粒淘洗得干净纯粹,一尘不染!分不清是海浪把海里的沙粒推上来,还是海水把沙滩上原有的沙粒带入深海,总之这种运动合着既定的节奏不断重复,有着明显的轻重缓急,应该是大海的呼吸吧,绵绵不绝之中给人的是永不停息的气势和强盛恢宏的生命力。
  玉带滩之后是日月湾,天涯海角,亚龙湾和分界岛……一路看海,那种变幻莫测的蓝,以及无边的水域所呈现出来的球面,还有大海深处平缓却因为广袤而极具气势的倾斜,总是让人产生瞬间的晕眩,仿佛那些海水会一下子倾倒下来,就像一座高山一样突然地分崩离析!远处的海也是极其安静的,像是由几匹被谁拉撑的巨大蓝色绸缎组成,细腻,平滑,柔软,拉扯得线条分明。而沙滩和沙滩也是不尽相同的,玉带滩的沙子金黄,沙粒较粗,日月湾的沙子却又白又细,有“白如玉,细如面,软如绸”的称喻,踩上去果然特别柔软细滑。
  天涯海角其实也就是一片沙滩和几大块黑色巨石,以及石头上面的红色题字。也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人开始,有了走到天涯海角的忌讳,于是人们想出乘快艇进去的办法,在海面上回看天涯海角,这样就不算“走到尽头”。乘快艇在海面上颠簸而行,被浪头掀起,接着砰一声重重地落到水面,有时是被接二连三的浪头掀起,就砰砰砰一路撞击着水面前行。海风夹杂着海水不断飞溅到脸上,镜片上,脸就火辣辣地疼起来。有飞机在不太高的空中飞过,不知谁为了什么放飞一个大大的热气球,高高飘扬在海面。海心也是几大块黑色巨石,上面题写着“日月同辉”字样,就是传说中的日月同辉石了。在那样一望无际的海面,一个月总有那么些日子日月同时悬空吧,可惜当天白茫茫的空中不见太阳,只有白色水鸟栖息在巨石上,洁白的羽毛,纤细灵巧的身体,像海的精灵,一只,两只,一共三只。一只栖息在一块灰黑色石头上,另外两只一起栖息在另外一块灰黑色石头上。不知是飞累了停下来稍作歇息,还是这里就是它们的家?与石头相比,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一静一动。与大海巨浪的无穷力量相比,与巨石屹立在海浪中的稳沉相比,那三只白色水鸟实在太微小太瘦弱了,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像一点精髓,一点灵犀,让沉郁的大海无比鲜活生动!
  我不知道当我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此时此刻,那三只洁白的水鸟在哪里?还在日月同辉石上站立吗?还是一只在一块石头,另外两只同在一块石头吗?黑夜来临的时候,面对漆黑的夜漆黑的大海,它们将在哪里栖息?它们又何以那么洁白呢?我不知道,我只是打开用小相机拍的照片,再一次领略它们的灵性,对着照片遥祝它们平安。
  难忘第三天晚上的三亚游海。三亚的夜色温柔似水,一缕淡淡的风都卷满浪漫。从游船上望出去,夜晚的三亚灯火辉煌,霓虹灿烂,极尽梦幻,如同海市蜃楼。游船上凉风习习,有年轻漂亮的梅子小姐在楼下船舱里表演“凳子舞”,穿着西瓜红的紧身连衣短裙,下面露一线黑色平脚底裤,七分细跟凉鞋,动作极尽挑逗,眼神冷艳;楼上三三两两的情侣互相依偎,窃窃私语,歌声青涩目光躲闪的吉他手卖力弹唱着悲情的流行歌曲,《有没有人告诉你》,《北方的狼》,《寂寞是因为思念谁》……夜晚的海如同夜色一样漆黑安静,默默倒映着沿海而建的三亚市五彩缤纷的灯火,像一面古老的镜子,淡淡映照着一个城市日新月异或者日渐苍老的容颜。
  一周后,晚上九点,回到我的大理我的鹤庆。下车,抬头是大颗大颗久违了的星星,晚风徐来,是那种久违了的干净爽朗。想起一路上车窗外的大理阡陌纵横,屋舍俨然,安居乐业,一派祥和,就不由得再次感叹大理的好,家乡的好——其实每一次外出,不到一周,就开始想念大理,想念鹤庆,只是待长了,又常想到外面走走,并且那种愿望和想法异常强烈。
  责任编辑 杨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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