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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离我家不远处,有一家粮店。粮店,顾名思义是卖粮食的地方,现在粮店在北京已经绝迹了,然而,我对它的记忆还在。
记得小时候,我常跟着奶奶去粮店买粮食。印象中,那时候粮店只卖大米、白面和棒子面,小米、高粱米这些粗粮没有。偶尔带卖散装的食用油,有菜籽油、豆油和花生油。这三种油可不是常有,不能随时供人们挑选,而是赶上什么是什么。那时候可不像现在,人们只有被动选择的份儿,哪有随心挑选的自由。粮店物品种类虽然少,那我也愿意出去跟着跑一趟。
过去在粮店买粮食得用粮票。我印象中的粮票比邮票长,是长方形的,也像邮票一样,周围有锯齿,因为得撕着用。粮票的颜色有红的、绿的、蓝的、浅粉等;面值有一两的、二两的、半斤的、一斤的、五斤的、十斤的、二十斤的。粮票分全国和地方两种,全国粮票就是全国通用,地方粮票相当于市级的,在本地区内通用。粮票还分粗粮和细粮,买米和玉米面算粗粮,买面算细粮。粮票是每人定量供应,根据个人的工作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核发的数量也不同。比如炼钢厂的工人一月粮票有45斤的;医疗卫生行业有32斤一月的,其中按摩科、骨科医生的粮票数会高一些;家庭妇女每月是28斤。
糧票是每月发放一次,一般是在本月25号左右发放下月粮票,当月粮票只在当月有效。那时候家里人口比较多,不少人家的粮票都不够用,有的人家就去粮店或是办事处,用下月的粮票换当月的粮票花,等于是提前支出,一个月压一个月的。粮票花不完的现象很少,偶尔有当月没用完的,肯定不能浪费,就得想办法调剂。
我还赶上过用粮票,只不过是个尾声。后来物资丰富一些,粮票不那么紧俏,可是还有用。记得家长用钱搭粮票换过不少东西,一开始是三斤粮票换一斤鸡蛋,后来是四斤粮票换一斤。活鸡是13斤到15斤粮票不等,一般母鸡贵点,公鸡便宜,与现在的行市正相反。
每次买了米或面,称完了,就会看到家人用从家里带去的米口袋或者面袋子罩在漏斗的底部,售货员在柜台里面问:“好了没有?”买主要是说行了,米或者面就顺着漏斗,进到了口袋里。要是买米就能听到唰唰唰,大米在漏斗里下滑的声音;面就会安静不少,直接落到口袋中。
回家后,奶奶会把米和面分别倒在两个缸里。我还记得,我家的面缸就放在操作间外面的台阶上,上面还盖着一个盖帘。上小学之前,米缸面缸对我来说有点大,我从来不碰,也就是去粮店买米买面时,才有机会碰到散米散面。到了二年级左右,我知道了面缸的位置,也能搬动上面的东西,偶尔会偷偷从面缸里抓一点面,接点水,捏一些小面人玩。
在20世纪80年代,粮食还是限量供应的,要凭粮票凭本购买,一户几斤。那时候要是能认识个在粮店工作的人,可是太幸福了,只有认识人才可以多买不少好东西。平时家里都吃机米,有一毛五分二一斤的,还有一毛六分一一斤的。最好的大米两毛零五分一斤,得凭本购买,还得看供应情况,一般一家只能买二三十斤。但要是粮店有熟人,就能多买点。
我还记得上小学的时候,食堂吃的就是机米,比家里吃的米,粒长,蒸出来的饭松散不成团。回来跟奶奶报告:“学校吃的米粒大,还是一粒一粒的不成饭团。”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机米,没有油性,不如家里的米好。过去百姓家里吃的面都是标准粉,也叫“八五粉”,这种面粉颜色发暗。富强粉颜色发白,吃着筋道,甭管做什么吃食,有咬头,但是不经常有。
印象中,粮店应该是在我小学还没毕业就消失了,因为上了初中,就有超市了。超市物品琳琅满目,价格相对便宜,关键是什么物品都在货架上,等着消费者随意挑选。而这个现象的根源是,改革开放以后,取消了统购统销,后来又取消了粮票,经济体制由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粮油及物品供应市场化了。这时每家每户习惯从超市挑选、购买成袋的米和面粉。再后来,超市里还有了五谷自选称重区,不光有大米、小米,还有各种豆类、杂粮,粮食的种类越来越多。
现如今,不光是超市粮食种类齐全,自由市场里,卖粮食的小摊贩都有不下20种商品:江米、薏米、大麦米、紫米、红豆、芸豆、黑豆……物资真是丰富,连玉米面都能分为粗细两种。小贩们也懂得大家健康养生的需求,会在薏米下面写着“除湿”,黑豆下面写着“补气”,每种粮食下面都标注着功效,好像我们买的吃的不再是粮食而是营养和健康。
现在不仅粮食种类多,运输也发达,我们能亲自挑选来自各地的物产。还可以通过网购、微商等多种渠道,买到当地的特色食品,比如我们能吃到山西的小米,四川的黍麦……看来,时代发展了,计划经济的产物之一粮店也只能存在于我的记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