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昕宇、梁红:一场突破想象的环球“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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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昕宇、梁红和企鹅合影。

  相比之下,从赞助商那里的收入,用梁红的话说,“够抽烟的”。
  《侣行》第一季,并没有商业植入,刚开始甚至还有广告商问:“真死了怎么办?”第二季开始有了冠名商,第三季招商收入有5000万元。张昕宇越来越认识到,有更多的资金支持,才能带更多人一起“探索世界”。他的计划里,甚至包括了学习大型破冰船的驾驶。他想要招募100多个中国年轻人,去南极,进北极点,走遍世界所有奇异的岛屿。
  近几年,张昕宇成立了环宇传媒,类似马东的米未传媒,定位是制造更多真实世界的纪实影像;选择与网络平台以及地方卫视合作,希望用更大的平台能触达更多的人。   来看张昕宇10年来的履历—抛下公司,私人主题行走;成立公司,想集结更多人。商人出身,走了一段个人英雄式的路,又开始重新拥抱商业。
  没有钱,走不远,有赞助,创作自由可能会受影响。就因为有这层顾虑,张昕宇曾经非常抵触和拒绝商业赞助,但是后来发现,赞助商的模式与他想象的不一样,张昕宇开始希望有更多的赞助进来。
  遇到的赞助商会对张昕宇说,他们会帮助他完成理想和计划。他们会跟张昕宇沟通,在什么地方用什么产品。张昕宇认为这样的合作很专业,在这样的专业面前,他总是感慨自己也就高中毕业。但是大学毕业的梁红补充说:“公司里都是有文化的人,绝大部分还都是90后。”
  现在团队有50人左右,张昕宇会通过互联网做文化衍生品以期对冲人工成本。他希望“侣行”能成为文化产业,类似于梦工厂那样。他喜欢看Discovery,也以它为目标。
  2012年,在距岩浆270米高,1190摄氏度的新西兰马鲁姆火山旁,张昕宇高高举起中国国旗,由于空气中酸性太大,红旗瞬间被腐蚀成白色。时任优酷土豆副总裁李黎看了这段视频,决定要制作一档户外真人秀节目《侣行》:“火山是怎么回事,世界到底是什么,跟你听来的完全不一样。现在中国的年轻族群,就需要这种行动力。”
  2013年6月,《侣行》在优酷播出。3个月后,点击率超过1亿。第一季包含索马里、切尔诺贝利、极寒地奥伊米亚康、马鲁姆火山四地的探险旅行,第二季是帆船环球旅行。
  2017年,张昕宇、梁红又驾驶飞机,穿越四大洲、三大洋,完成中国制造飞机的首次环球飞行,并制作成《我们的侣行》,在腾讯视频及深圳卫视播出。
  与李黎以及当时优酷的合作,被张昕宇作为他和梁红“侣行”故事的转折点。他认为是李黎的发现以及优酷的播出,把他和梁红的故事从私人领域引进了公共空间。

越走,担子越重


  2012年,张昕宇在北极向梁红求婚。2013年,他与梁红在南极结婚。结婚前,张昕宇把他与梁红的故事写成邮件,并说自己的行程是开船到南极结婚,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开得到,如果开到了,希望在婚礼上得到国家领导人的祝福。
  他把邮件抄送给了世界各地总理府办公室。然后收到了5位首脑的祝福,其中包括德国总理默克尔。张昕宇说,他在这件事情上玩了一个心眼儿。
  有人说,他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孩,在一个严肃的领域,做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这件事情被各国媒体用不同语言报道,如果说它背后的意义,那就是很多其他国家的人知道中国人可能不仅仅是开矿的、买奢侈品的,“还有会做一些浪漫事情的年轻人”。
  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等单位曾就《侣行》节目开过研讨会,来自政府、行业组织、高校、学界的专家表示,这档节目最大的意义是展现了普通百姓追求“中国梦”的过程,彰显了“民间外交”的力量。
  梁红觉得“民间外交”这个词有点儿大。“撑死了,我们就是一座桥梁,是民间文化使者。”
  其实在张昕宇看来,“很多国家的人要是能听中国官方的宣传,虽然不能深入内心,也不会有理解的偏差。但是因为地球太大了,还有很多人在做中国负面的宣传”。
  世界的复杂性如同人类的复杂性一样,渐渐地展现在张昕宇的面前。
  其实对《侣行》也不是没有其他声音的,“都在可接受范围内”。实在想不通了,他就告诉自己:“这事我们不是为别人做的。我们是为自己做,没有必要向谁交代什么。”梁红觉得,他还是很在乎别人怎么说的,“但是看到一些无端指责,会选择忽略不计”。
所去的国家一般都是非发达国家。“发达国家,很多人都去了,不用我们再去。我们的初衷就是寻找世界的盲点,也是我们内心的盲点。”

  《侣行》2013年刚上线时,社会环境里都是娱乐节目。这个节目在优酷,受到很大的压力。“因为很多人都认为我们会死,不相信我们会抵达,而且不理解我们究竟在做什么。”
  张昕宇善于做计划,经常会把计划做得极其周密,而且长远庞大。很多人认为他天真,但是他天真地把计划都给实施了。对他来说,计划周密来自家庭教育中父亲给他的训练,父亲是工人,但是喜欢机械和小发明,曾经研发出北京第一辆水陆两用车。
  在这场行走世界的計划中,“能影响到那么多人是唯一的意外,其他所有的事情都在意料之中”,张昕宇说。
  关注度让梁红有时候觉得“越走,肩上的担子越重。也是继续走下去的动力”。张昕宇补充说:“还是要离开那些小梦想、小暧昧,走进更广阔的天地。”

身边的生猛


  球球生于1994年,是张昕宇团队中多位90后之一。张昕宇团队中有很多如球球般的人,辍学或者辞职,共同点是认同张昕宇的理念。
  自2014年以来,他跟着张昕宇、梁红以航海、飞行等不同的方式,走了世界很多个国家和地区。在他看来,走出去能使眼界变得更宽阔,心胸更宽广。在外边看见的世界的风景,和书本上看到的不一样。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力量。
  跟着张昕宇、梁红环球旅行之前,他几乎没有过旅行的经验,他自认为是技术型宅男,学的是化学专业,平时喜欢玩游戏。
  第一次出行,具体的行程是航海去南极,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大海。他们遇上了四米高的浪,整条船在海上飞着走,就像是一条飞鱼,跃起来掉下去,再跃起来掉下去。
  他说,其实当时是感觉不出来害怕的,就是一个瞬间,他感觉死就死了,没关系的。害怕是后来才产生的,有点后知后觉。回国后,在安静的空间里,再回想当时的场景,一拍大腿,“当时真他妈悬”。
  环球旅行带来的变化,球球觉得是很综合的。从作息、思考方式、价值观,都会有改变。就比如在中东看到为了吃饱饭而血拼的人,“你真的不会为一点小事生气了”。
  球球曾于叙利亚的科巴尼上空飞过。他从未见过那么一大片的废墟残骸,整个城市没有一栋完好的建筑。从高空俯视,能看见有人在废墟中生活,都是没有遮掩的房子。简单铺了床,摆个小风扇,大人在聊天,小孩儿在旁边玩。不远处,满地弹壳,还有没能爆炸的炸弹。   2015年7月,球球在伊拉克的首都巴格达,每天都会遇到各种恐怖袭击,投弹、扫射、人体炸弹、汽车炸弹。当时他住在酒店的最高层,正在努力拍一个全景,远处就“嘣”的一声,黑烟冒起。第二天的新闻说,有一辆自杀式小巴袭击,死亡20人,受伤100。
  每当遇到这样的事情,球球说他会有一种纠结的心理,心疼和愤怒。回到国内,他会觉得不适应—打开门,或推开窗户,就能看到繁华的大街。
  从中东国家回到北京后的某天,他在国贸附近遛弯,忽然一声响,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哪儿开枪了?转头一看,公园里一个大爷正在玩空竹。
  他称张昕宇为老大,他说他感觉到老大对待人生的态度一直在影响他和他的小伙伴。“他们做的事情,会给你力量。比如当时去阿富汗还原巴米扬大佛,我们就会觉得自己做的事非常有意义。”

寻找世界盲点


  张昕宇创业的第一个项目是研发豆腐机,在此之前他摆过地摊,卖过羊肉串,承包过公共厕所。这些都发生在1998年他拿着部队给的2万元退伍费以后。
2012年,张昕宇在马鲁姆火山旁。

  2016年10月15日,中国职业竞技帆船手郭川失联,很多人打电话给张昕宇。他说,大家不要认为郭川做的是一件冒险的事情,他做的事背后有一整套对于海洋探索的知识体系作为支撑,而且若干年前,人类也是通过这个才跨越重洋,才会有人类的迁徙。只能说,任何一件事情都有风险。
  2017年春节,张昕宇驾驶中国飞机从哈尔滨出发,绕着俄罗斯到堪察加半岛,美国阿拉斯加、墨西哥、巴拿马运河、巴西,从巴西飞跃了大西洋,然后到了非洲塞拉利昂、尼日利亚,再到印度、印尼,大概40多站6万多公里,一共用了4个多月。截至目前,这可能是张昕宇人生中最辛苦的一次旅行。
  “如果中国飞机做得不好,根本不可能环飞。但是目前中国对于这个领域没有更好的市场培育,所以很多人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也有观众看出来,他背后是现代中国科技的进步,他希望展现这一点。从起初不相信他们会活着抵达目的地,到成为他路线的忠实拥趸,观众也在内心走了很长一段路。
  “说出来不许笑话我,但这是我真实的想法:我现在就是希望作品传递出来的声音能影响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让大家珍惜活着的每一天,知道和平环境来之不易,知道国家的稳定、社会的稳定、治安的好坏是关切到每个生活在这儿的人的切身利益的。”
  长期皇城根下生活的爽朗和透亮,让他愿意表达自己。在朋友眼里,张昕宇对人生特别有自己的想法。“那当然。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
  他和梁红准备要孩子,名字都想好了。他妈妈刚做完股骨头手术,经常在病房里指着网络视频里的他对病友说:“看,这是我儿子,我儿子。”
  他抽着电子烟,身体陷在沙发里。他说,电子烟对身体的伤害要少一些。举止间过往生活残留的痕迹提醒记者,他曾是朋友圈里的“亿万富翁”,有着被称为“土豪”的生活方式和做派,它们并未完全褪去。
  他的话明显要多一些,梁红就在旁边看着他说,笑着,也不忘补充自己的观点。老张是她的偶像,她4岁时就认识6岁的他,知道“他永远会选择最难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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