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囚徒的爱情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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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猪猪:
  你好!无颜提笔,提笔无言!
  想不到触犯法律的后果就是这牢狱之苦,就是没了自由,度日如年,就是失去爱情,愧悔无边!
  最后一次用我欲称呼你一生一世的昵称呼唤你:我的猪猪,你还好吗?
  望眼欲穿,终于盼到了你的来信。从管教手中接过信的那一刻,我有些激动,并有片刻的晕眩。信封上是你惯用的“猪体”,与你苗条的体形正好相反,肥肥胖胖的,熟悉而亲切。善解人意的管教一定看出了我的迫不及待,他仅叮嘱了一句:“男子汉要勇于面对一切。”便离开了监仓。我急忙走到放风场,想静静地享受这份迟来的快乐与温暖。抽信出来时,我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我深吸一口气,按了按如鹿撞的胸口,赶走了如初恋时的紧张,开始用心读你的信——
  章家泉:
  我好伤心!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你。我好无助,真的不忍放手,可是,你能给我答案吗?谢谢你曾经给我的快乐和幸福!再见!
  邓涛
  不是熟悉的昵称,你用了已被你闲置三年的我的大名,也没了礼节性的问候,起首竟是这句哀叹:我好伤心!——我眼里忽然就有了晶莹的东西在闪动。
  你在哀我不幸怒我不争,在无声地诅咒,在绝望地怨恨,在失声痛哭吗?猪猪,你不愿意等我不再爱我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信?你给我留一点点希望留一丝丝念想留一串串寄托不好吗?
  陡来的悲凉从头灌到了我的脚底,难道真是“爱有多深伤就会有多深”吗?那么,我情愿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猪猪,你一定是悲恸欲绝泪流满面,心痛了又痛,才写下这封简短的信。
  从我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忧虑我一直小心呵护的爱情。我知道,即使我一直深深地爱着你,即使我的心永不背叛,即使我想的恋的牵挂的只有你,你也不会容忍我犯下的罪行,因为你的地位与教养,你的正直和善良。在你的眼里,犯罪是不可饶恕的!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距离已超过了牵牛星同织女星,只是,我想不通,即便那拉勾上吊的诺言成了风中五颜六色的肥皂泡,即便那三年的心心相印成了昙花一现的美丽,但是,我们的情谊还在,那些两情相悦的痕迹还在,那些相敬如宾的过程还在,那些亲密无间的浪漫还在呀!
  还记得三年前的3月8日吗?还记得6路公交车上的邂逅吗?那天,你是被我“妇女节不能让妇女同志站着”的豪言感动的,虽然让座位给你们女同胞的男士大多是我的哥们,但我们没有预谋没有做戏,我是真诚的,一如后来我们俩的恋情。不然,你一个富家小姐怎么会爱上我这个穷小子呢?诚如你常说的,我心眼好。
  你扯着我的耳朵告诉我会爱我一生一世,要陪我走到天荒地老的私语犹在耳边;你牵着我徜徉在珠江边的余晖里、依偎在白云山下的朝霞中的款款深情还历历在目,想不到,一转眼,所有的海誓山盟都随风而逝,所有的浪漫和美丽均成了我忧伤的回忆。我就像一条被装进了玻璃瓶中的鱼,在徒劳、无奈地挣扎。
  拥有自由的时候,我把我的爱情想得很美很美。我告诉自己:这个女孩是上帝送给你最称心的礼物,你要好好珍惜她,呵护她,此生此世绝不能辜负她伤害她,她连着你的血肉灵魂,你得让她快乐,哪怕偶有哭泣,她流的,也是幸福或激动的泪!我本想搏一把,然后兑现与你相爱一生一世的承诺,与你牵手走上幸福的红地毯,可惜,我就这样沦陷了。我不但惹你伤心惹你哭,还断送了我们的爱情。我是咎由自取啊!
  好想倒上一杯酒,饮尽这三十年的辛酸与委屈,饮尽这无边的思念和愁绪;好想点上一支烟,燃尽这无边的牢狱幽怨……
  这封信是你写给我的所有信中最短的一封,只有52个字,然而,字字句句像剜我的心。我拿着你的信一遍又一遍地看,翻来覆去地找着、数着……当我第四次确定只有52个字时,我终于傻了!漫天的绝望和悲哀排山倒海而来,我的心就似玻璃落地,那尖锐、剐心的声音清晰可闻。这是一封没写“分手”的分手信呵!答案就在信里。你知道我有数字数的习惯,你知道,凡是你的来信,我都会数清有多少字,然后作为爱情的痕迹记录下来。你是故意的,你冰雪聪明,心细如发,你知道,我一定会想到我们的爱情誓言——5201314(我爱你一生一世),所以,你用这52个字表达了你的意思:我爱无!你就是想告诉我,你对我的爱已经没有了。
  不知不觉,我竟蜷缩到了放风场的角落。我在用默哀的方式正式祭奠我夭折的爱情,我一动不动,像一尊无欲无求的塑像。这个角落是不是就是歌中所唱的“被爱情遗忘的角落”?悲痛之后,我动了动,想站起来,我要站起来!
  谢谢你还记得我曾经给你的快乐和幸福,遗憾的是,我没能让那快乐和幸福延续你的一生一世。好想再带你去兜风,牵着你的手去漫步,看白云山的青翠,看万家灯火的阑珊,听江水拍岸的静谧,感受倦鸟归巢的幸福……好想再次握握你柔滑的手,感受那亲切和温馨,好想再次搂你入怀,在你耳畔喁喁私语,可惜,我没有资格,所有的美丽和风景,都成了天涯成了永远成了奢望。
  我的判决结果已经下来了——三年。对我来说,哪怕是半年,也是无期徒刑,判这个无期徒刑的法官就是你。三年喔,与我们的爱情的生命一样长,不同的是:三年爱恋的日子是短暂、甜蜜的,三年沦陷的日子是漫长、痛苦的。相同的是:都刻骨铭心,痛彻心肺!1095个日夜呵,数数都得老半天。辗转反侧的夜晚,我也曾想用心数完这1095个数字,可数着数着,就含泪睡着了。
  猪猪,回过头来吧,在我绝望的等待里,深深地看我一眼,用你那幽怨的目光在我淌血的心上再划上几道哀伤。当你失望的时候,失意的时候,当你遭到挫折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记起我。
  祝你永远快乐幸福!
  拳(泉)头
  2008年5月8日
  责 编: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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